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的气氛很沉闷,我和她都没有说话,碗里的最后一点稀粥喝完,我提起地上的书包,朝楼上走去。
我穿的是皮革制成的马丁靴,鞋跟很厚是硬胶材质的,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虽然便宜但穿着还凑合,特别是里面的绒毛,将整个脚裹得严严实实,那叫一个暖和。
还有几天就放寒假了,今年的雪意外的早,但我不讨厌,甚至还有些喜欢,我至少还能想起小时候偷偷跑出去在街道上和那些小伙伴打雪仗的时候,但……已经回不去了。
老家的那些小伙伴,要么已经出去打工了,要么就去外地上学了,一年也见不到几面,唉,就算在家里,我现在这个样子还敢出去抛头露面吗?
我摇了摇头自嘲一笑。
前几天的雪下的额外的大,学校和路上的雪早就被清理干净了,但像这种郊区却没有人来清理。
大理石制的楼梯上铺满了厚厚的一层,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并没有想象中的滑。不然我又得去扶那些肮脏的令人无法忍受的楼梯扶手,一想到上面日积月累的灰尘,沾在手上,那滑腻的感觉,我真狠不得立刻从楼上跳下去,即使现在上面已经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雪,但我一想到用手去触碰,只觉得恶心。
任何令我感到厌恶的,我认为肮脏的,即使它并不是我想的那样,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消灭它,如果消灭不了它,那就消灭自己。
尽量选还没有被踩踏的积雪上楼,这样可以有效避免打滑,马丁靴踩在厚实的雪层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随着靴子的抬起在原地留下一个不深不浅的鞋印。
白雪被压实的声音很舒服,至少我是怎么认为的,只是可怜了那些雪花,被我一脚踩成无规则的雪,甚至再过几天便会被冻成厚实的冰块不再美丽,甚至过几天用铲子清扫时候还会抱怨为何这么坚硬,甚至会幻想其再变成雪花,这样也好给扫开。
人就是这样,想让鸟儿飞的更高,在它的双脚上绑上配重的石块,让其在背上驮着鸟窝,而他舒服的蜷在鸟窝里,让其身下的小鸟飞的再快点。
鸟儿吃力的飞在天上,发出清脆的鸟鸣,野鼠从地洞中探出头羡慕地看着它,松鼠在树洞中报着松子欣赏着小鸟的音乐。老虎正撕咬着手中的美食,抬头瞥了一眼。
终于鸟儿飞不动了,它开始力不从心起来,身体在空中也一上一下的晃动着,他这时便会拿起鞭子,抽打着它,鞭策着它。
我这是为你好!
鸟儿最终还是落下了,索性它落进了森林里的湖泊,它还活着,鸟窝随着却没有这么好运,摔在了不远处的石头上,摔的粉碎。
它在湖中扑腾着翅膀,却还是一点点往下沉。侥幸活下来的人站在湖边大声呼喊着让它把双脚的石块取下来。
它早已呛了一大口水,来不及回应,连忙将脚上的石块取下,身体向上浮起一点,鸟儿好似看到了希望,但随之而来的便是全身的剧痛,身体上的那些鞭子造成的伤口裂开了,剧烈的疼痛令它几乎快晕厥过去,随之又呛了几大口水。
岸边的人焦急的望着这一切,急的在原地乱转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目光看到了旁边竟然有一根杆子,他跑过去将其拿在手中,另一头向小鸟递了过去。
抓着他!他急切地命令道。
而小鸟早已失去了意识,慢慢沉入水底。
在城郊租的房子是个二层小楼,二楼的卧室与楼梯中间隔着一个没有天花板的小院子。
我呼出一口白雾,然后小心翼翼地踩着积雪走到了二楼,庭院里是白茫茫一片,角落里放着几个泡沫箱,里面种着一些小葱,此时它们披上了白色的被子,我并没有为其清扫的打算,这样可以有效地保证作物的温度,卧室的空调外机上的积雪足有40厘米。
穿过院子,我站在卧室的门口,用力跺了跺脚,将靴子上的积雪抖落,然后才将门打开。
卧室很大,里面有一张很大的双人床,一个四开门的粉色柜子,房间两侧还有两个相对的大沙发,正对面的窗户下有个写字桌,上面什么也没有。
我将书包放在桌子上,坐了下来写起了今天的家庭作业,中专的作业很少,没有卷子也没有要背的知识,只是几道课后的家庭作业,不一会便写完了。
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将近18点半了。通知栏只有班级群里的消息,和几个广告,我打开群聊翻看了一下信息,其实没啥好看的,就是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我一般也不会关注这些。
退出群聊,我随便翻了翻,下意识避开了被我置顶的名为狂暴炫酷吊炸天的家伙,发现没什么其他信息就刷了会视频。
不一会便刷到了一个关于怎么追女生的视频,我本来是对这个没啥兴趣的,但我挺喜欢在评论去找乐子的,于是就打开了评论区。
第一个热评吸引了我注意。
“对于普通人来说表白是胜利的凯旋歌,而不是进攻的冲锋曲。而你,我的朋友,表白对你来说就像是马戏团的锣鼓声,锣一响,大家伙就被你的表演逗笑了。”
我看着这个评论不由得脸颊一红,想起几个月前做的荒唐事,现在想想还是觉得令人窒息。
我初中暗恋过一个女生,她虽然长的不是很漂亮,说话声音也很像男的,但我就是喜欢她。
那是初二的一个黄昏,我正坐在桌子上无所事事,偶然一回头,她就站在我旁边和别的男生笑着聊天,我抬起头望着她,她背着黄昏的阳光站在那里,时不时捂嘴轻笑,发丝的边缘呈现模糊的金色随着窗户逃跑进来的风微微摆动着。我承认那一瞬间我心动了,但很快内心深处涌现出浓浓的自卑感,令我又默默地低下了头。
是啊,她那么耀眼,太阳也只能沦落为她的背景板。而我,是这么的黑暗,像渠沟里的蛆虫,在满是污泥的阴暗处艰难求生,最终落得满身污泥。
她瞧不起我,是的,她肯定瞧不起我,我配不上她,是的,我肯定配不上她。
刚刚躁动起来的内心,犹如被泼了一盆冷水渐渐冷却下来。
甚至在认识到现实后,跳的比之前愈发缓慢,几乎要被冰冻。
就当做是一场梦吧,每当我难过时,便会做梦,如果是梦到她的话,至少能让我好受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