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的事,我很高兴妳能和我说这些】
【还有那个女孩的姐姐真的太不负责了!如果我在现场一定要好好说她一顿】
流年惺忪地揉着眼,视线聚焦在屏幕上的文字上,尚不清醒的思维花了好一会儿,才理解那一个个文字的含义。
她顿了顿,不知道为什么她很想和她说一下自己最近很忙,继续道:【最近我这边有点忙,老师发了一张又一张试卷!真的我不理解?才开学一个多星期……】
【妳吃早餐了吗?】
【多喝点热水,好好休息,虽然是小感冒,但也要注意】,流年又想到她是一个人,觉得有点不太放心,边继续补充道,【需要我让叔叔去看看妳吗?】打完字,流年在脑子过了一遍,蓦地意识到这话有点不合适;各种意义上的不合适,便把字都删了,只再嘱咐好好休息;她想起木棉她孤单一个人,独自在那么空旷的房子里,没人照顾、关心…流年不太舒服,胸口好像堵了什么,使她联想到自己的母亲。
不太顺畅的呼了几口气,流年把自己埋进被窝规定再睡上十分钟的时间,十分钟后就起来。这样想着,她渐渐闭上眼,睡了过去。
“榴莲、榴莲…别睡了,醒醒!”
流年睡眼惺忪的从被窝探出脑袋,眨了眨眼睛,半响才反应过来,随后下意识一句,“不要叫我榴——莲!”她拉长着音。
“知道了、知道了。”安南随口道,显然这是敷衍,“快点起床啦!”她催促说。
“哦……”流年揉着眼睛,显然是没睡醒;她最后的记忆是闭眼,然后下一秒就被叫醒。她感概时间过得真快……白驹过隙。
一侧的床位上:沐川正在给妹妹沐熙穿袜子,显然她也还没睡醒。
“早。”流年朝她们打了个招呼。
“早。”
“唔……”沐熙完全没睡醒的样子,粉嫩的嘴唇咕噜几声,彻底没了动静,像浮上河面吐泡泡换气的鱼。
流年走到阳台又见安南一动不动,不知道在看什么,便带着的报复心理轻微撞了撞她,窃笑说:“妳一动不动做什么?”
安南回过神,挠了挠脑袋,她也说不出来自己怎么了,就是在看到沐川给自己妹妹又换袜子又换衣服,感觉说不出的古怪。
“不,我也有妳这个妹妹,真好!”安南一把抱住流年,贴着她的脸。
“啊,别动啦!我在刷牙呢。”
“小——榴——莲。”她拉长音。
“走开啊!”
……
流年早餐要的是玉米、粽子、鸡蛋、外加一盒牛奶;她精致地摆了一个盘,拿出手机拍照发给木棉。
“妳还是精致主义?”安南啃着包子,不解道。
这个问题让流年沉默,她一时区分不出什么是精致主义,如何定义精致主义:如果单纯把东西弄好看并记录下来,那不是表示自己对现状很满意,很开心吗?她不理解,也没专门去做过调查,但面对朋友的问题还是要回复的,她含糊说:“一般吧……”
安南思索,重说:“我之前都没见过妳拍照。”
“哦,”流年懂了,她看着手机上自己一连串的回复,对面一连串的话,“我给一个朋友发的,她…”犹豫了下,流年带着不确定、求助建议的语气继续说:“好像感冒了,她今早五点多给我发的消息…唔…”流年感觉忽然抓住了什么,但又具体分辨不出,越说反而越没自信,硬着头皮把最后自己都说不清的话复杂表达出来,“我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呃……她没回复我。”
沉默半响,安南也有些被她搞懵了,听她的语气好像很复杂,“那…妳晚些给她(他)?打个电话不就好了?人家可能感冒吃完药睡了。”
“唔……”流年发出思考的沉吟,眼睛倏地一亮,“对哦!谢谢啦。”
看起来问题解决了,安南看着朋友开心,连带自己心情也跟着开心。
“姐姐…有肉……”沐熙别扭地盯着面前咬一半露出鸡翅、瘦肉的糯米鸡。
“嗯。”沐川看起来不在意的一边应声一边嗦了口面。
“帮我……”沐熙求助地望着她。
“不行。妳要多吃肉,不然跑操妳都跑不动啦。”
“可是……”沐熙低垂下头,十分纠结。
“好啦,快点吧,一口吃完它。”沐川鼓励说,“不然凉了妳就更不想吃了。”
沐熙没有动,整个人僵在那里,半晌把糯米鸡放下,从口袋掏出一把黄色薄荷味的糖,抬起头,恳求说:“交换,好吗?”
沐川张了张嘴,“就一次。”
沐熙露出笑,“好。”
安南怔住,她听出沐川说话时的抖跄、不自然,她不免看向一旁的流年,发现她正像个仓鼠似的乐呵呵吃东西,腮帮子也鼓鼓的。看来是求助不上了,她无奈把视线移向一侧,嘴咧了咧。
……
“流年,你起来回答下这题。”
“流年。”
“喂…”安南小声撞了撞她,让她回神。
“哦、哦,到!”
“这题,笨蛋。”安南指了指书上的一题。
“谢谢。”流年感激的道了谢,回答完问题。
“认真点,别老走神。”老师嗔怪一句。
“好……”
“妳怎么了?走神好几次了。”
流年怅然,她也不好说;她知道问题多半出在哪里,但却无法给自己这个“问题”做出合理解释,——她很不安,并且这种不安随着时间愈靠近中午,愈发明显。
几个小时了,木棉到现在都没回她消息。就在刚才她又抽空发了一条,但还是没得到回复,不详的预感堵得她心慌。就算是睡觉,那也早该醒了吧?
“不,没什么。”流年摇头,决定让自己先专心听课。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流年马不停蹄的给木棉打去电话,随着接通时间逐渐拉长,她心中的不安也愈发沉重;在直至对方没有接听的话出现,流年心头一跳,“出事了。”她这样想,一边又再打去一个电话,“完了。”还是没接。
“榴莲,妳不去吃饭啊?在这傻坐着。”
“不,妳先去。”流年心不在焉的回了句,又接连打去几个电话,每一个都没人接,每一个都增添她的焦躁。
她向管家打去电话,这次没多久就接通了,这让她感觉好受了些,“喂,叔叔?您有空吗?我要麻烦您件事。”她的声音带着焦灼。
“小姐,妳请说。”
管家的稳重让流年不安的心愈发平静,她此刻真的无比感激这一切:世界、国家、家庭、朋友……
“木棉她说自己感冒了,是小感冒,但从我回她消息到现在,她一直没回应;我刚才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也都没接,我很担心,所以想麻烦您去看看。您知道的…她独自一人。”
“小姐,我正在出发。麻烦妳跟我说一下木棉小姐她是几点给妳发消息的,具体又说了些什么。”
他的沉稳又一次让流年确定世界是美好的!
深呼口气,流年微微一笑,向管家解释的同时发和木棉的聊天记录发了过去。
“小姐,我知道了,我已经快到了。现在,麻烦妳做一件能力之内的事,好吗?”
流年有些兴奋,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胜任这件事,可此刻内心无与伦比的美好让她相信自己什么都能做到!她呼吸顿了顿,激动说:“请说。”
“那请妳和平时一样:去饭堂吃饭、午休、学习。”
他的话语如同一盆冰冷的水,直直浇到流年头上,瞬间让她清醒,意识到这还是那个严厉、肃穆的世界。
流年莫名想反驳,好让自己从新回到那种奇特感觉里。但仔细思考后,她无奈的发现叔叔说得对。
“好,我知道了。”她叹了口气,说完有消息联系她后,关闭了手机,结果一抬头,发现一双满是怪异的眼睛正直勾勾盯着她。
“呃…”她不解,“怎么啦?不去吃饭?”
安南看着她,眨眨眼,说:“没什么,就是想看妳什么时候去吃饭。”
“那现在走吧。”
“嗯。”
“事情解决了?”
“唔…差不多,不过应该是没问题了。”
“哦。那就好。”
“嗯…沐川她们呢?”
“她们去占位置了,说起来还不都是妳!”
“抱歉。”
“嗯哼。”
……
疾驰的车在市区开着,管家手指有节奏的轻敲方向盘,他思考得出在那个时间、人物、性格的木棉一定是在寻求某种帮助。这种帮助必然是隐晦的、自然的、毫无征兆的。
他将车听到木棉房子门口,整理好略显凌乱的衣领,按响了门铃——“叮咚~”一下,“叮咚~”两下,“叮咚~”三下;在到第十下的时候,他停止动作,从后车箱拿出一个压缩气瓶。气瓶连接着一个圆锥曲线物体;以防万一,他还拿下一个急救箱。
管家一手提着气瓶一手将那个圆锥物体对准门把手,生疏的调整了下,“砰!”门一瞬间像是受到什么猛烈的撞击,门把手被击飞,露出一个窥探里面、漆黑的洞。他拿出手电筒,试着往里面探了探:照射到地上一件件被脱下的衣服,他皱起眉,顿了下,继续将灯光推进、推进,紧接着他看到一个躺在地上的人形,“傻孩子啊!”他发出一声悲呼。
门的连接处还有锁芯,他又接连“砰砰”几枪,把锁芯打断,拎着急救箱跑了进去。
血液将地板染成殷红,木棉脸色死灰一样的白,呼吸断断续续,十分微弱。
“苦命的孩子、可怜的孩子啊…”他眼角滑落下悲悯的泪水,忍着痛心给她做紧急处理。
……
“叔叔,怎么样了?”流年盯着手机,眉皱成八字,不安的感觉又再度攫取住她,而与之相对的还是气恼,“一个小时了…”她嘟囔道。她估摸着管家到的时间、处理的时间,发了好几条消息,但就是没有一条得到回复,这让她肯定一定是出什么事了,可她就是什么都掌握不了。这让她十分恼火,感觉被背叛,被轻视。
如果不是从小到大的教育让她保持那最后一丝体面的理智,她敢肯定自己绝对会叫出来,像恶龙一样喷出怒火(如果她可以)!
“流年妳不睡吗?”沐熙软糯、关怀的声音响起,可这显然是个不合时宜的时候。她蓦地被流年那满是锐利、戾气的双眼一瞪,吓得往后缩了缩,下意识寻求起姐姐。
流年一愣,意识到自己将情绪迁怒到别人身上,眼底不免升起愧疚。可胸腔中的恼怒又实实在在的无处发泄,搞得她又急又痒,最终她起身一步步逼近到沐熙面前;沐熙害怕地不断后退,直到退无可退靠在书桌上,黑黢黢的眼睛噙着泪花,无助地寻向不远处看书的姐姐。
“对不起…”流年闷闷的道歉声响起。
沐熙愣住,眨了眨像桃花一样的眼睛,“没…事…”她有些没反应过来,不过流年的歉意还是让她下意识回复并松了口气。
流年“嗯…”了身,由于她低着头,看不出是什么脸色;等她抬起时,发现流年正带着坏意直直盯着她,如同盯上什么猎物。
沐熙又被吓一跳,下一秒视线里的流年朝她伸出双手,刚松下去的气又猛地提上来,“唔…呜呜…”她被流年捏着两侧脸颊,像拉面团一样上下拉了拉,发出十分可爱的声音。
安南这时从浴室走了出来,正惬意于洗完澡后的舒畅,丝毫没有注意到流年已经把目标转了她。
流年快步走到安南面前,趁她没注意,夺过她头上毛巾两侧的控制权,然后——开始使劲揉拉。毛巾里的安南被拉得晕晕的。
“谢谢。”流年发泄完,郑重地道了句谢,随后哼哧哼哧回到自己床位上,看着手机,等待消息。
安南顿了顿,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被当泄愤的工具,“榴——莲!”她咬着牙,猛地向她扑去,“快道歉!”
“哈哈哈哈……我、我不要!”流年被挠痒,尽管上气不接下气,但仍旧坚定拒绝。大有种面对黑暗势力不屈服的魄气。
“姐姐…”不远处的沐熙跑到沐川身边,似寻味慰藉的叫了声。
沐川听到声音,笑了笑,停下笔,转过身,而沐熙自然地拥进她怀里。
“人家只是和妳玩,怎么还委屈了呢?”沐川说。
“唔唔…”沐熙发出不满的低吟,“不是这个……一开始我叫姐姐,姐姐妳没有过来…我、我害怕……叫好几声了。”
沐川一怔,低垂下眼眸,抚摸她脑袋,好半响的才模糊地说一句,“好。”
“陪我睡…”
“不是说好要一个人了吗?”
“唔唔唔……”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