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学委，我快窒息…等等，班长你别过来了！”
望柠刚一出门就被一大群人包围，在一开始，大家都很正常，说话都好好的，直到西亚莉接电话走开。
大家都很关心她，望柠也很认真地回复了每个感谢，但在她无知无觉里，其他人也靠得越来越近，直到望柠反应过来后就发现——自己已经被挤成小饼干里的夹心了。
A班的学生无疑是最拔尖的，无论是背景还是强大的实力，与其相并肩的，还有她们优越的外貌和糟糕的性格。
但在望柠看来，大部分时间她的同学们是相当好相处的同学，就是偶尔会冒出来几句奇怪的话，但无伤大雅。
可有些时候，比如现在——
“望柠同学真的好小一个啊，个子居然刚到我的下巴诶…”她身后的班委伸出手摸了一下望柠头顶，脸上带着惊奇的表情。
学委不知道是什么血脉，望柠看见她的脸颊贴着像是鳞片一样的装饰，反射着稀碎的亮光。
“蠢鱼拿开你的手！”班长一只手拍迅速拍向学委的，然后撩了撩额前的发，唇角露出一抹清浅的笑，“柠同学不要在意这种仗着优势自大的人。”
学委冷眼看着她，装作不经意一样道：“我说拥有明环孔雀血脉的人才是真正的自恋狂，也不知道凭借着一张脸骗了多少人…柠、望柠同学，你最好离她远点。”
其他同学：“呵呵。”
两个半斤八两的家伙。
一名女生直接无视她们对望柠道：“想要喝水吗？我这里买的有。”
望柠：……
“望柠同学，你先进医务室吧，这里…对你来说可能有点吵了。”一道关切的声音传来。
望柠看去，眨了眨眼，那是个比较熟悉的人，罗莎。
望柠也感觉现场有点不对劲，说道：“我先走了，谢谢大家关心，接下来就不占用大家的时间了。”
但人群并没有因此散开，她能感受到许多目光落在她身上时，试探展示出的靠近，和跃跃欲试。
望柠直觉不妙。
然后，等西亚莉再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开头那副混乱的场景，和望柠夹在少女们中间伸出的尔康手。
“西亚莉！”
望柠看见西亚莉的一瞬间就激动了起来，十分努力地让自己挣脱那些过于热情的靠近，连喊都差点喊不出声。
……
人群被西亚莉轰开，望柠迅速地进了医务室并关上了门。
不管了！开溜！
这场面感觉她们都快要打起来了！
嗯…女孩子的胸口的确很软很丰满——但那不是让她差点呼吸不过来的理由啊喂！
她心有余悸地看向在场唯一算正经人的瑞希医生，抛开了乱七八糟的杂念，道：“瑞希医生，克洛伊身上的旧伤怎么样？”
瑞希医生温和道：“有些陈年旧伤，简单查看来说并没有太大的问题。”
“但更多的伤是表面看不出不来的，”她的语气严肃，“我劝你说服这位小同学去医院检查一下最好。”
“我知道了医生。”
望柠内心叹了口气，其他的先不管，先把克洛伊身上的伤养好了再说。
她走向坐在病床上发呆的灰发少女。
……
医务室内有股挥之不散的消毒水味，让人不习惯，但要比街巷里腐败垃圾的恶心味道要好得多。
克洛伊看着空空的医疗室，望柠刚刚出去了，外面传来少女们充满活力的声音，和安静的空间形成鲜明对比。
她垂眸安静地看着已经被抓出红痕的手指，几道浓重的红在苍白的手上如此显眼。
没人会喜欢和一个沉默、抑郁的人待在一起。
望柠同学很快就会发现这个事实。
她又看向窗户，隐约能够看见上面自己的倒影，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抚摸上自己的脸，细细地看着自己的眉眼。
苍白羸弱，像是一吹就折的残枝。
没用。
好没用的一张脸。
然后，她控制不住地想起了那几个望柠常提起的名字。
玻璃桉，卡琳，西亚莉……
每闪过一个名字，她内心就加重一层自厌，慢慢侵蚀了刚刚和那个人在一起时滋生的不甘和希望。
环绕着太阳的人总比藏在阴暗角落的苔藓更有机会去搏得阳光的喜爱。
——而她注定要腐烂在黑暗里。
……
“请问我可以在放学后和你一起学习么？就是晚上下课后——当然，如果你有空并且愿意的话。”望柠站在她面前坦荡道。
当然，她才不是为了白嫖一个学霸给自己讲题呢，顺便，只是顺便罢了。
望柠在内心给自己狡辩。
克洛伊呆住了。
她原本准备了许多自认为伤人的话，她知道对拯救自己的人说这种话无疑是白眼狼的行为，只会招致望柠对她的伤心和厌恶。
…可她害怕，害怕如果接受了这束阳光，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对阳光形成难以控制的依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像缠上大树的菟丝子榨干对方的情绪直到一起奔赴死亡。
——更不知道，她是先适应阳光，还是先枯竭而死。
每当她想要选择靠近时，总会有更多的事情证明她是个怪物，一个只会害死他人的怪物。
她要远离。
她应该远离的。
……
“好、好啊。”克洛伊有些结巴道，仿佛语言不够表现自己的激动，她又努力地点了点头，连扯到伤口了也不在乎。
“那太好了，这样我就在放学时去找你啦。”望柠露出一个惊喜的笑容，然后道，“那我可就要麻烦你了。”
“没关系，不麻烦的。”她的脸又红了，抿了抿唇露出一个羞涩的微笑。
望柠说：“你好好养伤，需要我帮你请假吗？”
她摇了摇头道：“没事的，不用请假。”
“请假…就会落下太多的课。”
望柠在一瞬间差点幻视过去备战高考的自己，也是生病了不愿请假。
她在内心默默抹了把心酸的眼泪，没有反驳克洛伊的话，手机震动，是西亚莉催她一起去吃饭。
“那我先去吃饭了，你的饭我就帮你带吧！”望柠向前走了基本，又扭头道，“对了，你想吃什么？”
克洛伊张开嘴：“不…算了，望柠同学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好的！”
那个身影走后，医务室再次变得安静。
她呆坐了一会儿，脸上羞浅的笑意还没完全褪去，过了一会儿，她突然抱住了头，埋在了被子里。
克洛伊看着视野压低后的黑暗，大脑一片混乱空白。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她怎么就……怎么完全和计划要说的话不一样？
不应该这样说的。
……没关系，没关系，她还能反悔。
到时候…她还是会讨厌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