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点走吧。”妩媚的女性身着皮衣，手持弯刀，回头对着屋内的少年说。
“不要，我要和妈妈一起！”他倔强的哭喊着。
女性怔了一下，随即再次开口：“威达利，就像故事里那样，等你什么时候能够斩下飞翔的燕子，成为一个真正的剑士，就来找妈妈好吗？现在你留在这里，妈妈实在是没办法保护你。”
她只是单纯的提出一个不可能做到的事。
“可是……”坚决而稚嫩的童声夹杂着眼角的泪水流淌而出。
“相信妈妈，我的剑术可是超棒的，不是吗？”女性俯下身，在小男孩的额头轻轻的吻了一下。
“记得照顾好妹妹，还别忘了还给那位小姐东西。”母亲柔声细语的提醒着远去的威达利，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妈妈！你要去哪？”威达利一边离开一边大喊。
“我马上就去追上你们！”
小男孩用手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拾起母亲送给自己的刀，头也不回的走向了不大的院子中。
“凯特少爷！”花白头发的老者在门外加好马车，早已恭候多时了。
“走吧。”威达利的声音颤抖着，迈进了马车。
有些狭窄的马车上，几乎承载了凯特家族所有的残留物。
一名刚刚成长的少年，一名牙牙学语的女婴，一名苍苍白发的老者。
以及一把短刀，一柄被布条层层包裹，遮蔽的严严实实的法杖。
“母亲……”威达利听见了身后震天动地的叫喊声。
“不就是斩下燕子吗！”威达利紧紧抓着手里的刀，颤抖着小声说：“母亲，你等着我！我这就去找你。”
从此以后，凯特这个姓氏不复存在。
只剩下威达利，孤独的在各种季节、各种时间、各种地区，不停的、没命的、像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被人们看成是疯子，可他只知道不断的去劈砍空中翱翔的燕子。
一次两次，速度慢到另自己感到可笑。
十次百次，挥动的长刀稍微有了眉目。
千次万次，手中的利器仿佛契合灵魂。
十万百万，飞舞的刀将雨滴一分为二。
千万上亿，闪电般的刀刃比时间还快。
终于有那么一次-----
那是一个凄凉的秋日，这也是他最喜欢的季节。
他走在一片树荫之下，伸手接住了流落的枯叶，这个季节，是母亲托付给自己理想的季节。
他在心中怀恋着母亲，暗暗伤神。
心里也没有计算过去了多长时间，过去的这段时间里，一切的生计都交给了老者，名叫威达利的男孩……
或许已经不能称之为男孩了。
他只知道不停的挥砍，麻木的练剑，究竟错过了多少美好的事，心里也是不清楚的。
他只知道，现在自己抓住了这片叶子。
就连这种小事此刻在威达利的心中，也会带来莫大的幸福感。
在离别母亲的那一天起，自己就再也没哭过。
可是此刻眼角却酸酸的，威达利强扳着才没有让泪水流出来。
仍然需要变强。
突然间，一只燕子从树荫中急驰而过。
他本能性的立刻拔出长刀，手里的刀向着燕子飞过的轨迹随心而动。
他将自己心中的怒气，麻木不仁的心理。
全部施加在这一剑上！
也不知为何，手中的刀此刻如同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他也不知道自己挥出的剑有多么快，也不知道究竟挥出了几刀。
大概有五六刀吧，虽然不是特别精准，但是无疑都几乎在同一时刻划出，让对方无处可躲。
他有那么一种感觉……
应该，成功了。
他意识到长刀上沾满了血迹，燕子的尸体坠落，落在在不远处的地上，砸在落叶上，“嘭”的一声脆响。
他愣愣的站在远处，久久的注视着那瘦小的尸体，缓缓抬起了手中细长的爱剑，心里浮现出一个不现实的念头：如果母亲还在等着自己多好。
他如此想着，脚下的步伐开始飞驰起来。
“老爷子，我母亲现在怎么样了！”威达利“砰”的一下推开了旅店的门，对正在接待客人的老者说。
老者面露惊慌：“少爷，你终于肯好好说话了！”
“不是这件事！我母亲！”威达利的话停滞在了嘴边。
他心里清楚，时间总是在无情的流逝。
算了…
威达利这才发觉，自己的手上布满了练剑留下的茧，镜子里自己的面容也憔悴了不少，邋遢的样子简直和从前那个光鲜亮丽的少爷没法相比。
老者沉寂了一会，才再次说：“你母亲…就葬在不远处的河边了。”
威达利听完，将日夜不离手的狭长武士刀放在桌边，独自一人向着葬在地下的母亲走去。
只是一个稍微能看出凸起的小坟包，插在上面的木牌早就被岁月磨平，上面已经不见了痕迹。
威达利看着母亲仅留的简陋坟墓，眼中的泪水弥漫了整个视野。
“……”
过去多久了？
法雅也快五岁了吧。
过去四年了？
这之间母亲一直在这里等我吗…
威达利用手擦拭着快要四年没流过的冰冷泪水，拼命抑制着心中的痛苦。
可恶的国家…
可恶的国王！
威达利怒火中烧，怒斥着不公的昏君。
只是因为一个奴隶女孩就闹出这么大事情！
既然如此…倒不如去杀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国君！
威达利跪在地上，用力抓起一把土，将其捏在手中，把心中的愤恨都发泄在手上。
决定了！我一定要为你报仇！
威达利猛地站起，心中的愤怒冲淡了应有的理智，打算回家取刀。
“哥哥？”稚嫩的童音在背后响起，一股不大的力量拽住了威达利的衣角。
“哥哥！你要去哪？”
这句话让威达利心里一怔。
“妈妈！你要去哪？”
记忆碎片中的那个小男孩此刻与身后的法雅重合在了一起。
“少爷，千万不要冲动啊！”
“哥哥！我们回去玩吧。”
可恶…
这样…实在是…
威达利的眼皮颤抖着。
现在自己离开，独自留下的法雅，她不就成为了第二个自己吗？
不想让她也陷入这个大坑中。
威达利的心里找到了答案。
“记得照顾好妹妹。”母亲的身影突然间仿佛出现在眼前。
“啊…我一定会的。”威达利对着空无一人的坟墓说。
夕阳落下的余晖照在威达利的脸庞上，他被泪水模糊的视线仿佛看到了母亲。
久远的泪水不争气的喷涌而出。
映照着昏黄的夕阳，母亲似乎正对着威达利。
欣慰的笑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