“知道了知道了,我现在就起床,小白不要再趴我身上啦——!”
莉莉沉闷的大叫从小白的毛发里传出,她整个人都被小白压在了身下,小白身上的白色长毛将她捂得严严实实。
莉莉挣扎着从小白的毛发里钻出,探出头来深吸一口气,差点没把她憋死。
刚刚小白突然变得很凶,对着自己低吼,还以为惹小白生气了要咬自己了,结果是这样趴在自己身上。
“再等了几分钟我就自己起床了,急什么哦。”
莉莉揉着眼睛,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看起了显字石上哥哥发来的消息。
然后回了条消息回去。
[哥哥!小白今天怎么这么凶哦?是不是你教坏小白了?!]
发送完后,她也抓紧时间从旁边的包袱里拿点干粮吃了起来,还是干面包,里面就只有干面包和肉干。
那个肉干硬的莉莉牙都要咬掉了,还有一股淡淡的腥臭味,不想再吃了。
“好难吃……嚼嚼……还是好难吃。”
才吃两口,她就有点不是很想吃了,可是小白就蹲坐在旁边监督者她,她一放下干面包,小白咧嘴就露出锋利的牙齿低吼。
肯定是哥哥教的!明明昨天还不是这样的。
好在吃完两个面包后,小白就起身跑到昨晚它自己抖落卸下的包袱旁边,提醒莉莉要把东西都带齐。
“知道啦——让我先喝口水嘛。”
莉莉拿起水壶喝了一大口,把噎在喉咙的干巴巴的面包冲下去。
水里都是一股哥哥魔力的味道,不过他们兄妹俩从小就在一起生活,彼此的魔力都再熟悉不过了。
比起恶心,倒不如说当哥哥不在身边的时候这股熟悉味道还能让她安心一点。
她预想中的冒险是哥哥带着她在地下迷宫里捡值钱的财宝的,哥哥负责对付魔物保护她,她自己嘛,负责捡。
可是现在只有小白在旁边,而且四周都是一片漆黑,她还什么都看不见,不安,恐惧,焦虑,抑郁,种种负面情绪萦绕在她心头。
但是,无论怎么样,当下哥哥的性命就只能靠自己来拯救了,她不能退缩。
喝完水后,莉莉把水壶装回了小挎包里,这时指尖碰到了包里被纸包起来的糖果。
让她心里有些痒痒的。
难吃的面包,咬掉牙的肉干,有味道的水,危机四伏的地下迷宫……好想吃糖……可是哥哥会说的吧。
不过,哥哥只是说喝药的时候才能吃糖,那我到喝药的时候忍住苦味不吃糖不就好了,现在提前吃掉一颗没事的吧。
想到这里,莉莉还是没有忍住吃掉了一颗糖,嘴里甜到发腻的幸福味道,让她一下就能忘掉刚刚的味道和心中的不安,沉溺在了这一刻。
“汪!”
不过小白的叫声还是让她回过神来。
“来了来了,不要催不要催。”
一会功夫,把包袱行李武器袋都系挂在了小白身上的鞍,莉莉也要给自己做准备工作了。
她披上了哥哥的兜帽斗篷,这件斗篷有着模糊探查的功能,可以让她不被地下迷宫里其他人的侦查魔法发现。
虽然对她来说有些不合身,斗篷后面长长的一段布都拖到地上了,不过骑在小白身上时就刚好给它也遮上了一点。
就是也不知道有没有用,不过小白本身就是魔物,在地下迷宫里就算被察觉到也不会让人觉得奇怪吧。
穿好斗篷后,还要给自己和小白去除气味,厄里给她准备了好几包空味粉,只要撒在身上就会散发出空气的味道。
虽然莉莉闻不出空气是什么味道,不过魔物们闻得出,要是不撒的话,就会被迷宫里擅长以气味追踪的魔物发现。
小白也能闻到,莉莉不小心把粉末洒到它鼻子上时让它连连打了几个喷嚏。
虽然她昨晚跟哥哥说遇到魔物自己就用魔法把它干掉,但她心里其实还是很清楚自己的实力,只有小白在身边时魔物还是不要遇到比较好。
全部都准备好后,莉莉骑到了小白背上,轻抚它的颈侧。
“走吧小白,不然要追不上了哥哥,一会累了的话就让我下来走路吧。”
“汪!”
后来,有冒险者在不经意间看到了,披着黑色斗篷的神秘少女骑着一头白狼穿梭在地下迷宫的废墟之中一闪而过。
莉莉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已经在不经意间,成为了镇上小酒馆里冒险者间的酒后谈资之一,是在人们口中流传的迷宫传闻里的其中一则。
回到厄里这边,团队已经进入内城区有一段时间了,到目前为止还算顺利,只有零零散散的几只魔物出来阻拦过,但很快都被消灭掉了。
洛琳听着前面的安迪抱怨了一路,昨晚他运气不好抽签抽到了轮流守夜,一直在嚷嚷着自己都没怎么睡。
她不想再听下去了,有点烦了,就又悄悄凑到了厄里旁边,想要找他聊聊天解闷。
有个问题她昨晚就想问了,现在才有机会开口,只见她走到了厄里身边贴着他耳朵轻声问道。
“可以问一下你左手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吗?”
洛琳隐隐约约感觉到诺文的左手上缠绕着带有以恶意为主以及其他各种情感的魔力。
这种魔力感觉很像是以前学习魔法时听过的诅咒呢,他的左手又一直戴着手套掩盖着伤口,就更加好奇了。
“这个啊……这个伤的来由就有点说来话长了……”
厄里说话时下意识地把左手藏起来不给她看,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明明他都特意把手上的伤用手套给隐藏起来了。
洛琳看到他这个反应,以为是说到对方痛处了。
“啊……抱歉,是有什么不能说的原因吗?不用说也可以的,我只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伤口,有些好奇。”
厄里沉默了,他在想,这个伤口已经将近过了半个月了都没有愈合的迹象,既然她这样都能看出来,不妨就告诉她好了,说不定她会知道解决的办法。
深吸一口气后,厄里就把伤口的由来告诉了她,只不过把其中自己独自一人改成了是跟着小队一起讨伐的刃齿猪。
“唉?这是魔物造成的伤口吗?!魔物怎么会用这种复杂的魔法?”
“嗯,我也觉得奇怪,魔物造成的伤应该一下就能治好,可事实就是这个伤无法痊愈了。”
厄里摘下了手套,解开被染上血污的绷带,把至今仍在缓慢渗出血液的伤口给她看。
洛琳看到后倒吸了一口凉气,但很快就开始仔细观察着这直接暴露出来的狰狞伤口。
她的魔法天赋还不错,能直接看到那上面的些微魔力,那些带有情感的魔力像是丝线一般附着在上面将伤口扯开。
“果然……这个伤口被缠上了诅咒魔法呢,是难得一见的魔法呢,难怪连你这个圣阳教会的人都没办法。”
“诅咒吗……”
厄里早就猜过这个可能性,但他一直没机会找人验证。
“嗯,和老师说的诅咒一模一样,魔力附带着施法者的情感化为丝线缠在伤口上形成诅咒来阻止愈合,无时无刻不在吸收伤者的魔力来维持自己。”
洛琳努力回想着当时课堂上老师讲的知识,又继续补充道。
“这些魔力看起来就像杂乱的丝线一样,但其实是有迹可循的,只不过规律恐怕只有诅咒的施法者才知道,再加上各种魔力中各种情感的干扰,才会让诅咒这么难解。”
“老师还说创造了这种魔法的人真是个恶毒的天才。”
厄里还是第一次了解到这些,但他敏锐地捕抓到了关键信息,追问道。
“既然是丝线,是不是把它们都切断了就能解掉诅咒了呢。”
“嗯,也可以这么解,但是实际上没有人会这么做。”
洛琳和诺文现在就像一对课堂上的师生一样,全然不像是在地下迷宫里赶路的样子。
“嗯?为什么呢?”
“因为诅咒本质上就是一个刻印在人身上的小型魔法阵,虽然小却依旧十分复杂,其中只有一条线路是维持魔法阵的主线,其他都只不过是附线。”
她用手比划着刚刚在伤口上看到的诅咒形成的线团。
“如果运气好切断的是主线,诅咒自然就会自行瓦解,可要是切断的是附线的话,诅咒就会自我修复,并且更进一步扩大,所以没人会那么做。”
厄里有些理解了,看着她的指尖在空中画来画去的样子,诅咒估计是几十根线纠缠在一起的样子。
复杂的线团形成的魔法阵吗……
“那既然是魔法阵,而且还是靠我的魔力维持的,那我把自己的魔力都用完,它没有了魔力供给不就自行消散了吗?”
洛琳用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笨蛋一样。
“人怎么可能可以自己把自己的魔力用光哦,无论怎么样都会有一点残留的,而且就算用光了,身体出于求生本能也会自发地从环境中汲取,所以是行不通的。”
“这样啊,我上魔法课时都是在睡觉呢,都不知道原来完全用光魔力这么难。”
洛琳觉得他也只是个牧师而已,魔法课上的知识没认真听也正常。
厄里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当初没有好好听玲姐讲课确实让他吃了不少苦,紧接着他又继续问道。
“照你这么说,如此复杂的魔法形式,那不就只能找到施法者才有办法解开?可是施法者不就是那头魔物吗,它都已经死了唉。”
洛琳又低着头思考起来,她想起了刚刚诺文说的故事里,那根奇怪的银色丝线。
“不对,施法者不是那个魔物,而是另有其人才对吧,这样复杂的魔法连人类都没几个能掌握,何况是魔物。”
“那个魔物是被什么人操控的吧,毕竟内城区的魔物怎么会让你们在树林区碰上哦,而且还有你说的看到的银色丝线,说不定那个就是用来控制的。”
厄里也有想过这个可能性,但是当时他根本就没有看到有其他人在,连是谁下的诅咒都不知道。
如果说,有什么人能提前在刃齿猪的獠牙上附上了诅咒魔法,然后还能提前预知到我会来,并且一路尾随我。
从这些信息可以推断出,那个人是知道厄里的身份收尸人的,从接到这个收尸委托开始就已经算是进入圈套了,完全是针对他来的。
是认识我的人,而且和我很熟,只有很熟的人才会知道我是收尸人。
是和我有仇的人吗,毕竟一开始的攻击完全是奔着杀死自己来的。
知道自己收尸人身份的,厄里还有些眉目,但是和自己有仇,他完全想不出会是谁。
他平时在镇子上都比较沉默低调,也没有和什么人有过过节,跟别说结仇了。
最后还要再附加上:能使用目前还没什么人能够掌握的诅咒魔法。
要找出这样的人,倒不如就认定是刃齿猪被自己上的诅咒,这个可能性还比较大。
毕竟自己的运气从有意识以来就很差,碰上头会诅咒魔法的猪也没什么奇怪的。
洛琳看着诺文沉思不语的样子有些入迷,又来了,他的眼中又出现了那种淡淡的忧愁和无奈,可圣阳教会的人向来都是乐天派啊。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圣阳教会的人会露出这样的眼神,不经意间对他的好奇变得更深了。
厄里一下就注意到了洛琳的视线,马上就换上了和善的笑容,熟练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的反光让他眼中的忧愁一闪而逝,朝她感谢道。
“谢谢你了,虽然这伤还没办法治好,但起码让我有点头绪了。”
“啊!……嗯,这没什么,就当是你给我吃糖的回报好啦。”
洛琳也回过神来,脸上有些羞红,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怎么一直盯着男人的脸看,自己都不好意思起来了。
“喂!不要聊天了,前面又有魔物出现了,准备应敌。”
安迪有些聒噪的嗓音打断了两人尴尬的沉默。
“好的,我来了。”
厄里重新把左手伤口用绷带包起来,戴回了手套,他再次跟洛琳道谢后小跑着和她错开了。
只剩洛琳还在队伍后面,她看着这个青年有些清瘦的背影愣了会神,但很快也拿起法杖跟了上去。
真像啊,怎么会这么像呢。要不是他是男的,洛琳都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