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出黎明的那一年,我似乎没有想过,该不该追随她一同前往——新的世界。
作为教会第二批实验对象,我们从孤儿院开始,就被灌输着,超越那个孩子,成为最完美生物的理念。
我的前半生都活在偏僻的山上碉堡,对于围栏外的世界一无所知。
刚进来的那一天,老修女在我脖子后方刺上了新名字。
“卢克西。”
头戴黑盔的骑士们,每天都会送来几头野兽,那是我唯一的食物。
我也是它们唯一的食物。
幸运的靠着早早觉醒的神赐能力活过几轮之后,我很快就适应了这里的环境。
但身边一同睡觉的伙伴们,渐渐被野兽啃食的只剩下残肢,不再说话了。
早上注射过不知名的血液过后,又有新的孩子抽搐倒地,没多久就被黑骑士给抬走了。
“啊呀,卢克西小弟,你居然还活着呀!进来的时候你可是无精打采的,我还以为你没几天就会被吃掉了呢。”
一旁的少女乐观地拍了拍我的背。
她脏兮兮的脸傻笑着,褐色的长发依然充满光泽,和周围孩子的愁眉苦脸完全不一样。
看着她那破烂的衣裳,以及手脚上密密麻麻的伤痕,我有些吃惊,她一直在和野兽们肉搏吗?
“那么确认一下,第二期厄人计划实验体,存活数为——十六人。”
铁栏外的黑帽学士撑着眼镜,记录着这一轮活下来的孩子。
大家都是十岁左右的孤儿,被东教会福利院收养长大,被选入“新家”送到了这里。
“话说回来,卢克西你一点伤都没有呢,难道说,你超厉害!”
她打量着我,却被教导员打断了思考。
“尼雅!禁止吵闹,现在正在进行记录!”
戒尺鞭挞在她的旧伤上面。
“嗷嗷……好的!”
她疼得直叫,但是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经过这一轮洗礼过后,剩下的孩子们搬出了牢笼,获得了崭新的生活环境。
新的修士服,每天热腾腾的早餐,以及温暖柔软的床位,最重要的是可以晒太阳的庭院。
是有多久没有,见过太阳了呢?
和煦的春风里,是久违的温暖。
“哈,看招!”
一个轻巧的身体跳在了我的背上,勒着我的脖子。
狩猎已经结束了,但这个家伙似乎没有罢休,把我当成了新的猎物。
“干什么……”
我直接被压倒在地上,被她骑在胯下。
“哼!害我被打,这个仇我可是一直记着呢!”尼雅不服气地拎起我的后颈“从现在开始,你要成为我的小弟!”
就像现在这般。
……
在这个不知名的空间里,我被这个恐怖的巨力少女重重地踩在脚下。
她挥舞着拳头,骑在我的背上,重复地打碎着我不断修复的颈椎骨。
明明已经,借助堕神让渡的权能,完成了与泰坦的完美融合了,为什么,还是会被别的生命体无情碾压呢?
速度上完全比不了,力量上更加无法反抗,在纯粹的肉体对抗上。
完全,无法反抗。
而且,完全施展不了,神赐和堕神的能力。
挨到这个女人拳头之后,我遗忘了关于这一切的使用方法。
比破除魔能更恐怖的存在,是遗忘魔能么?
就像忘记呼吸一样,再一次变回了普通人。
“真顽强啊,这种滋味不错吧!伤害她的痛苦,加倍奉还给你!”
她拧起我的脑袋,哈哈大笑,开始疯狂蹬腿踢向我的腹部。
痛苦,积压在记忆里的痛苦再次涌上心头。
……
“来这里三年了,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啊……”
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在实验的最终阶段。
是整个碉堡只剩下我们两了。
尼雅杀死了所有的黑骑士,以及这里的教员和孩子。
唯独留下了我。
她疯狂的吸食着尸体上的血液,遍地都是干尸。
“叛教者组织邀请了我,解放了我的力量,说能给我自由,你要和我一起前去吗?”
我呆呆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这样啊……”
她慢慢砸开玻璃花窗,一跃而下。
她没有回头看向我,就像不再留恋失去兴趣的玩物一样。
阳光第一次照进阴暗的忏悔室,鲜红的血液在闪闪发光,玻璃碎片如同星河一般,舞动在牢笼的死寂里。
“我也能……成为这样的存在吗?”
很明显,我没有这个能力,我和她天差地别。
所以我不能追随她离开,我只能寻求自己的道路。
在成为最完美的生物之前,我是不会就这样罢休的。
“……”
除非死去。
渐渐地,就连愈合能力也开始被无情摧毁,明明已经完成进化了。
眼前这个女人,是比她还要无法理解的存在啊。
改头换面,通过优秀的能力混入传教团,第一次二十年的传教经历中,接触了泰坦的臼齿,我开始了漫长的研究,希望能够将泰坦的基因与我融合。
泰坦,曾经可是北屿的诸神都惧怕的怪物,传说中能与神明媲美的生物。
第二次传教当上了首领,意外发现了堕神的存在,她的能力,或许可以成为我完成进化的工具。
假死之后追随她来到此处,开始了漫长的洗脑,终于让她的思维完成蜕变,成为一个渴望爱情的疯子,接着陪她演戏,获得她度让的堕神权能,来吸收泰坦的臼齿,让我完成蜕变。
明明,这场婚礼中已经完成了百人死祭的仪式,抓获骑士催动了偷来的圣器,达成了最终的融合,使身体完全突破了新的境界,变成了最完美的生物。
可为什么,我还是如此不堪一击。
这么多年的研究和野心,全都不如这一个莫名奇妙的骑士么?
我不甘心!
“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看见女人眼中的寒芒,充满了神秘。
她没有回答我,挥舞着拳头继续砸在我的头上。
“我曾经……”
死之前和他分享一下吧,我的野心,没人知道的话也太孤独了。
“谁允许你说话了?”她一个过肩摔把我摔在地上。
肋骨碎裂,已经无法修复了,完全,动弹不了了。
“没人在乎你的故事。”
重重一脚踩在我的嘴巴上,舌头被碎牙扎烂,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只知道把我的队员弄伤了,你就得付出代价!这是我的工作的职责。”
女人无情的行动着,就仿佛在杀死一头牲畜一般。
压倒性的巨力,不带一丝魔能的纯粹力量,不停地击打在我的要害部位。
意识开始崩塌了,这是死亡的征兆吗?
再生能力已经完全丧失了。
……
到最后,我的野心和目标,在这些天生为王的人脚下,都是入不了眼的存在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