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米捺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莉娅。
虽然依旧美丽端庄，但没有了平日的温柔和蔼的模样，脸上平静的可怕。
她站在露米捺面前，犀利的目光像刀、像剑，像要将露米捺的心思洞穿、看透。
露米捺将攥紧的双拳伸到莉娅面前，紧咬着后槽牙，抿着嘴，用尽全身的气力紧闭着双眼。她身体微微颤抖着，是指尖传来的疼痛，也是害怕被斥责的慌张。
“露米捺，打开你的手。”
稚嫩的双手犹豫着绽开，露出已经有些青紫的指腹。咬痕遍布，血痕点缀着血痂在手掌上交织出刺目的画面。
莉娅看着这双被主人无情摧残过的手，默默地蹲了下来，无言的握住露米捺的手腕。
小家伙惊恐地想要收回双手，却被莉娅死死钳住了。她低下头，娇小的身躯更加剧烈的颤抖，眼泪争先恐后的挤出眼角。
“请看着我，露米捺。”
莉娅平静地陈述着请求，但在露米捺耳中则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露米捺畏畏缩缩地抬起小脑袋，战战兢兢地睁开双眼，朦胧着水光的灰绿色的瞳孔不安闪躲着，不敢和莉娅对视。
“疼吗？”
露米捺难以置信地看向莉娅，对上了一个母亲严肃却心疼的目光。
“回答我，露米捺。”
“疼，非常疼……”
女孩的声音颤抖且沙哑，两颗硕大的泪珠再次顺着脸颊滑落。
女儿的反应都被莉娅看在眼中，她放轻语气，尽量让自己恢复平常的模样：“既然疼，为什么还要咬着牙坚持呢？”
露米捺愣了一下，也知道自己刚才做的一切都被母亲看到了。
她眼神有些黯淡，颓丧的低下头，艰难的抬起嘴唇：“我、我想……释放魔法……然后、然后……”
露米捺没有再说下去。
莉娅看向窗边的木桌方向。
药剂瓶散落在四周，药剂瓶内壁汇聚着红色的药水残留。桌面上翻开的笔记本写着密密麻麻的变形的字迹和图案，旁边散落着被撕下来的染着殷红的书页，在这些书页间还夹杂着许多焦黑的痕迹。
莉娅开启魔力视野，看着纸页上以一种独特回路流动着的魔力。
魔法卷轴？还是法阵？
不像，也不可能，且不说露米捺没有那方面的知识，她也不是没有见过卷轴和法阵。
莉娅叹了一口气，她似乎低估了露米捺的创造力，也低估了露米捺隐藏心事的能力。
莉娅这才发现，她好像从来没有深入了解露米捺，对她的了解还停留在表面，停留在那个藏不住心事的可靠的大女儿上面。
这是自己作为母亲的失职，她太放心露米捺了，已经放心到放纵的程度。
如果不是露米捺为她们做了香囊，这样的情况不知道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莉娅心中有种感觉，露米捺藏着的秘密应该不止这些，就算明令禁止露米捺做她那些小实验，她也绝对会在更隐蔽的地方继续。
她松开露米捺的手腕，看着女儿低着头惶恐的模样，像往常那样摸了摸她的头。
“露米捺，妈妈会支持你的哟。”
“诶……？！”
露米捺完全没有料想到莉娅会是这种反应，震惊的吸了吸鼻子，呆愣在原地。
在她的预想中，最轻的处罚就是将自己训斥一顿，然后对她严加看管。
见露米捺意外的反应，莉娅故作严肃道：“难道露米捺要妈妈臭骂一顿，然后禁止你进入工作间吗？”
小家伙呆愣的点了点头，转眼间又反应过来，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露米捺剧烈的反应让莉娅“噗”的一声轻笑出来，擦去露米捺眼角的泪水。
“但你要答应妈妈，有问题就来问我，有重要的事就和家里人商量，可以吗？”
堵不如疏，与其让露米捺背着自己独自摸索，不如让她亲自去指引露米捺的方向。
“好……”
露米捺沙哑地回应着，泪水又止不住的涌出。
“想哭的话就哭吧，露米捺。”
话音落下，仿佛解除了某种限制，呜咽声从露米捺口中漏出，越来越大。
莉娅将露米捺温柔的抱在怀中。
“不哭，妈妈在哦……”
……
在大哭一阵后，露米捺愧疚的看着莉娅胸口的潮湿的痕迹。
“对不起……妈妈……”
“没关系的，露米捺，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妈妈都会爱着你哟。”莉娅再次摸了摸露米捺的脑袋，牵起她千疮百孔的手，“走吧，我们回家。”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