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竹哥，这雷是劈向我们了？”陆颜铃呆住，昂首望着天空闪烁。
扫了眼苏沫“淡定”，没有动弹的身影，许青竹猛地划开手腕，让鲜血流下。
在青梅吃惊，心痛的目光下，许青竹周身迅速缔结血色咒纹。
奇妙的震荡开始回荡，刹那间，凭空穿出的血色钩锁，在两人上方交织，汇聚成密不透风的网。
“还不够……”许青竹咬牙，两指猛地穿进心脏，引导着血液流淌。
“小竹哥！别做傻事……轰轰！！”
失控的雷霆已经落下，刹那间，陆颜铃视线一片空白。
她凭着记忆摸向许青竹，那温暖的触感下，她才安定下心神。
以至于忘记了眼睛的刺痛，已经，分不清睁眼和闭眼的区别。
她拼命抱住许青竹的身子，在这连绵的轰鸣里，心中安宁。
“如果，就这样和小竹哥死去，该多好？”她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
“轰……”雷霆终于消停了，散作漫天光点，飘摇在当阳县的废墟之中。
雷霆下幸存的人，都害怕地避开苏沫，远离。
已经不见萧幺的踪迹。刚才失控雷霆下，好巧不巧的，他招引大半。
“啪。”一直焦黑的手臂落到地上，大概，就是萧幺曾经来过的证明。
但他没死，和上一次一样的脱困秘法。
陆续清醒的人们，环视，就见打破一切囚笼的苏沫，向地面飘来。
她的气息已经颓靡到极点，散落的银发在肩，发带早已不见。
嘴唇点缀鲜红，苏沫松开阴雷弓，
“啪。”让它摔落在地。
已经没有力气了，但她还是往许青竹那边走去。
无论有意与否，都伤害到了他们，她有些愧疚。
“呼……”风吹得寒凉，许青竹不知何时，头上发梢成了白色，显得苍老几分。
抱着陆颜铃，他垂目，对挪步而来的苏沫，冷道：
“你别过来。”
“唔……”他怀中，抓着他衣服，陆颜铃突然惊慌道：
“小竹哥，我看不见你了！小竹哥，你没躲着我吧？……”
“……”沉默，许青竹缓慢抬头，对视上不可置信的苏沫。
他心中已经成了乱麻，所有积攒的悲伤，如今冲上心头。
先是张叔，再是青梅……
他甚至觉得，这些的灾祸的起因，来源于苏沫的到来。
他是不信的，掌握这种力量后，苏沫连控制雷霆的走向，都能失误。
可他又如何知道，苏沫此刻的痛苦大于力量？
“我……”苏沫吐出一字，突然没了后话。
已经感知到了，生命的倒计时。
支撑她行动的，似乎正是眼前的许青竹，那让她又狠又爱的恩人，仇人。
话太多了，她不知道说什么。
又在此刻他冷漠的目光里，委屈的全卡在喉咙。
“还想解释？”许青竹听着青梅的哭诉，对她没了任何耐心。
他从来不该，对苏妖女抱任何期望的。死性不改，甚至借机消灭他们。
“她想杀我……”这是许青竹脑海回荡的话，如此震耳。
“哈哈。”苏沫突然释怀的笑了，笑得凄凉。
她好似从来没看清许青竹，此刻，只感觉陌生。
但无论如何，这也是数次救他的恩人。
救命恩人。
动用最后一丝力量，苏沫撩起耳边乱发，露出那美艳苍白的脸。
她诚恳道：
“抱歉啊，还不了你的恩情了……嗯，也许你也没期望过吧……”
身子一顿，许青竹心头，浮上不好的感觉。
“你什么意思……”
“沙沙沙——！”苏沫的身躯开始破碎，化成星光，从脚下，一直往上。
她和天上星辰对应般，化作地上的星河，和上边呼应着，构建最后的图景。
“！”瞳孔骤缩，许青竹呆愣在地。
他突然感觉心好痛，钻心的痛。
难以呼吸，两眼开始弥漫泪水，朦胧一片。
“……我在哭？”他抹去眼睛泪光，痴傻般，望着手掌的水泽。
“小竹哥……你哭了吗？”陆颜铃听见耳边，难以抑制的呜咽声，细小的，如同从心中钻出。
“……”感知他离去，陆颜铃明白了，苏沫已经逝去。
她一时间，居然说不上欣喜，还是悲伤。
“沙沙……”细沙从手指间流下，许青竹突然茫然的，不知道重生以来的目标。
他不愿承认，但似乎，苏沫逝去的画面，已经深刻心底。
远边。
望着许青竹抓着细沙，让它们随夜风洒下，墨莲叹息摇头。
她眺望着狼藉的当阳县，隐约里，还能望见苏沫那靓丽的身影。
那些曾经她带来的冥府之鬼，如今随着白雾消散，离开了凡间。
月下，一匹黑色鬼马呆立，旁边依靠着青铜剑，照应孤月。
“呼呼呼——！”天空突兀卷起阴风，乌云遍布，遮去月与星辰。
抬头仰望，就见天边驾着黑云，来了一片披甲执锐的鬼兵。
它们拥护着，一位背后转金轮的鬼将军。
携着磅礴气势，压向众人。
墨莲作为当阳县的大人物，哪怕面对此等场景，依旧上前道：
“敢问，来者何人？”
“……我来带人，小女就别打扰了。”鬼将军一眼看出她伪装，随意道。
来到苏沫逝去的地方，鬼将军高大的身躯俯视，冷漠望着许青竹狼狈的模样。
他完全不待见这个男子，随后一挥，让他被阴风拍飞，撞到废墟里。
“轰……”
声落，过会儿，许青竹咳嗽着，垂着手臂，拖着步子靠来。
他眼神坚定问：
“你要带她走吗？去哪？”
“哦？看来知道不少，但小子，谁都可以操心，唯独你不用。”鬼将军摇头，背后金轮飘去，“呼”的吸收了一道洁白的灵魂。
没多看许青竹，鬼将军迈步，缩地成寸，快速离去。
与此同时，细马和青铜剑，化作流光，跟随而去。
一同消失在天际，没了踪迹。
徒留许青竹一人，望着恢复平静的夜空，无语凝噎。
心无法静下来，以前背记的“无情道经”，如今也没有半点反应。
枯站着，让冷风吹，刮着心中痛，他低下头。
一个无法接受的事实——
“无情道，根本不用杀妻证道吗？”
他错得离谱。
“小竹哥，我看不清，你拉着我走？好吗？”陆颜铃在地上摸着，碰到逝去的尸体，吓得一僵。
她彻底看不清了，也不知道有无恢复的可能。
走到她身边，许青竹心情复杂。
一言不发，他扶着青梅离去。
似乎，再也不会回到这里。
这样，就想不起那个如妻的女子，苏沫吧？
可……
直到往后余生，他总是夜深人静，突兀“看见”她的身影，才知晓自己所爱。
许青竹，放不下她，永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