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苏沫穿书,许青竹也有了变化。
他重生了,死在主角萧幺的剑下。
临死之际,太多苦恨升起,却在发寒的躯体中冻结。
他是知道萧幺的谨慎的,所杀之人,必定抽魂,再反复碾碎。
魂飞魄散,是萧幺的看家本领之一。
“居然没死吗?”再睁眼,许青竹只感觉鼻尖发痒,一束发丝俏皮挠他。
抬头,那是张白得吓人的脸,侧坐的女子俯视而来。
天生的一双媚眼,却被平稳,稍惊的眼神冲淡。
像一滩朱红染了清澈的湖面,淡雅带着水墨的厚重。
可在阴森树林中,许青竹第一印象是——
画皮鬼!
没有犹豫,他翻身而起,顺手勾起长剑,压下。
无数次的挥剑经验,他可以刹那间斩下女子脑袋。
但他迟疑了。
“兄……恩人,为什么把刀挂我脖子上?”
很熟悉的声音,勾起许青竹回忆。
他上一世数百年的经历里,一切噩梦的开端在苏家的破灭。
那时候,他以为萧幺是好人,和他一同参与“铲除苏家”计划。
不仅亲手斩杀一两个苏家家仆,更是帮着萧幺散布所谓的“真相”。
和大多数人一样,许青竹也认为苏家是隐藏的魔道世家。
虽然漫长的人生中明白,苏家被污蔑为魔道,这只是萧幺谋求利益的手段。
但不可否认,苏家的手段和魔道太像了。
尤其是苏家唯一的千金,四小姐,更是视凡人如草芥。
名字,正是苏沫。
面貌?他在一次探望“好友”萧幺的时候,看见院中一位白发的狐女。
不假的话,那位妖艳的狐女正是眼前女子,也就是苏沫。
苏家四小姐,他重生第一眼,居然遇见了。
“也好,无情道需要一位‘药材’。”许青竹眼神冷漠,内心思索。
上一世,偶然得到无情道修仙法,修行中,他就差一位“药材”,就能冲破瓶颈,成就无情仙道。
若不是没成,他早就杀了萧天帝了,报了杀父之仇,杀友之仇,欺骗之仇……
眼前的女子是毒女苏沫,绝对的恶人。上一世的心软,可不会在她身上体现。
利用她,杀了她,成就无情道,简直是上天安排的机遇。
“天道,你终于开眼了?”许青竹心中默念,将手中长剑微压,制止苏沫蠕动。
许久未和人说话,一时间有些快人快语:
“闭嘴,和我回去结婚。”
一句话,苏沫眼神顿时变了。
“恩……这位公子,您说什么来着?”
再叫恩人,苏沫有些开不了口。
虽然被他救了,自己很感激,但以身相许还是太夸张了。
以她穿书的优势,日后报答恩人几个大机缘很简单。
但把身子给报答了,她又不是南通!
“起来,有妖物汇聚……”许青竹拿开剑,竖起,撑着身子站起。
躺地上倒吸凉气,苏沫这时候才发觉后背生疼,被树妖勒出的血痕,又被硬石撞破了。
“嗡。”长剑悬下,许青竹居高临下,俯视而来。
“你是个很好的选择,但不是唯一的选择。”他吐出句。
说实话,听到这句话,苏沫还有点小高兴。
自己不是他结婚的唯一选择,岂不是还有回旋余地?
但眼下,那公子让她起来,她只好咬牙起身。
“嘶~”这副娇躯富养,却是修士之体。
但并未炼体,灵力耗尽,气血亏虚后,只是比常人强一倍。
弱吗?练气境的修士是这样的。
她苏沫继承的就是练气境,大成。只是刚拿到手,还很生疏。
脑海的术法是“仙术”啊!现代人哪里见过真家伙?
“赶紧离开,这里血气过重。”许青竹冷眼看来。
一片阴寒,不知何事起了大雾?
笼罩周围,冷得,让苏沫缩了下脖子。
那公子站在一旁,执剑而立,颇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气质。
这是打算断后啊?
“多谢公子。”苏沫道谢,扯掉破烂的裙角,立马撒开腿。
一步。
“嗡!”
长剑似乎很喜欢苏沫的脖子,挂着,寒光闪在她脸上。
用柳指压下长剑,苏沫疑惑看去:
“公子?为什么?”
“……背我离开。”许青竹脸色不变。
对视良久,苏沫终于从他冷漠的眼目中看出,他是认真的。
虽然这公子有点古怪的感觉,捏着鼻子,苏沫也要应了恩人的请求。
在他说“结婚”两字时,苏沫就觉得很怪。
不都说古人蛮含蓄吗?怎么上来就要她以身相许?
这一难过去,她决定跑路,有实力再回来报恩。
至于待在公子家,把他家米吃光?
真以为她想嫁人啊?
在他冷漠的目光里,苏沫绕道他背后,两手比划着,思考怎么公主抱。
入手,一把抱起,体位意外的合适。
只是手臂压着他“红衣”,血水浸润肌肤,粘得不舒服。
“伤得真重啊。”苏沫心中感慨。
一低头,她就见公子死鱼眼看来,握着长剑的手颤抖不止。
“嗯?”
“放我下来。”他挤出几个字。
“公子?不是说带你走吗?”苏沫努力分析。
“……”
第一次,苏沫从他脸上看出其他情感。
无语,极淡的羞耻,以及微怒。以至于剑越发寒冷,光闪得苏沫眼晃。
好像真会一剑劈死她,吓得她赶忙放下。
刚下来,许青竹不想解释,一手搭在她香肩上,维持平衡。
此时的身躯太弱了,他多少年没这么弱过?
修炼,夺宝,刺探等,每一步他都要精心设计。
“萧幺,我必杀你。”
“啪。”耳旁轻响。
还没反应过来,许青竹瞥见她勾肩而来,一幅自然的模样。
“你我同为兄弟,必然能走出幽林。”苏沫说着,想起大学损友们。
勾肩搭背一起走,想吃想喝咱就走。
没有烦恼,没有病,一路兄弟,一世情。
啊?问苏沫不怕仇家追杀吗?
她都这么惨了,能活一天是一天吧。
转念一想,下一秒,苏沫又拉着他往一处走。
那边就是家族遗孤,和几个同样逃出来的家仆等人。
“去那边,才好从长计划。”苏沫觉得需要控制下古怪的公子,心中计谋。
虽然是恩人,但这精神面貌,苏沫很害怕啊。
他身上那种死一般的寂静,像冬月下寂寥的晚风,冷且悲,带着说不尽的孤寂。
尤其是勾肩搭背后,苏沫明显感受到一股死静,又藏着惊人的疯狂,让她寒毛都竖起了。
控制他,脱离他,日后再报答他。
什么随遇而安?她苏沫没听过。
可才走几步,许青竹举剑,让她换一个方向。
“公子?这边是你家的方向?”苏沫又压下长剑,淡然一笑。
“我没有家……不,你和我去建个家。”许青竹转口。
“哈哈。”苏沫尬笑,有些想撒腿就跑。
她有种被要挟,逼到床上,最后不得不屈从的感觉。
“不会被强吧?”
谁能明白她的苦?才出龙潭,又入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