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片刻，两人便一五一十，将此事原原本本地交代清楚了。
一时间，村里人议论纷纷了起来。
“哎..没想到村长居然是这样的人，道貌岸然却背地里做坑蒙拐骗的勾当。那胡老三更是人面兽心，还敢逞凶杀人！”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了，难怪我们牛塘村会衰败至今。”
至于那请余竹来的老者，则同样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多谢愿意为我等主持公道，哎，老朽是没想到，人心居然比邪祟还要丑恶。”
余竹亦是轻叹，片刻后抬头看向众人道，“诸位，冤有头债有主，若信得过我，就将这胡屠户交给我来处置。”
“小道长随意，只是切莫放过此等恶人！”村民自然没有异议，全权交由余竹处置。
那干瘦男人自知大祸临头，只得勉强笑道，“道长，道长！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能不能放过我..”
“聒噪！”余竹懒得听他废话，随意脱下他的袜子就塞入了其嘴中。
似乎感觉到了某个目光的注视，余竹回头抬头望向山神庙，洒然道，“冤魂，我给你一个选择，要么，我将此人带回山神庙，任由你处置，但随后我便送你归天。要么..”
余竹略微一顿，随后颇具诱惑力的轻声道，“放下屠刀，让我来了却这段因果，你如今的形态十分玄妙，若是能放下这一缕执念，未必不能修成大道。”
这段对话只有两人能听见，他人看来只会觉得余竹在执行某种古怪的仪式。
山神庙内的那一缕目光凝视了余竹许久，其中的感情复杂变化了数次，最后一缕微风吹过，好似一声轻叹，那名为阿秀的女鬼终究是听从余竹，选择了放弃亲手复仇。
那胡老板虽然察觉不到两人的对话，却也感觉到某种无形的压力消失，便松了一口气。
余竹也适时拿下了他嘴里的袜子，只是微笑地看着他。
干瘦男人以为得救，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多谢道长救我一命，今后我一定洗心革面，重新..”
他的话还没说完，余竹却是捡起了地上的那把屠刀，径直向他走了过来。
“小道长，你这是何意啊？不可..不可啊！”
余竹脸上却无喜无悲，淡然道，“自古以来，杀人者需偿命便是天经地义，莫非你真以为能逃得了制裁？”
他的动作干脆利落，带出一抹血光，直接将那屠刀捅入了这胡老三的腹部，狠狠地划拉了一下。
此人顿时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大滴大滴的血液掉落下来，染红了地面，不一会儿，便只有出的气，没有入的气了。
余竹沉默片刻，随后看向了村里的众人，“此间因果已了，我还需上山一趟。至于村长，就交由诸位父老乡亲处置了。”
片刻后，山道上。
环绕着牛塘山的淡淡雾气此时已经消散，便展露出这座山真实的模样来。
有些地方稀稀拉拉还有些树林，而大部分地方只能看见树桩和枯草。虽隐约还能从中窥见几分先前青山绿水的样子，但就像是得了牛皮癣的美人那样不忍卒睹。
感觉到小鹿蜀此时的情绪也不是很高，余竹轻声问道。
“刚刚，我杀了人，小鹿蜀对此有什么看法？”
说到底，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杀的第一个人，也同样是两世为人的第一次杀人。
要说对此心无波澜那是假的，但他刚刚下手的时候，刀很钝，手却很稳，毕竟他有他的理由，尽管这个理由很朴素。
惩奸除恶，快意恩仇，如是而已。
不过刚刚那一幕落在了天真无邪的小鹿蜀眼中，也不知道对于生性善良，遭遇围攻也只想着唱歌逃跑的小鹿蜀而言，自己的行为又究竟算什么。
小鹿蜀略微歪头，眼神里也有几分茫然，她仔细想了想后，这才开口，“我不知道，但我觉得..余竹哥哥这样做是对的。”
余竹深吸了一口气，随后重重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
在杀人的那一刻，余竹忽然意识到，自己手中不仅仅只有那把生锈的杀猪刀，同样还有一把衡量一切，裁断一切的标尺。
对于只能瑟瑟发抖的胡老三，他有着生杀予夺的权力，或许只是因为自己强，而胡老三弱，他便能以自己标尺做出裁决。
在这乱世中，力量便是唯一的权柄，无论他如何选择，这唯一的生存法则都不会变。
余竹下意识握紧了拳头，只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心情也有些沉重，要想在这乱世中生存，他是否也得..改一改自己的那一根标尺？
就在此时，似乎是感觉到了余竹心绪的低落与内心的茫然，小鹿蜀忽然三步并做两步走到余竹面前，握住余竹的手，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鹿蜀不喜欢伤人，更不喜欢杀人，但我是我，余竹哥哥是余竹哥哥。
只要余竹哥哥还是余竹哥哥，没有变成别的什么东西，那鹿蜀就会继续跟着余竹哥哥，毕竟哥哥是仙人的弟子嘛~”
听到了这番话语，余竹紧皱的眉头忽然舒展开来，随后朗声大笑。
“嗯，小鹿蜀说得对，我就该是我，就该是你的余竹哥哥，一百年也不变。”
话音刚落，小鹿蜀眼眸中就露出几分莫名兴奋的笑容来，对余竹伸出了自己白皙如葱根的小指。
“一百年不变吗..有点短，不过我们拉钩钩吧~”
“好，拉钩钩。”余竹略有无奈，却也宠溺地同意了小鹿蜀的要求。
一大一小的指头彼此勾连，便是一个小小的誓言。
不过两人气氛融洽的时候，却是有一道略带阴冷的目光投射而来，余竹转头一看，却是发现那女鬼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跑出了山神庙，在不远处打量着他俩。
他抬头看了看高悬的太阳，又看了看在不远处一个树荫底下的女鬼，顿时陷入了沉思。
鬼祟这种东西天生怕阳光，女鬼虽然在树荫底下，但白天充足的阳气也足够让其直接蒸发。
虽然对这女鬼如今的状态有所猜测，但看她提着自己的头在大白天出现，似乎不太受阳气影响的样子，余竹还是受了点视觉上的震撼。
好一会儿后，余竹的大脑这才接受了这个充满冲击力的画面，缓缓开口了，“你叫阿秀是吧，总之不管怎么样，现在的你没必要分头行动了，先把你的头戴上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