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坊不大,一间二层的店面而已,夹在无数商铺中间,甚至不起眼。
有人说安坊的掌柜抠门,生意那么好,肯定赚钱,唯独不舍得盘下一间大店,每次进去闲逛都得人挤人。
老板的顾安表示,真不赚什么钱。
前期开店没有名气,几乎成本价卖东西,走量的玩法,赌的就是一手薄利多销。
真正赚钱的,是肯上门预订的大主顾。
实属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眼下刚起步而已,真没赚多少钱,本金都还没全部收回来。
是夜。
林清纯早走了,留顾安一人独坐窗台,端详面前摆放的“瓷盏”。
准确的说,这玩意儿叫琉璃。
一个粉韵的琉璃盏,一个紫韵的琉璃盏,在烛火的映照下,更为的晶莹剔透,流光溢彩、变幻瑰丽,十分的奇妙玄奥。
谈及开店制瓷,主要为了挣钱,先挣一个小目标,给老娘换一座大房子……仍需努努努努力。
制瓷手艺乃前世时无意间所掌握,结合穿越前的记忆,经苦心钻研和不下百次的失败,青瓷就此问世。
大卖,行情不是一般的好,估摸要不了几年,就能赚大钱。
即便如此,顾安仍没闲着,和几个专精烧制的老师傅,把琉璃捣鼓了出来。
今天开窑,成品可以说有了质的蜕变,烧出来的琉璃较以往好太多,堪比冰种翡翠,绝非“似玉”的青瓷可比。
顾安固然高兴,但愁绪随之即来。
可以预见,琉璃的这口肉太大了,消息一旦传开,恐把握不住。
当初青瓷的爆火,动了同行的利益,不出所料引来诸多麻烦。
由于第一次做生意,麻烦来的突然,险些乱了自家阵脚,最后林清纯出面才解决了所有问题。
“唉……”
有钱赚不到的感觉,实在憋屈。
不能一有事就找朋友,安坊总归是顾安的。
果然,生意想做大,免不了人情世故,寻一个大靠山进而勾发育很有必要。
说实话,找挂靠也简单,凭顾安的姿色,随便都能拉来四五个。
然而想归想,顾安骨子里是不服软的,有了上次的经验,更情愿拿拳头跟他们碰一碰。
这时,门外来了人。
得到应允,方推门而入。
伍师傅,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坊里最年轻的烧瓷师傅了。
“公子。”
“找到了?”顾安随口道。
伍师傅认真答道:“如意轩派来的人,已经问出来了,公子您看要怎么处置。”
两个月前,安坊开门招徒,来了一批小徒弟,本意给每位老师傅分上一两个打下手,顺便挑选有天赋的传授技艺。
若非这次烧制琉璃的秘密无故泄露,引起诸位师傅的警觉,还真不知道坊里藏了卧底。
顾安摩挲着琉璃盏,沉默着思忖良久。
“剁她一根手指头,给如意轩送过去。”顾安平静道。
此言一出,惊到了伍师傅,很快便释然了。
太阿朝原本有三家大的窑口,垄断烧窑生意数百年之久。
安坊成名后,没少遭到她们针对。
其中,如意轩即是三窑之一,手段之卑鄙,敢派来卧底偷学手艺。
倘若这都能忍,安坊的路走不远。
这等做法,无疑是送她们一个警告。
伍师傅丝毫不觉得顾安恶毒,这年头,有胆量单干办买卖的男人,岂会简单了。
商场如战场,不过基操罢了。
“行,我...我这就去办。”伍师傅应下了。
安坊的师傅们皆为普通人,烧了半辈子窑,不得志几十年,最后预见顾安这个伯乐,方能大展拳脚。
她们每天在坊里,不是选料,就是塑胚,然后放窑口里烧。
安逸也不安逸。
这突然要她们伤人,属实难办。
想到这里,顾安犹豫了一下,心道算了,还是自己去办吧。
作罢。
把两个琉璃盏装进盒子,准备先送回家,再回来店里,关门办事。
顾安携着盒子下了楼。
天已经黑了,店里的客人少了许多,负责看店的小徒弟还有意提醒她们,店里马上打烊了。
“大掌柜。”小徒弟慌张喊道。
“嗯。”
这一喊一应,旋即引来旁人的注意。
顾安的悄然出现,令架子上的青瓷黯然失色,不少小年轻扭头看上一眼,马上心潮澎湃起来。
面对这种毫不客气的注视,顾安早习惯了。
从前觉得不舒服,现在无所谓了,反正她们也是有贼心没贼胆,真干起来不一定谁上谁。
再不是那些碰一下手就脸红的小男孩。
顾安迎着无数灼热的目光,图省事,走的正门,不用从后门再绕远路回家。
这边刚出来,迎头撞见两人。
一个何珍,一个蓝庭鹤。
“安哥哥。”何珍略微慌神的喊道。
“你们怎么来了。”顾安问道。
何珍看向身旁的蓝庭鹤,说道:“没,陪殿下随便转一转。”
“嗯,请便吧。”
这时,未曾开口的蓝庭鹤,亦如那天晚上,直接出后抓住顾安的手腕。
顾安的腰疼好些了,当即端稳盒子,极为不悦的瞪向蓝庭鹤。
“你有病吧,放手。”顾安骂道。
这一骂,使得何珍汗毛倒竖。
纵观太阿朝,何人敢对皇太女出言不逊,也不怕被皇太女报复。
没错,偏偏他顾安还真敢。
不为别的,他的才华曾受到女皇的赏识,因当时的太女太傅生病告假,又机缘巧合,遂被派去书院给蓝庭鹤一众后辈当了半年的老师。
打那时起,曾经把顾安视作白月光,还时常对着顾安的画像深夜施法的何珍,对顾安产生了心理阴影。
他太严厉了,动不动就用戒尺打人,罚抄书更是家常便饭。
以至于何珍这帮人长大后,仍多多少少畏惧顾安,犹如亲哥哥的血脉压制,懂得都懂。
“你拿的什么。”蓝庭鹤说道。
闻声,平静又平常,没有生气,何珍彻底放心了,同时也期盼顾安能收敛些,人家毕竟是堂堂的皇太女。
顾安撇开她的手,换别的男人被突然抓住,一早哭鼻子了。
殊不知,这才是何珍那帮贵胄姊妹,可望不可及的地方,盖因顾安如此英俊,诸位十分清楚没有能力降服这匹烈马。
城里有多少千金小姐中意顾安,不愿说罢了。
主要原因很简单,世家千金们的父母,不喜顾安这般的跳脱男子。
只希望他早日出嫁,别再凭空勾引她们的女儿。
却不知,马轻仪提亲那天,不少世家千金不甘到快把后槽牙咬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