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这篇理论分析作文,还有许多完全是由各种稀奇古怪字符组成的计算题,让望柠看一眼都要睡着。
望柠叫苦不迭,视线涣散,头晕脑胀,看着卷子眼皮越来越沉重,脑袋小鸡啄米一样,再点一下就能磕桌子上,恍恍惚惚间她仿佛回到了上高数课的时候。
好想…好想睡觉…
不行,望柠!你好歹上辈子也算半个学霸,不能就这么空大半张卷子吧!
如果,如果,但凡再给她一个晚上,她也能创造奇迹啊…可恶…
她在模糊中,到处乱飘的视线慢慢游移到了同桌身上,同桌此刻依旧是不改睡神本质,趴在桌子上睡得极香,手臂下面还压着半张卷子。
睡眠质量好得让望柠嫉妒。
她酸酸地想,考试都能睡,估计这位同桌就是老师口中“背景颇厚”进来的吧。
…等等,望柠微微瞪大了眼,她是不是看到了那张卷子写得满满当当的?
望柠清醒一霎,瞳孔地震。
仿佛注意到了外界的视线,趴在桌子上的蓝发少女迷迷糊糊地睁开一只眼睛,看见是望柠在看她,玻璃桉懒懒地支起上身,掀起眼皮子看了望柠一眼,又看了看她留着大片空白的卷子。
打了个哈欠,玻璃桉的指尖按在自己的试卷上,微微使劲,将卷子移向望柠。
然后,她换了个姿势趴在桌子上,继续睡了过去。
看着眼前写满答案,一看就是极为优秀的卷子,望柠陷入了沉默。
不是,我真没想抄你的卷子啊喂!
你这个动作怎么做的这么顺手啊!
望柠内心五味陈杂,她感觉自己被误会了,她想要解释,想要冷笑一声把卷子丢回去,更想要辩驳大喊一声“我望柠绝非抄袭之辈!”。
可看见自己半边空白的卷子,学渣的无力感席卷了望柠的身体,攥紧了笔,头一次感受到了文盲的无助。
她内心流泪了。
下课铃声响起,原本安静的教室变得躁动,在上交试卷后,空气中此起彼伏地响起了哀嚎。
“上帝啊,我为什么要活着,仅仅是一个开学小测就让我折戟于此了么…果然还是我太弱了吗……”一个戴眼镜的女生低着头失神喃喃自语。
望柠记得她,老师钦点的学习委员,同学背地里都是直接喊她学霸。
还有其他同学对着朋友发疯:“我就知道摊上露易这个女魔鬼没好事!这是开学测试吗?这分明是下马威!故意压我们的气焰,压轴的论述题根本不是人做的!”
“我曾经在我姐的卷子上看到过这个什么魔导科技数维理论的分析题!她可是六年级生!”
不同于望柠过去的世界,爱丽丝学院一共七个年级,类似高中和大学合并,毕业即可拿到高级学位证。
听到其他人的话,望柠感觉自己内心稍稍安慰了一些,看来不是因为她太菜的缘故,嗯,都是卷子出题太超纲了。
然后望柠又突然想到,她的同桌,似乎把这张超纲卷子全写完了。
班级里混杂着各种声音,露易老师忽然笑眯眯地出现在门前,教室瞬间噤声。
“同学们,这只是一次小小的开学测试,并算不上什么,在今后你们还会遇见比这更难的题,难道也要像败仗的士兵一样在这里叫苦连天吗?”露易扫视了全班,柔和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严厉。
有人在下面嘀咕:“那也不至于让我们做六年级生才会做的题吧,这不是无异于让刚学会走路的孩子就拎起冲锋枪么。”
露易老师面带微笑地看向那个人,那个人立马低头安静如鸡。
“小测成绩将会在明天改出来,希望有的学生能从中吸取教训和经验,认清自己的水平,好好学习。”
“下午的军训,大家记得换上军训服做好准备哦。”走之前露易老师贴心地提了一句。
做完了巨消耗能量的卷子后,大家都饿了,望柠也随着人流去餐厅。
爱丽丝学院对她这种普通学生开设的有爱心食堂,极其便宜,味道也不错,还能免费领取水果和牛奶。
这是望柠除了睡觉最快乐的时刻,她一边在路上走着,一边把草莓味牛奶盒插入一根吸管,鼓起腮帮子就开始吸吸吸。
身旁的西亚莉日常陷入花痴,恨不得拿个“通界”把望柠每个小动作都拍下来发到朋友圈炫耀。
人行道两旁栽种着常青树,即便太阳再毒辣也能投下一片阴凉,偶有碎光穿过树叶缝隙,像散落的金子一样铺了一路。
踩着落叶碎金的白发少女哼着歌,手里拿着一瓶牛奶,精致温柔的眉眼舒展着,天空色的眼瞳也带着鸟雀蹦跳的生动活力,像是精灵天使误入人间。
她不在意路人的注视,只是随心所欲,兴致上来时便哼起这一首不着调的歌。
也不知道多少人渴望她的眼睛能分给她们一片余光。
而望柠对着一切无知无觉。
“我一定要狠狠地睡个午觉!”来回到寝室,西亚莉直奔向床,被上午小测折磨得身心俱疲的她现在最渴望的就是睡个好觉。
“军训什么的都先去死,谁也不能打扰我睡觉!”
望柠惊讶地发现,原本最有可能躺在床上睡觉的玻璃桉却不在。
连硝也是,自从早上后,她就没见碰见过硝。
是有事在忙吗?
中午后校园变得静谧,走廊的学生也变少,只有校长办公室里传来交谈声。
“大人,您现在还适应校园生活么,用不用我们给您……”一个声音问道。
“不用。”回话的声音干脆利落,像是出锋的剑。
爱丽丝学院的校长是个中年女性,气质沉稳干练,此时正看向坐在校长椅上的人。
那个人的坐姿相当随意,但挺直的脊背和蓄势待发的气势让人意识到这并不是一个普通人,她把玩旋转着一支钢笔,锋利的笔尖偶尔闪出刺眼的光。
比这光更夺目的,是她火红的长发和岩浆色的瞳孔。
下一秒,钢笔凝滞,调转笔尖,倏忽被她扎向自己的耳朵。
鲜血迸溅,校长心惊肉跳地看着她,忍不住道,“大人,您……”
“奇怪,”她像是疑惑,看着笔尖滴血,摸了摸被刺伤的耳朵,“为什么和那天的感觉不一样?”
明明都是疼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