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巧的庙山即将要举行秋季庙会了,她张罗着我们一同去拜山,不过庙山所供奉的并不是神明,而是一些英烈、方士,还有慈善家,所以林巧说我们不必去许什么愿,只管玩乐就好。
林巧所言,庙山上古早之时只有一座赵氏家族的祠堂,他们家族的人只有大功绩者才有牌位进入祠堂的资格,而后他们家族的人个个忠肝义胆,侠义柔肠,最后全都为国捐躯,受恩于他们的家族的人们不愿看着祠堂无人照料变得破败,于是便轮流去照看,又不愿看其断了香火,于是各家也都挑选贤能,在死后将牌位放置其中,这样年年也都有人去祭拜,久而久之,几百年间,祠堂建了一座又一座,其中有名声远扬的名士,于是各地都有来祭拜的人,自愿留下来照看祠堂的人也越来越多。
“人心自贪念,祭拜念尘烦。留碑清白去,死也享清闲。”
林巧说人心是贪婪的,祭拜的人逐渐变了味道,为子求学,为己姻缘,为这世间的悲苦寻求遮掩内心,照料祠堂的人们认为这叨扰了先灵的安宁,先灵不求回报付真心,来祭拜的人也不该怀求目的送香火,这些守山人最后承揽了这些尘世的愿望,你若求未来前程,我便虚弄天机乎你开心,你若为了求医问药,我便炼丹理疗,久而久之守山人成了方士,扑挂算命、炼丹成药,平日过于清闲又习奇门遁甲之术。
有人为求清闲想来庙山成为方士,而这些方士不曾忘记自己的职责是守护这庙山的先灵们,也是断然拒绝这些人。这些方士要么代代家族相传,要么是被收养而来,林巧很是自然的告诉我们她便是被收养的,一个皎月当空的夜里被丢弃在庙山上。
我不由感慨我们这群人中还真是有不少家庭感情缺失的。
谈到这里,我不由好奇的对温雅问道“你也是庙山的人?”
温雅轻笑道“并不是,虽然现在的确住在庙山。”
“那……”
“以后有机会再聊关于我的事情吧。”
还想再问下去,可是温雅立马便婉言结束了话题。
我带衣儿去过我爷爷奶奶家了,她小心机的将母亲给她的戒指戴上了,也是不多做打扮,一副乖巧模样的就跟我过去了。我爷爷奶奶以前都是教师,现在享受着退休后的清闲,也是没打招呼的就去了,省得让老人家劳心去准备招待,也省得他们准备出些为难衣儿的事情。
爷爷是个严肃的人,要比外公还要严厉,见我来也是绷着一张脸,又见到衣儿后脸更是拧了起来,不等我说来的目的爷爷就气的要轰我们出去,衣儿更是将手上的戒指取下拍于桌上,硬着语气道“晚辈不知过错,长者不闻人言,如今这戒指怕也只是随意传得,不要也罢!我和与阿莫的事情也无需您再过问!”
“放肆!”
爷爷拍桌怒道,桌案的杯子乒乓响。
见双方剑拔弩张我却只挤出一句“都消消气,别动火。”
奶奶则一直含笑着站在一旁看着。
“像!你真和那个女子真像,难怪她会把戒指给你,既然你不要,我就收回了。”
爷爷说完便将戒指收走,衣儿惋惜的看了一眼而后收敛神色,结果一张嘴便显委屈声音的硬嘴道“我和阿莫才不需要这东西来认可,收走就收走。”
我无可奈何的捏了捏衣儿的双肩,而后对爷爷道“既然爷爷的意思是不认可我们的话,那我们也不多做逗留了。”
爷爷对我一瞪眼。
“什么意思?你这是要和你爷爷较劲?为了这个女娃?你也和你爹一样没出息!”
衣儿小声嘟囔道“果然是人老了看什么都眼花。”
“你!谁教的你这么没礼貌?多多你看看,这就是你找的孙媳妇?”
衣儿挤出一个假笑对爷爷道“对不起呀~老爷爷,本来我也是想要以乖巧的样貌来博得您的欢心,然而……”
衣儿将脸突然垮下来道“投什么样的石击什么样的浪,从我和阿莫来便没有见您有过好脸色,也更不见您有要听我们说话的样子,既然沟通不了,不如一走了之,也不打扰您老人家了,告辞!”
衣儿说罢便欲要转身就走,我搭在她肩膀上的手顺势滑落将她抱住,我对爷爷道“爷爷,您要听我们的说辞吗?”
爷爷对我道“我要是不听呢?”
我笑了笑说道“那我和衣儿便离开了,也就不打扰您了,爷爷再见。”
我作势要走,只听爷爷在身后道“慢着!我姑且要听听你们有什么理由能说服我。”
我会心一笑,刚要说话衣儿就抱着我胳膊要跑。
“你没机会听了,我要把你的孙子拐走,让你这辈子都后悔去吧!唔——!”
衣儿使着蛮劲的要拉我走,我感到无奈又好笑,衣儿刚刚还好好的,现在突然顽劣了起来,我将她拉回又抱住,衣儿这才气呼呼的将脸偏到一边去。
我自然是知道爷爷这关是难过的,外公对我说了父亲和母亲的事情,他们二人高中相识便一见钟情,巧的便是爷爷正好是他们的班主任,爷爷不像周老师那样开明,一再找母亲的麻烦,母亲也是与其不对付,甚至还和父亲上演过一场离家出走的戏码。直至今日,外公和爷爷都不承认这门婚事,但奈何母亲与父亲过的十分融洽,两个家庭也是只有过年的时候才回,唯一认可的人也就只有奶奶有明确的认可态度。
唉~谈到这里我不由郁闷,本是想着从奶奶那里找突破口,可奶奶只在一旁看戏,爷爷也不打算听人说话,好在是衣儿这么一闹,爷爷这才要听我说话。
“衣儿性格顽皮,我代她向爷爷您道声歉,希望爷爷能够谅解她,因为我们先前去了外公家,衣儿并未被如此对待,可能是心里上的落差才导致她做出如此不理智的行为。”
“那你的意思是爷爷的错?”
我笑了笑继续道“爷爷您曾是老师,自然明白的道理要比我们多,我们晚辈自然也会虚心听教。晚辈们的拙见也许不入耳,但也需要长辈的提点才能更为开阔。我和衣儿情投意合,也是因为有着相同的理念,我们自始至终都是奔着解决问题行事,不管方向是否一致,但所想要达到的目的始终如一。我们在一些事情上的观念不同,也难免有分歧的时候,为此我们约法三章,争执而不伤情感,如此我们的感情才越加稳固。”
“接下来将我和衣儿的事情吧,我们初识便钟情,亦如父母那般,我们为了感情的稳固做出了对自己的改变,衣儿顽皮厌学,如今也是年级里的佼佼者,而我孤僻冷淡,在她的带动下对人也变得真诚起来。我和衣儿的目光并非滞留在眼前对爱情的好奇之中,而是放在了长久的未来,而这条道路是多么遥远,前方又是许多未知的考验,所以我们才迫切的需要有人来指引,于此,我们所来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告知爷爷奶奶你们我和衣儿的事情,更是为了求得你们宝贵的意见,来达到你们可以认可的态度。”
我对着爷爷长长叹息一声,而后又道“而今我从衣儿这里知晓了一个答复,我与她的感情便只是我和她的事情,无需任何物件证明,也无需他人认可。”
爷爷瞪了我一眼道“哼!你也是个吃里扒外的家伙。”
“呸呸呸!哪有这么说自己孙子的?老爷爷你嘴巴硬得很,再这样我以后就和阿莫来你这玩了。”
“你以为我稀罕!”
“阿莫,他不稀罕你我稀罕,以后别来你爷爷家了。”
爷爷急的拍着椅子的扶手道“喂!你这女娃别乱讲!我没说不稀罕多多!”
衣儿噘着嘴道“咦~你还稀罕你孙子呐?我还以为你见不得他呐,就不能坦率的表现出来吗?板着脸是会把人吓跑的。”
“胡说!我家乖孙从来都没讨厌过我,都是你这女娃惹得!”
衣儿仰头道“嘁!明明是阿莫乖巧懂事,又不是你和蔼可亲,任凭哪个小孩子都会绕着你走的,如今你顽固的惹得乖孙都厌烦你了,看你怎么办!”
“你!”
爷爷被衣儿气到语塞,他慌张的对我问道“多多,你可是讨厌爷爷了?”
我笑着摇头道“并非如此,衣儿性格顽皮爱说胡话,您且听后自作思量便可。”
衣儿添油加醋道“就是就是,你听了之后多好好想一想,那些是真话那些是假话,自己有没有什么坏毛病是不是让阿莫忍受着,多考虑考虑别人感受,别总是上来就情绪输出,唔~唔!”
我当时将衣儿的嘴巴捂住了,我想过爷爷可能会反对我们,但没想到衣儿会被点燃,她的性子我更深一步的知晓了,越是态度强硬的人她就会更加强硬,如果那天母亲不是及时认可了她,当时恐怕她都要和母亲吵一架。
“好啦~我家这位不太会说话,小姑娘多担待。你这性格倒是比多多的母亲要更加刚烈,幺幺她还未曾敢和老爷子如此斗过嘴,但你也比那孩子要聪明些,至少能说会道。”
奶奶终于是说话了,衣儿也是安静了下来,爷爷虽说还在一脸不悦的盯着衣儿,但也没有再说什么。
“唉~来一趟也不提早打声招呼,奶奶我什么也没准备,这下好,你们谁和我去买菜?”
我想奶奶当时说这话是打算让衣儿陪她去的,这样她就能好好的去了解一下衣儿了,然而衣儿当场就把我推了出去,居然打算和爷爷单独留在家里,奶奶颇为意外的看着衣儿,而后笑笑便邀我一起出门。
刚刚才吵过架的两人单独相处,这种事情对我来说是如坐针毡的,可衣儿居然这么决定我总觉得她定是有自己的打算的,和奶奶出门后奶奶便对我问道“你不担心那小女娃又和你爷爷吵起来吗?”
我只道“她一点也不傻,而且性子坦荡,我相信她的决定。”
果不其然,当我和奶奶回来的时候便看到一老一少聊的甚欢,听了个片尾似乎是在聊我的事情,过后去问衣儿,她只说爷爷是个不坦率的人。
回家过后衣儿才向我炫耀又从爷爷那里拿回的戒指,我不由欣慰一笑,越加觉得衣儿可爱了,所以她是怎么和爷爷关系迅速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