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不开恶意，参杂入浓稠的爱意中，灌入神代樱的眼中。
说实话，她此生从未见过如此负面的爱意。
扭曲！深邃！病态！
如同生于冥河边，以尸体为养料，用血水浇灌长成的彼岸花。
也是此时，她也模糊的明白了一些上杉叶对于千羽凛的评价。
千羽凛这个人，在世俗的反面，已经陷得太深太深了！
………
上杉叶再次睁开眼，已经是日近黄昏。
头下依旧是暖玉温香，令人安心。
微微侧头，只见上方的少女闭目，好似在冥想。
伸手抚向少女安详的脸庞，恰逢此时，那一剪秋水也荡开涟漪。
“你醒了。”
“嗯。”
上杉叶摸过一把完美比例的下颚，顿觉精神抖擞，弹射起身。
伸过懒腰后，他总算是觉得身体恢复到了平常的状态。
把手伸向依旧跪坐着的少女。
“辛苦你了。”
“也还好吧，冥想毕竟是入门级别的训练，也不是太难熬，只是腿确实有点麻了。”
两人双手紧握，上杉叶故意不给少女反应时间，一把拉起。
果不其然，神代樱踉跄着撞入他怀中。
“啊！讨厌！”
双腿发麻的神代樱，暂时只能依靠在他身上。
少女用手指戳着他的心口，娇嗔道：“戏弄我很好玩吗？没良心的。”
虽然在抱怨，但语气中那欢快的意味怎么也掩饰不住，倒不如说是打情骂俏还更合适些。
“戏弄？不不不，区区在下是在为殿下你服务。”
“服务？什么意思？啊！”
在少女的惊呼声中，上杉叶将对方拦腰抱起，快步跑到床边，再轻柔放下。
因为这举动实在暧昧过头了，神代樱脸瞬间变得红扑扑的。
“你别乱来啊，今天还有正事呢！”
上杉叶轻轻敲了下少女的额头，道：“想什么呢？我是准备替你活络腿上的经脉。”
撩起白色的连衣裙，只见少女大腿之上赫然留着两块半圆的淤青，那正是自己留下来的痕迹。
虽然绝美景色就在上方几寸，但他并没有那些不纯的心思。
嗯，至少现在没有。
手指亮起点点荧光，轻触在少女吹弹可破的肌肤上。
“疼吗？”
“其实还好啦。”
这种程度的伤势，上杉叶当然知道算不得什么。
但他依旧想这么做，而神代樱，也并没有拒绝。
近似亲热的互动，让房间中阴暗的气氛得到了舒缓，仿佛那些可怕的抓痕都不存在了似的。
直至窗外射来一枚破空的石子。
上杉叶眼疾手快捉去石子，神色莫名复杂。
或许是察觉到他神色有异神代樱试探道：“是千羽学姐吗？”
“除了她，又还有谁呢？”上杉叶无奈一笑。
这份苦笑，当然不是责怪千羽凛坏了好事，上杉叶还没有这么狭隘。
只是他一下子就回忆起了那不怎么愉快的交流。
昨夜，他同千羽凛谈了一宿，两人却谁都无法说服彼此。
果然人与人之间是无法互相理解的。
不过，自己已经下定决心了，哪怕那丫头会因此心生怨怼。
身后的神代樱扯着他的衣角，问道：“都这个时候了，也该告诉我了吧，千羽学姐她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看来你也猜到了什么。”他回过头去，看向满脸哀色的神代樱。
居然在为那丫头悲伤吗？你人也太好了吧？
“没错，千羽凛如今，已经不能称之为了人类了，她自己，已经舍弃了全部身为人类的自我。”
这个结局，完全超出所有人的预料。
无论是上杉叶，还是最初谋划这事的人。
上杉叶希望千羽凛回归的状态，是纯粹的人。
而神稚子，这类幕后之人所需要的素材，则是半人半灵的存在。
这两者，皆有得有失。
得之愈多、失之愈多。
相反，求之愈少，也越能保存完整的自己。
但脑回路神奇的千羽凛，在稳赚不赔维持现状、赌一把赢家通吃两者中，选择了弹幕最多的打法……
上杉叶左手拿出疑似断电的剑柄，摆在神代樱眼前。
“这是我的剑，对吧？”
“不然呢？”神代樱莫名其妙回道，“你不会还想让我……别想了！只昨晚一次！”
“当然不是！”上杉叶白了神代樱一眼。
这丫头啥时候被我传染的，怎么也变成满脑子黄色废料了？
“这既然是我的剑，那……”
他右手召出无用，摆在神代樱眼前。
“那这鞘里插着的是什么？”
上杉叶右手掏出的无用剑，赫然完整无缺，包括剑柄也在鞘上。
那么问题就来了，为什么有两把剑柄。
神代樱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满脑子问号。
“怎么增殖了？”
“我倒宁愿它是增殖了！”上杉叶摇头笑道。
昨晚，在医院的地下室中，千羽凛竟然通过自己与她，那不知何时建立的神秘链接为原点，使用『归还』的权能，彻彻底底将她自己，『归还』给了剑。
而得之失之，一体两面。
上杉叶原本是打算用千羽凛人的那部分为原点，召回曾经被实验割离的那部分，挤掉化猫的部分，重新成为完整的、纯粹的人类。
哪想到千羽凛反将一军，直接反着来。
不但磨灭了自己人类的部分，还把原装的神赐之剑给挤得没地方住了。
也亏此，上杉叶昨夜才能使用剑堵住阵眼。
毕竟已经没有回去的地方，想使用它，也就不需要拔剑出鞘的那些前戏和约束了。
“难道鞘里的剑是……”神代樱难以置信道。
这下真变成“剑女人”了。
“是，也不是。”上杉叶神神秘秘的说道。
神代樱斜睨他一眼，好似在说：别卖关子了！
“不知是我还是她的原因，她现在……”思考了半晌，上杉叶开口问道，“樱你听说过薛定谔的猫这个实验吗？”
神代樱一愣，不明白为什么扯到科学上去了，明明大家都是玄学侧的成员。
但少女还是回到：“就是那只处于生与死叠加态的不确定之猫吧？”
“嗯。”上杉叶确认后，解释道，“千羽学姐也是近似的情况，她通过与我的链接，分润了部分剑的力量，而那部分，则是『未来』的权柄，因此，在那一瞬，结果导向了我始料不及的地步。”
“她成为了活在未来的特殊存在。”
千羽凛的时间线，永远的存在于现在这个时间点之后。
或许是之后一秒、一分钟、又或者是一天，但反正就不会存在于现在。
“只存在于未来？”神代樱细细的思考，却怎么也搞不懂，“我还是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上杉叶举起手中的剑，道：“简单来说，她只存在于剑被拔出来的时候。”
“但剑现在并没有被拔出来！”
“所以她不在现在。”
“那剑什么时候会被拔出来？”
“谁知道呢？虽然不在现在这一瞬间，但可以是未来的任何一秒、任何一分钟，毕竟未来有着无限的可能性。”
“这么说……”神代樱意识到了这个特性有多么恐怖，难以置信道惊呼道，“那不是意味着她可以在任何时间，出现在任何地方，只要没人观测到剑在鞘中的话。”
“是的，而且剑在不在鞘中这点甚至都不重要，因为她是可以伪造作弊的。”
简单来说，千羽凛还可以让剑通过其他方法卡死，来卡bug。
神代樱一愣：“那不就无敌了？”
“不，还有一个限制。”
世间哪有尽善尽美的事。
未来不是空中楼阁，是基于现在存在的，有现在，才有未来，未来终究会成为现在，而舍弃了现在的千羽凛……
上杉叶继续解释道：“我们所有人所观测到的现在的世界，她无法出现，换句话说，哪怕拥有无限的可能性，但她其实不能出现在会成为现在的未来，也就是只能出现在无法被观测到的地方。”
永远只能观测他人，永远无法被他人观测到。
此为舍弃现在付出的代价，纵然活着，却永远游离在世界之外。
这也是上杉叶必须屏蔽自身所有感知，才能同千羽凛以刻字的方式交流的原因。
无法被观测到的地方，才是千羽凛的领域。
总之，现在千羽凛的状态非常神奇，他还给这特殊的状态起了个爱称——匣中之猫。
“难怪你一个人不敢睡。”神代樱面色复杂的看过来。
上杉叶摊手，摆烂似的回道：“我是真怕睡过去后，醒来发现自己被关到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小黑屋里了。”
这还只是比较好的结果。
要是某天醒来后，发现自己身边有一只血脉相连的人类幼崽，那才堪称惊悚！
所以，为了不搞出人命，上杉叶真不能孤身安眠。
匣中之猫，真是恐怖如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