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第后来没有赶我走,我好长一段时间哪也不去,只有隐阴沉燥的仓库角落才能稍稍让我安心。
后来我发烧了,但安第不在,那是我到她家的第三天,是后来才知道的,她当时出差了,但我不知道。
我害怕到发抖,只是一个人在角落打颤,知道她回来的时候,我都没敢挪一下身子。
她真的生气了,比当时吼我废物还要气,可我当时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一口粥下去没两下,就呛出来了,可还是很冷,我不知道她气消了没,迷迷糊糊的问她。
“我要死了吗?”
她用那漂亮的被子裹住我,上面有花的味道。她没说话
那是我发过最长的烧,每一天对我都无比漫长,一睁开眼就是安第的脸,有时太痛了忍不住叫出来,就会被她搂在怀里。
她问我放了那么多吃的,为=为什么不肯出来吃,我没理她,装作虚弱的闭上眼,后来真的睡着了
她不时会跟我讲话,问我些事,我问她,为什么要让我留下,她说她是第一次见呕这么厉害还一直喝的人。我没理她,我第一次觉得一个看起来和我年纪相当的人居然像极了一个老婆子。
到后面我哭了,她抱着我,拍我的后背,一遍又一遍的说着,没事了,没事了。
其实我已经记不清自己为什么哭了,好像是因为很小的事,但真的开始哭就全然不顾了,什么都不重要了。
其实我没告诉她,那是我离开家乡第一次哭,后来我睡着了。
我喜欢吃她的粥,因为是她自己做的,她问我怎么知道的,我说味道一直没变。她骂我是舌头坏了,五颜六色不同的粥能给我吃出一个味来。
我笑了笑,说“也许吧”
我还是想离开,即使我已经没地方可去,安第对我的好我看在眼里,现在看来,我当时是不安,恐惧,大概她的友好,那份我从来没得到过的好像“爱”似的感情,加强了我的不安。
她不可能一直待在我身边,所以我想在她离开之前,先逃离。
我来不及去确认我与她到底算是何种关系,也没有那种资格。糖般的蜜甜生活,只会让反刍出来的苦水更加酸涩。
我从那楼跳下来时,只尝到了温热的腥味。我的身体流不出几滴血,就连死亡,都不那么痛苦。
她看到过我的眼睛,我想她早已经知道我的想法,我无法苛责是她害了我,让我这老鼠感受温暖,却不为我驱散那不知何时会攀上的绝望。
难道不是这样,我就有资格活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