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贼们见首领应声倒地,顿时惊慌失措,互相对视。面对温思乃如此强势的展现,他们陷入群龙无首的慌乱,慌乱中甚至有人撒腿就跑。
温思乃并没有追击,只是冷静地看着他们逃跑。她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穷寇无需再追。
事情解决后,温思乃转向那位被抢劫的奴隶商人。她心中虽然对奴隶生意有所不齿,但一码归一码。秉承着心目中的侠义之道,她还是提醒了那商人注意安全。
“以后在外行动,还需多加小心。这里已无危险,剩下的路,你就自求多福吧。”
商人感激地点头,紧紧握住温思乃的手表示感谢。
待温思乃准备离开的那一刻,商人清点马匹,随后忽然就冲温思乃喊道:
“恩人,请等等!”
他拖着笨重的身躯跟上温思乃。
“因为小人的钱财已经被刚才的盗贼劫走了,所以小人现在实在是无以为报。要是恩人不嫌弃……要不要在我这挑一位奴隶,伴您随行?”
(他干这种行当的会这么好心?)
盯着商人掐媚的笑容,温思乃抬头看向倒在血泊中的马匹。
(原来如此,笼子损毁,马匹不足,恰好多出一个奴隶他关不进去,而且还运不走罢了)
温思乃审视着眼前这位气喘吁吁赶上来的奴隶商人,听到对方的提议,她的眉头微微一挑,眼中流露出一抹复杂的情绪。
“你这提议,倒也有趣。”
她的目光落在了那些奴隶身上,每个人眼中都充满了绝望和无助。一瞬间,她的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温思乃的前世喜欢猫,但她不会随便捡流浪猫回家,她知道自己不该为那些生命透支更多的感情,这是一种不负责的行为,所以奴隶她只能带走一个。即使她现在就想把商人收拾了,然后把那些孩子放归自由。
那些奴隶中,有一个瘦小的女孩。她的半边脸有严重的烧伤,尽管经过某种程度的处理,仍然难以掩饰伤痕带来的痛苦,她的眼神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死气沉沉。
“她啊,叫做墨倾儿,孤儿院出了火灾又没人接收她,她才会变成奴隶的。哎呦,要是没个好心人把她带走,估计是很难卖出去啦。”
商人笑得满脸流油,他开心踹了一脚笼子,墨倾儿便害怕地颤抖起来。
很明显,他是故意做给温思乃看的,而温思乃也确确实实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她走向墨倾儿,轻柔地抬起她的下巴,让少女的目光与自己相对。墨倾儿的双眼黯淡无光,但在温思乃的注视下,她还是努力地维持着眼睛的对焦,喉咙上下吞咽着:
“您好,我是墨倾儿……”
“你愿意跟我走吗?”
墨倾儿的反应显得十分迟缓,仿佛已久未有人与其对话。但最终,她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她那受伤的容颜上勉强浮现出一丝笑容。
(啊啊,越看越想抽死这个死胖子商人)
温思乃带着墨倾儿离去,那位奴隶商人则致以甩手礼帽。温思乃没有多加挂心,她只是紧紧牵着墨倾儿的手,带着她迅速离开这个让人感到阵阵寒意的地方。
等带上墨倾儿旅行后,温思乃才发现事情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因为墨倾儿的身体羸弱,带着她赶路先不提赶路的效率,温思乃隔三差五还要去采草药为她治疗烧伤导致的并发症。她的体质也极为虚弱,明显是长期营养不良的结果。
“我会让你吃饱饭的,虽然很想这么说……”
但温思乃自己就是个正在旅行的旅人,她出发前只带足了一人的口粮,而且加餐基本都是靠打猎,时常会出现空军的状况,然后两人只能夜间烤点植物的块茎。好在墨倾儿是个乖孩子,她从不抱怨这些。
温思乃心知肚明,要想让墨倾儿的身体恢复,在野外风餐露宿绝对不行。她意识到,必须尽快找到一个稳定的住处,还需要求助于懂医术之人。
好在,离城较远的地方,通常都会开设几家供旅客住食的客栈,刚好让温思乃给找到了。
进入客栈后,温思乃找了间比较好的房间。客栈老板一开始对带着病人入住这事有些犹豫,但在温思乃额外的银两加持下,客栈老板最终同意了她们的住宿。
温思乃原本是打算在客栈里寻个医师,尽快把墨倾儿的病治好了再出发,哪里料到第二天,不仅天降大雨,墨倾儿的病情也加重到了难以抑制的程度。
温思乃见状,心如刀绞,她急忙向老板询问是否有可退烧的药物。然而,老板只是无奈地摇摇头,表示除一些简单的止痛药外,并无存货。
墨倾儿此时在床上躺着,额头上盖着温思乃新换上去的湿毛巾。
“温思乃……姐姐……”
这是墨倾儿这么多天与自己相处以来,第一次叫了自己的全名。
“虽然是在梦里,而且还被叫成姐姐,好怪啊。”
温思乃笑了笑,温柔地摸着墨倾儿的头发,眼神紧盯着窗外。
“退烧的草药,这具身体应该懂的吧?”
她借来一件更适合雨天出行的衣物,披上斗篷,将青锋剑束在身侧。温思乃再次看向床上虚弱的墨倾儿,心中暗自叹气。
(捡来的猫我养一只死一只,所以之后就不捡了……这种恶运可不要降临在人的身上啊)
冒着瓢泼大雨,温思乃步入了茫茫的山林之中。雨水打在她的斗篷上,发出“簌簌”的声响。她的视线虽被雨雾笼罩,但步伐未曾停歇。
在大雨如注的环境之下,温思乃的视野范围极为有限。要在这种环境下,在满是泥泞的林野中找寻那寥寥无几的退烧草药,实在是一种考验。而且前世的温思乃并不懂什么草药,她的辨别基本全靠这具身体的直觉。
就在一片湿润的山涧旁,温思乃隐隐约约看见几株散发着细微生机光泽的影子,那正是她苦苦寻求的草药。
“倒霉了一辈子,做好事的时候幸运,挺好。”
正当筋疲力尽的温思乃小心翼翼地攀上山涧采集草药,试图不让连根带叶的草药受损时,一道黑影突兀地出现在她视线中。一位身穿黑衣的人也在这场大雨中寻找草药,显然他对于这种天气的干扰视若无睹,专注于手中的任务。
忽然,黑衣人也抬头,看见了不远处的温思乃。
“嗯?何人会在这雨中寻药?”
温思乃警惕地紧握住青锋剑,同时不动声色得观察着这位突然出现的陌生人。她明白,大晚上在这野外林的,安全总是要摆在第一位。
“不用紧张,既然同为寻药之人,我便不与你为难。但愿各取所需,互不干扰如何?”
这样最好,毕竟温思乃没有能在这里浪费的时间,她礼貌地向黑衣人点了点头。
在取得彼此的默认后,温思乃迅速采集完药草,小心翼翼地包裹好,事后转身走向她的回程之旅。
就在温思乃打算离开之际,黑衣人忽然问道:
“你如此着急,是有亲友病重了?”
温思乃步伐微顿,没有回头,但她感受到了黑衣人话语中的关切。于是“嗯”了一声,她略显沉重的回答在雨幕中飘散开。
“那,你若不嫌我,我便去为你那位朋友看看病情如何?”
温思乃闻言,身形一顿,然后缓缓转身,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光芒。一位在山林中偶遇的黑衣人,提出要在这样恶劣的的天气相助于她,这让她内心泛起波澜。
但即使心中无比感激,亦不可不防,现今世道复杂,此人究竟是善是恶,温思乃还尚未可知。
她审视着黑衣人的目光,试图从中捕捉到任何可能的痕迹,但对方的眼神只有淡定与坦然。最终,她凭借心底的直觉,给出评定。
“若您真有此等医术,我自然是求之不得。不过,还望您能告知贵姓,好让我有个答谢之名。”
黑衣人微微一笑,似乎对温思乃的谨慎并不感到意外。
“我姓慕容,慕容止。至于报答,你无需放在心上,能救人伤病,乃医者之幸。”
心中稍感安慰的温思乃,这才领着慕容止穿越雨幕,回到了客栈。她的心中虽有万般复杂,但在这夜雨如注的时刻,温思乃只好赌一把,一切以墨倾儿的性命为重。
可回到客栈,她才发现一个惊人的事实——
墨倾儿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