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那家伙是天理玲子那丫头？”
回忆完六十年前的旧事，天国中的经历一时又浮上心头，让上杉叶心中悸动不已，
虽然明白这份记忆是虚假的，可天国的强大之处就在这里，它构造的幻象太真实了，真实到你无可抑制的投入其中，忍不住付出真心实意。
上杉叶也难免可怜起那个恋姐的小丫头。
“那丫头……倒是可怜。”
但是，如果仅仅因为天国中的记忆，仅仅因为天理玲子可怜的话，依旧不足以动摇他和宫本青音的决定。
似是看出了他的想法，上泉铭又补充道：“也不只是同情，更重要的是……”
上泉铭咬着唇，像是接下来要说的话有些难以启齿。
但犹豫许久，她还是开口了。
“其实，准确的来说，天理玲子确实已经死去了。”
上泉铭面色黯然，为此无可奈何。
这世间唯有死亡不可挽回，也不容亵渎，正因为敬畏着死，人们才会珍惜着生。
所以上泉铭还是决定讲实话，也是为了能说服上杉叶。
“她并不是天理玲子，而是我的妹妹。”
“哦，对了，说起这个我也搞不懂。”上杉叶皱着眉头满是不解，“为什么摘星剑能有两个剑灵？”
和天理惠子一样的想法，上杉叶也认为一柄灵具绝不可能诞生两位器灵，也绝不可能同时拥有两种权能。
“因为我根本不是器灵，而是……”思考了下措辞后，上泉铭补充道，“部长你知道付丧神吗？”
“付丧神？”上杉叶一愣，同时关于付丧神的信息从脑海中浮现。
付丧神，幻想种的一类，是庞大思念汇聚于某个物件上而诞生的生命体，它们通常无法脱离所依附的物件，宛如地缚灵一般。
想到这，上杉叶一下子就明白了。
“原来如此！”
这也和另一个疑点对应上了，毕竟上泉铭诞生的时间点很久远，那时，摘星可还不是一件灵具，谈何生成器灵？
幻想种，是两界融合时诞生的一类特殊的妖魔，它们的诞生和灵具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庞大思念汇聚而成的。
但区别在于，幻想种的思念流明确的聚集在了某个生物形象上，通常为古老传说中的神兽，如四象圣兽之类的。
而灵具则是思念流并没有古老传说生物作为基础，而是依附到了某个物件上。
付丧神，则是在千奇百怪的幻想种中也尤为特殊的一类。
它们虽是思念依附于物件之上，却没有成为灵具，反而诞生了自我的意志。
至于为什么会产生这种变化，至今神道司也未能解明，因为幻想种实在太稀少了，现有的样本不足以观察总结出一个客观规律。
而说到这，一切都很明了了。
上杉叶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少女。
肌肤白里透红，身型娇俏可人，是个完全在他好球区的美少女。
轻轻一捏那润的出水的脸蛋，顿时惹的少女一阵白眼。
“部长你干嘛啊？”
“抱歉，因为太少见了，忍不住。”
很多年前，因为种种原因，几乎所有的幻想种都破开天幕离去，上泉铭也许是现存的唯一一只了。
“可我现在又不是付丧神了，我如今是人！“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父亲他牺牲了自己，让我降临于世。”
牺牲？
上杉叶仔细品味着这个词。
看来宫本彦一当年的死，也有很深的缘由呢……
“而与此相对的……”顿了片刻后，上泉铭道：“天理玲子就是我，不！是我们的母亲！”
“付丧神因其诞生的方式，本不能脱离依附的物件独自存在，但他们二人将这一切都改变了。”
上泉铭抬起头，直勾勾的望过来，问道：“部长你难道没有发觉一个问题吗？我的长相。”
直到被上泉铭点破这一点后，上杉叶终于认识到了长久以来的一个他未曾发现的盲点。
上泉铭，居然和天理玲子长得一模一样！
为什么我之前没有发现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有一个——被愚者特异给隐藏起来了！
上杉叶心中止不住暗骂某个藏密的混蛋。
“那一天，从献祭自身的天理玲子那里，我们都得到了很多，而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得到了可以依存的肉体。”
上泉铭解释道：“当天理玲子自我献祭后，她也就成为了剑的一部分，而她的身体，自然也就可以作为我可以依存的对象。”
“但这依旧有一个问题。”上杉叶点破道，“即便你依附在天理玲子的身体上，也不过是鬼上身一般客居于这具身体，你不可能借此凭空得到人的身份……”
在这个世界中，每一个生灵都有着自己的位置，人是人、妖魔是妖魔，这几乎很难改变。
但话已至此，上杉叶脑子里灵光一闪，终于是明白了宫本彦一为何牺牲。
“原来如此，宫本彦一将人的身份交给了你，让你脱离了幻想种，能够真正的以人的身份活在这个世界上。”
而就如当初他和神代樱各用一半自我换回了千羽凛一般，宫本彦一将他自己人的位置，完完全全的让给了上泉铭，让上泉铭得以化身为人。
所以新的问题又来了，宫本彦一会好心到因为一名无辜的幻想种奉献自己的生命吗？
或许宫本彦一是一个无可质疑的好人，但他绝不是个无脑的圣母。
“所以，你和他做了什么交易？”上杉叶无可奈何的一叹。
“不愧是部长，一下子猜到了。”上泉铭对他竖起大拇指。
上杉叶翻了个白眼，道：“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又不是个白痴。”
天上可是不会掉馅饼的！
上泉铭深吸一口气后，郑重的回道：“父亲虽然没有明言，但我知道了，他期望着我来终结这份千年来的罪孽！”
“杀了天理玲子一样能做到。”上杉叶冷声道。
“你会这么做吗，部长？”上泉铭反问道。
“很遗憾，我不是你想象中那种好人。”上杉叶笃定的说道，“如果有必要的话，我是不会犹豫的。”
自己才不会当圣母，须知要快刀斩乱麻！
上泉铭盯着他的脸看了很久，而后轻笑一声：“也许吧，但我现在有一个很好的方法。”
“你说的方法就是交换吗？”说起这个，上杉叶气笑了，“你以为把她变成另一个你就可以改变这一切？”
上泉铭也毫不相让，气鼓鼓的回道：“不是可以，而是我原本就已经成功了，是部长你和青音姐破坏了它。”
“那么你是要当一辈子的器灵咯？”上杉叶讥笑道，“去做一个刑期无限的囚徒？”
明显，上泉铭是不想过那种生活的，否则她当初何必化人？
“是啊，那种生活真的是世间最残酷的刑罚了。”
上泉铭并没有反驳，因为哪怕是现在只记得幼年时期的一点一滴，也明白那孤独寂寥的滋味足以让人发疯。
但很快，少女伸手，抚摸向他的脸，温柔的说道：“但是啊，部长，过去一张白纸的我确实都无法忍耐那种生活，但如今的我，却甘愿身入囚笼之中。”
“为什么？你发什么疯？”
虽然这样问道，但上杉叶其实是知道答案的。
这世间，唯有爱，能让人奋不顾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