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声戏笑，魔的声音突然靠近，如同就在身边。
苏沫侧目，察觉无色长剑里边，传出魔的声音。
它笑：
“你似乎不明白，剑里边的痛苦与记忆，之所以不彻底吞噬你，是因为剑没破碎。一旦你射出此剑，击破升华祭祀，那么剑就碎了……哪怕打破祭祀又如何？你会被剑里边的力量，反噬到死。”
这就是代价，魔故意留下的漏洞，给人一个击破升华祭祀的机会，是因为心善吗？
当然不是，无色长剑在变幻的时候，故意一点点透露的消息，就是为了玩人心态。
上一秒，它告诉你，用无色长剑去狠厉撞击魔的血眼，威力足够，那么就能拯救所有人。
下一秒，它又告诉你，假如无色长剑击破血眼，祭祀破碎的同时，剑也会破碎。但其中充溢、失控的力量，将会反噬击破者。
谁打破祭祀，谁就死！
“你的意思是……我敢射，就会死？”苏沫不确定，拉着弓不是，不拉也不是。
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她都把力量全宣泄出来，凝聚长弓之上，忍不住啊。
捏红了手指，苏沫抿住嘴，不敢放弓玹了。
哪怕天生有股头铁的性子，有时会一不做二不休，但面对生死大事的时候，也不敢乱射。
问她为什么不乱射？反正没射到魔的血眼，就不会打破升华祭祀，剑也不会断。
她感觉周身出现无数人，他们或是普通百姓，或是路过的商人，也有修士。
过着平淡的日子，突然被祭祀害死了。
借痛苦力量给苏沫，同样的，苏沫也要承担起这个因果责任。
恍惚之间，那颗黑叶树下，苏沫身后站着无数虚影。有孩童，有老者，也有青年，都伸出一手，好似托举着苏沫。
“小姑娘，你居然还不打算放弃？”魔都震惊了，感慨不愧是白色纯净内心的人。
就是不一样！
“我……我放不下啊。”苏沫咬牙，明白今天必须射出去，还得击中魔的血眼。
不然不用剑破碎，反噬她；只需要痛苦道的怨念袭来，她也得挂。
欲承皇冠，必受其重。
亘古不变的道理。
好在，苏沫有后手，但不确定有用。
“死马当活马医……”她念头一动，循着内心那抹金光，尝试沟通鬼将军。
那个冥府里，如若神仙的存在，点化了冥府鬼的智慧。
祂的许诺，肯定能救她一命……吧？
“喂喂喂？听得见吗，将军大人？”苏沫语速如同机关枪，实在是手指酸痛，压抑这么强大的力量，受不住啊。
但她怎么说，对面都没有回答！
急忙之下，她甚至没有思考过，是否是单向通讯？
顾及不了太多，她忍不住啦！
“鬼将军，我要挂啦！救命啊——！”话完，苏沫松手，弓玹瞬息间收缩，射出惊天动地的一“箭”。
冥府里，鬼将军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要挂，是什么意思？”
……
“轰——！”天空在一箭之威下，成了白茫一片。
那原本闪烁的电弧，在一城痛苦力量的加持下，粗壮的如若雷龙，
紫蓝的雷蛇从激飞的无色长剑上，轰得打在地面之上。
远看，好似数道雷霆锁链，链接着天与地，囚禁了所有人。
但这一击不是为了杀戮、囚禁，而是为了拯救。
为了宣泄所有无辜亡灵的怒火。
“嗡……嗡……嗡……”整个当阳县，那些曾经挤满行人的街道，再一次占满人的虚影。
所有修士都停手了，吃惊望着周身，那些虚影感谢地仰视一人。
他们的目光汇聚在空中，让那漫天黑叶下的苏沫，成了最为瞩目的……“仙”。
她就是苏沫。
“……这是元婴吗？”有人呢喃，呆愣着。
举手投足之间，近乎改天换地的力量。
“我曾经见识过宗门长老的一击，元婴之初，远不及此。”有人发言，只感觉胆寒。
苏沫双尾的实力，加上细马、静好剑增幅，以及痛苦道，吸取一城的恐怖加持。
所有的因素叠加，近乎成指数倍强化。
堪比元婴巅峰的一击，已经彻底超乎升华祭祀的极限。
加上，使用无色长剑为武器，条件达成，远古的约定开始生效。
“好好好，这么多年！终于再现此等场景！”魔大笑着，对这么一出戏，感到极为满意。
但下边的修士却迷糊了，甚至是许青竹。
他一直以为，要么内部杀尽其他人，要么外部蛮力打破。
并不知晓，还有利用“钥匙”，强行制止升华祭祀的方法。
为什么？
几乎是所有升华祭祀，都是以唯一“幸存者”告终。
杀疯了，又被其中痛苦洗脑，他们接触了无色长剑之后，自然不会理会，那“唯一制止祭祀”的“笨方法”。
毕竟，他们都决定成魔了，疯狂屠戮，还会做这种蠢事？
闭口不谈，这几乎是他们的共识。
固然，鲜为人知。
许青竹都是道听途说，可没有亲自参与过。最惊险的一次，升华祭祀的范围，离他不到半米。
他有了解，但不全面。
“小竹哥，她……”陆颜铃眼神复杂，望着空中悬停，平静如常的苏沫。
她接触了无色长剑，时间也足够久，也明白了“唯一的破解法”。
可她做不到，她害怕着死亡的孤寂。
也害怕，自己死后，小竹哥和苏沫走到一起。
太多美好不愿放弃，这样的艰难决战，苏沫居然没有过多犹豫？
那一箭，拉得干脆……就是积攒力量用时太久了。
“我不如你。”陆颜铃感觉世界观在变化，对苏妖女的所有认知，全部崩塌。
她恍惚之间觉得，那一次苏沫带她去飘香楼，肯定是好意的，带他去见小竹哥。
而不是引她陷入众多修士的恶意之间。
“原来，她已经这么强大了吗？”许青竹嘀咕，突然觉得自己先前的提议，这么傻。
“你作我妻子，我保你踏入元婴。”
多么可笑，别人都能发出元婴巅峰的力量，还会被他的许诺吸引吗？
“下一次，我会给你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许青竹内心念到。
再投眼，天空的魔躯开始崩塌，露出背后的皎月和无限美好的星空。
他刹那间，有种鱼入大海的自由感。
这完全由苏沫带来的美好感觉。
但他怎么知道，和他一同望着一片星空的苏沫，此时身体与灵魂，承受着恐怖的反噬。
那生不如死的痛苦感，已经让她麻木了。
若不是痛苦道里，若非当阳县孤魂，在竭尽全力帮她抵挡反噬，她甚至维持不住飞行。
“轰轰！！”余威不断，射入天空的无色长剑彻底破碎。
那由痛苦力量，加持过的雷霆，在苏沫遭受反噬后，失去了控制。
它们开始爆发，炸开的雷霆引动天空云层，白亮如日。
“……”远处的大山里，所有的鬼怪俯下身子，在轰鸣雷声中颤栗。
当阳县，在场的修士们，已经被这雷霆震响，打乱体内灵力流转。
呼吸不畅，只好全力安抚。
但暴虐的雷霆，不可抑制产生更多的变化。
所有力量的源泉，苏沫已经察觉不妙。
可她无法动弹，升华祭祀的反噬凶猛，她捏紧的拳头，手指早已刺入血肉，滴血。
“快……闪开……”苏沫咬破的嘴唇，挤出几个字。
向着失控雷霆下的，陆颜铃和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