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识一个厨师，我们可以向他要点药品，治好你的红印。”吻毕，她说道。
信鸽乖巧地站在她的肩上，偶尔梳啄自己的羽翼。
“你为了接吻，用薄荷叶刷牙了吗？”我略有些轻佻地回应，想盖住刚才的悸动。
她的脸就变红了，开始抱怨我转移开了话题。
并非我不想听她的意见，只是我开始害怕起来，我不应当与她有更多接触的，这些从一开始就是错误了。
“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我尝试让自己的眼神没有那么躲闪，视线却还是逃到她背后的晚霞。
“不是你所希望的吗？”她直视我，令我无法忽略她的语话中，“你好像在期待我找到你。”
话落，她把手搭在我的肩上，让我不在踌躇。我看着夕阳彻底跌入她的身后，赤红的光芒仅在她的身上残留，在这被蔚蓝夜色入侵的半边天空中。
“我只是好奇……”我就会被她的话引导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就好像她拥有催眠的魔力般，“为什么像我这种人能引起你的注意。”我脱口而出，“我无法给予你什么，甚至你现在的陪伴都对我没有意义，对你也是如此。”
我带些凄惨地笑笑。
“你是如此任性且傲慢的人啊。”巫奇那的眼睛掠过了我，让我稍显寂寞，但却能在我的背上烙下一个缺口，“你的存在就能使我满足了，因为我在你的身上填补了他人的缺憾。”
“我不明白。”
“你不是说我们不当互相了解吗？”她像抓到把柄似的，坏笑道，“你的存在本身就让我安心了。”
她将脸凑过来，如初恋般青涩地在我掌印上落下一个吻，“我也想听更多你的事。”如同撒娇般，令我躁动起来。
“但是现在，你需要处理一下伤口”她又打断这个气氛，“跟我来吧。”
巫奇那，你可真如同塞壬一般。
我这么想的，但却随着她迈起步伐，重新回到甲板上，好像刚才在高处的一切只是与她从现实中短暂的私奔。
她的步履轻盈，无论如何我都模仿不来，迈出的节奏时快时慢，步伐时长时短，无所拘束。我低头盯着她的鞋跟，想要踩在她留下的足迹上。
那位厨师名为修托罗，满嘴络腮胡，身材矮壮，像是北方诺尔加人的血脉，我如此猜测。
巫奇那带我找到他时，他正一个人呆在他的屋内作画。如果不算上满地酒瓶，这被书籍和五金工具堆满的房间竟还显示得井井有条。
“哟，你还记得我呢？”他谈吐间都是酒气，带着诺尔加人的口音，大概我没猜错。
“谁会忘记你啊？”巫奇那爽朗地说道，随后打了个手势，大概是为了提醒有外人，令我嫉妒几分，“来找你有点事。”随后就望向我。
这个名为修托罗的大叔终于眯起眼睛，好像发现了我的存在，慌张地掩盖什么，开始胡乱摸着什么东西。
“厨子，喝酒迟早给你喝瞎。”巫奇那顺起桌边的眼睛，两人相当默契的一接一抛，“发屁，我这是为艺术提取灵感。”
“学都没上过几年的东西，还搞什么学术。”巫奇那被逗乐了般。
古臭的大叔带上眼镜，竟还真少了几分不学无术的样子。这时我才发现，房间里大部分书竟都是些通用的教科书。
“我去，哪里搞来的漂亮小姐？”他有些惊叹，看看我，又看看自己，不自觉坐立难安。连我也为身上与平民舱不同的服饰有些尴尬，即使把项链打碎，那看似朴素却又可以从材料看出来是东方丝绸的高昂衣服，那令无数小姐倾慕的服装，此刻让我感到局促。“呃……这位女士叫什么名字？”修托罗用语严肃起来，但效果显然不太好，“真该死，你应该早点提醒我你有个贵族朋友。”
“你可没义务知道。”巫奇那没好气地回复。
“可恶的小鬼，真没礼貌。”修托罗显然没有生气，但还是指责，“可别在有教养的人面前丢脸。”
“我的这位朋友可有些麻烦，来点治皮外伤的药。”巫奇那着重了朋友二字，又朝我眨眼，英气的脸也有些可爱。
“臭小鬼，识个字读个小说就向我炫耀了。”他这么抱怨，还是翻起柜子，丢了个药瓶出来，里面浮动的液体是书上没有的品种，“省着点用，没多少了。还有，你平时受伤太多了。”显然在指巫奇那。
“当然是你来涂。”他指指巫奇那，就毫不在意地开始做起画来，好像是地图之类的。“用完了再还我，我可不想看有人卿卿我我。”
“哈？”巫奇那耳朵有些红润，我内心暗喜。
“哪里来那么好女人缘。”修托罗抱怨着。
走出房间去时，不知为何心情莫名高兴。
“我还以为大家都对贵族抱有敌意。”想起之前的经历，我感叹道，“没想到还有这种人在，让自己良心都有些过意不去。”
“要来参加舞会吗？”她的想法总是让我无法预测，看着她雀跃地跑到我面前，“厨子也在，就在明晚，和像我这样的水手一起。”
“和像你一样惹人高兴的人吗？我可保不准变心呦？”我戏弄她。
我不让她说什么，就直接接着回应，“当然要来。”
我向妹妹要了平民的伪装，拜托她帮我应付，她没有问我什么，我也期待得在内心游行。
舞会在船尾的废弃仓库举行，没有大厅的奢华，没有豪华的乐队伴奏，只有吉他和皮鼓，以及人声伴奏，没有丰盛的美食，只有劣质的果酒，没有五湖四海的贵族，唯有十几个水手。
我感觉如同醉了，眼前蒙起一片白雾，与巫奇那在人群的簇拥舞蹈，人们都在起哄，我的眼前模糊起来，心好像被托举到高处，又像和她在船顶时一样仿佛脱离这个世界存在。我与她胡乱相吻，全然不顾齿间相撞。
“和我逃跑吧。”她平静地说出这句话。
“嗯。”
我与她一登陆便逃离开了人群，在某个不知名的海岛上，举行着只有两个人的婚礼。热带的海风即使在冬季也拂过我的脸颊，我与她一同坐在海边，点着篝火。
“不想被世界所发现。”我有些满意地对她说。
“那就逃掉好了。”她也平静地回复。
我和她手牵手从月球的背面溜出，在两个人一同的逃亡中，放声大笑，走向世界的终末。
不对。
我反应过来。
眼前是不知名的沙滩，沙子纯白，海浪悄悄溜向我的足底，夜色纯黑，没有星星，海风适宜，满月以不可思议的近距离照亮我身后无限蔓延的沙漠。
我为什么如此虔诚
眼前是一个满头银发的少女，与我一模一样。
我轻轻呼唤她，“妹妹。”
她转过头，动起嘴巴，我却听不到她的任何话语。
从她的口型，我读出了什么？
“不是哦。”她调皮地比着嘴型。
不等我反应过来她在讲什么，我就又清醒回来。
。
清醒是过来是因为远处的海上传来爆鸣。
睁眼时，我被五花大绑在椅子上，眼前是船尾的仓库，昨夜好似梦境般飘渺，微晃的船体也同摇篮般印证着这点。一群水手在我周围走过，清点和搬运着什么东西。
“早上好，索奇小姐。”巫奇那看着我，露出勉强的笑容。
我想询问什么，却发现我的嘴被封上了。
她站在我的面前，换了一身漆黑带红边的长袍，上面印着什么。那是我也听闻过的，令水手们闻风丧胆的，名为“猩红渡鸦”的海盗标志。
“或者说，利波卡。”她用我无法看透的表情说着。
舱门被锁住了，窗户却大开。
“那帮人快发现了！”修托罗从窗中一跃而入，对巫奇那叫唤。“大副，时间不多了。”
“钱全部带走。”巫奇那回应。
舱门后传来了沉重的敲击声，还有几人的咒骂，我不打听清在说什么，但好像是船上的海军，这使在场的海盗们紧张起来，面面相觑。
随即背后传来爆炸的热浪，后舱的木墙破碎，熊熊大火将缺口中的海洋表面的空气扭曲，但随即便可看到海平面上两艘船的影子，与两边激起的浪花。
修托罗把船壁用炸药炸开了。
随后又是远处的爆鸣，秋刀鱼号在和一艘不知名的船互相开火。
当我反应过来时身上捆着的绳子被砍断了，只见巫奇那收回了刀，插入一个类似火枪形状的刀鞘内。
我想要质问，但嘴里只发出些许呜咽声。
“tmd，果然在里面！”随后便是胡乱的开枪，舱门炸裂出一个个缺口。海盗们纷纷四散躲避。
“先把值钱的都带走！”巫奇那命令，声音是我从未见过的严厉。一个个海盗就如同遵循命令的提线木偶，或推挤或抬起地带着货物争相跑向火药炸出的缺口。
我被一只手扛在肩上，巫奇那看似不起眼的肩膀却有如此力量，随后我眼前的视线模糊，一下子就跳到船尾甲板通道上。
舱门终于经不住摧残，海军们蜂拥而入。
一声枪响，走在前方的一个可怜家伙头盖骨就飞了出去。
顺着枪声，开枪的竟是带着眼镜的修托罗，海军们显然被怔住了。趁此，海盗们就开始飞速跑向船侧的救生艇。
“我觉得你不该把我们的人质扛起来，她大可有腿自己跑，只要我们拿枪指着。”修托罗喘着气跑着，像往常一样苦挖巫奇那，但却没有收到回应。
随后救生艇无助得被砍下连接的绳索，落入广阔的海中。
“都立刻上船！”巫奇那转头看向紧追不舍的海军，发出指令，她甚至没有呼吸混乱，大腿紧贴着她的胸脯，我感应到。
于是我就被她带着一同跳上该死的救生艇。
“这算什么，绑架吗？”口中的布条一被扯下，我就扯着领子质问巫奇那。
船上海盗们毫不在意，吵闹着迫不及待打开战利品，对着只能往海里放空枪的海军们比中指。
“最好让你们解释清楚！”我的大脑都因为刚才的经历不正常了，我大概坏掉了，我不顾一切冲她大吼，不顾我的安危，如果我还有安全可言。
“注意点！你可是我们的囚犯。”修托罗护着一言不发的巫奇那。“你也是，在和囚犯交朋友吗？我们没有那个闲工夫。”
爆炸声越来越近，我终于看见和秋刀鱼号作战的是挂着猩红渡鸦旗帜的海盗船，我就开始害怕起来。
眼前被巫奇那的佩刀抵在眉下，我顿时心中的委屈盖过了害怕，“你骗了我。”回忆起种种，她与修托罗的谈话，信，对船的了解，一切线索都串了起来。我的鼻尖酸了起来，眼前大抵是被海水浸湿，盐分让我视线飘忽起来。
“但我也骗到了你。”我只能勉强地反抗，“我不是利波卡，那是我的妹妹，我是托缇娜。”我这是才反应过来我只告诉过她姓氏，没有告诉她名字，心中莫名更为悲哀，如果我告诉她名字我们会怎样呢。
“wc，见鬼了，抓错人了，我可没听洛特尔那婊/子说过利波卡有个姐姐！”修托罗听闻，绝望地大叫，“失败了，她会宰了我们所有人的！”
“你个蠢货，姐妹长得差不多就这样应付得了。”一个水手反驳。
见到海盗的反应，我强迫自己露出胜利的笑容，但在泪水下都显得苍白无力。
眉下的刀顶得更深了，“我会让你们知道，我的价值可让你们失望了。”我忍不住颤抖地向巫奇那顶撞。
“我把你带走了。”巫奇那终于开口了，所有人的叫骂和扯淡停了下来，虽然她说得很轻。
我看着她指向越来越远的璀璨宝石号。
“你毁了我的一切。”我终于放声大哭，身体无力地倒在甲板上，不顾刀划破我的眼皮。
眼前的视线中，半边被血染红了，又被眼泪浸染打湿，好像梦境一样。
“别看了！快划船，任务完成赶紧走。”巫奇那虚弱地说道。
“我们的破船可撑不过驱逐舰的炮击，纳纳和卡西瓦会把船毁了的！”修托罗应和巫奇那。
海盗们总算大梦初醒般，划起船来，距离海盗船越来越近了。
我如切断脐带的孩子般为第一次面对这个世界哭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