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沫是比较相信的,假如一个人对你的态度发生极大改变,不是你帮了他大忙,就是他图谋不轨。
俗话,没有无缘无故的好。
挪下身子,苏沫小心道:
“许青竹,你受刺激了?”
说起来,不应该是她受了刺激吗?
“不想要?”许青竹瞥眼,颇为诧异。
刚才是谁凑他旁边,想要分一杯羹的?
作势,他就把钱包收回去。
“啪!”一把手抓住他,苏沫认真抬起头,盯着,缓慢摇头。
那种凝重是少有的,专注的,以至于拉得许青竹抽不了手。
故意使劲拔了拔,苏沫立马搭上另一只手,昂起的小脑袋,目光若有祈求。
“许公子。”
“假如你叫我句‘夫君’,那么……”许青竹嘴角微扬。
瞪大眼睛,苏沫无力松开手,开始深思,挣扎。
“诡计多端的你!”她咬牙,实在难以放弃这个“拔铁公鸡毛”的机会。
不可多得,以后没了怎么办?
而且,等她跑路了,这次买的东西也算留个念想。
这个世界,说不定许青竹啥时候就没了。
“真以为书中内容保真啊?”苏沫就看不懂许青竹。
反正跑路了,这个随口一叫的“夫君”,还能追上来不成?!
磕巴着,扭捏着,苏沫声音反倒糯糯的:
“夫……夫君。”
“不错。”他目光波动刹那,赞赏道。
这买物的老板也是人精,见苏沫俩“打情骂俏”,当即附和:
“二位夫妻当真金童玉女,生来的一对!保真天长地久,白头偕老!我看啊,这是天帝下凡,得知两位的爱情也会祝福!这只龙凤鸳鸯簪,一对,恰好对了二位……”
一阵推销,苏沫好似回到菜市场买菜的时光,那时候大妈的嘴和机枪一样,扫射她。
“唉,回不去了。”苏沫摇头,看着许青竹,还有些嗔怪。
嘀咕句莫名其妙,许青竹拿起一只发簪,递过去问她:
“如何?”
“丑。”
“这个呢?”
“花里胡哨的。”
“那这……”
“没有新意。”苏沫都会抢答了。
眯眼含笑,许青竹放下发簪,念词道:
“那么我家娘子,你觉得呢?”
“……”感觉有什么背后戳到自己,苏沫回头一瞥,不过是剑柄罢了。
轻咳一声,苏沫俯首认真观察,打量,选上一根白玉般的发簪。
应该是某种白色的石头,纹理很淡,如同牛乳般纯洁。
师傅的手艺也是极好,雕刻着云月,还有镂空的处理,显得轻便。
但拿起看了几眼,苏沫却放下,把一边小孩子的古玩拿起。
一把青铜小刀,还没开刃的,就是个玩物。
在俩男的惊奇目光下,苏沫徐道:
“我要这个。”
“确定?”许青竹摸不透女孩子家。
他的青梅竹马也是,小铃儿说不要,结果又要。给她送过东西,她不喜欢,还笑没品。
这叫苏沫挑一根,大小姐的眼光不差吧?
刚才是哪根来着?
“老板,把这个白石发簪和短剑都包上吧。”许青竹掏钱。
“好好!”终于开张了,老板喜笑颜开,麻溜出手。
这不会儿把两个木盒子送上,还笑道:
“送公子俩个盒子,也算祝愿二位。”
“多谢。”许青竹抱拳离去。
这街道上,他把装着青铜短剑的木盒子给了苏沫,另一个收起来了。
一路打量的苏沫,眯眼看着他收起发簪,吧唧嘴。
“怎么不给我呢?”她皱眉,不是滋味。
还以为许青竹是高情商的人,就这?
这随他走,苏沫总觉心里痒痒。
她还是耐不住性子,戳他手臂问道:
“送谁的?”
“……别多问。”许青竹不多言。
可这短暂的对视中,苏沫分明看见了警惕和怀疑。
“不是?警惕什么?有什么好怀疑?我还会跑过去撕了那个……那个……”她想着,如果是“苏妖女”吃醋,可能真撕过去了。
盘算一下,她眼睛一亮。
“这个是送给陆颜铃的?他还记着青梅竹马,又为什么找我呢?”摸不着头脑,苏沫暂且放下此事。
但想起来,如今的陆颜铃在哪里?
……
许青竹的父亲早年置办了一份家业,正是在当阳县。
若非有幸得到高人传法,许家只是小有名气的仁善之家,经营着几间药铺为生。
兜兜转转,许青竹居然回来了。
“张掌柜!你看谁回来了!”伙计连忙冲进药铺,吓得病人让路。
这般急躁,把张掌柜气坏了。什么都不管,先训斥了伙计几句。
可这话没有完,就见大门步入一位风流倜傥的少年,还一手牵着个“含羞”的大闺女。
中年的张掌柜皱眉,擦眼,不敢置信道:
“许……许儿?”
“张叔,十几年不见,药铺生意越来越好了啊!”许青竹笑着,走上去寒暄。
这一边瞧着,苏沫还真是见了他另一面。
“还以为是个死人,没想到有开朗的一面。”她嘀咕着,就见一个特别小的药童盯她。
四五岁,可能是张掌柜的女儿。
弹了下小妹妹的辫子,苏沫问道:
“你是张叔的女儿吗?”
眨巴大眼睛,小药童惊喜道:
“神仙姐姐会说话!”
“呃……”苏沫承认,自己脸红了。
这边尴尬着,那边靠了过来。
那称呼苏沫位神仙姐姐的药童,还真是张叔的女儿。
此时抱着父亲大腿,探出小脑袋望苏沫。
摸下香肩垂发,苏沫避开目光。
而这边一大一小俩叔侄聊天,把她扯上了:
“这位可是……许儿的贤妻?”张叔赞叹。
“不瞒张叔,正是如此……来苏妻,叫个夫君。”
好!许青竹蹬鼻子上脸了。
暗中捏把拳,这么好的气氛她就不破坏了。
她小声道:
“夫君……”
又向张叔问好。
这边听着,张叔欣喜,一日之间好事成双。
他念着大摆酒席,到时候把全家、邻居,有的没的全叫过来。
“哈哈……”苏沫打出一个哈哈,已经开始社恐了。
店也不开了,他们聚到客厅聊了许久。
苏沫越听越心惊,等落日,告别众人。
两人走在长廊上,府中往住房前去时,苏沫脑袋晕乎地想:
“要不连夜赶路,什么夫妻酒席的,我害怕啊。”
不敢想明天的地狱绘图,苏沫连自己被牵进屋子,都没有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