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餐结束后,按照惯例是男士的闲聊时间,不过修伊和侯爵显然都不是爱嚼舌根的人。
仆人撤下菜肴和餐具后,侯爵开门见山地问:“迪斯沃德卿还有丝黛拉小姐,考虑好了吗?我衷心希望你们能够帮助我找到欧若拉的下落,作为回报我能解决丝黛拉小姐的入学问题,据我所知您一直在忙这件事对吗?不过即使您不同意,我也不会因为您的选择怨恨您,这点还请放心。”
丝黛拉震惊的看向修伊。她知道修伊最近总是在不停的写信寄信,但她不知道居然是在忙她的事情。
她的元素亲和表现为光和火,与修伊的水和冰恰好相反,修伊无法以自己的经验来教导她,但只从书本上来自学的话效率太低,丝黛拉还是那种智商不太高的人。
本来以修伊的个人实力,去任何地方都仿佛巨龙进城,城里所有超凡者都要掂量一下自己的立场。然而现在修伊背着一堆标签,教廷也不愿意为一个无信者提供更多资源帮助,更何况他还招惹了印莱特名义上的主人莱恩哈特,比较之下,大伙更愿意站在本地强龙这边。
“不用介意,印莱特的芙朵拉魔法学院有选课制度,我们只需要选两门适合的就行,不会耽搁太多平时时间。”从修伊的声音里听不出悲喜,而且听他的语气好像自己已经搞定了。
其实他完全搞不定,只是不想在血族面前示弱。
“不,我的意思是......”,不要对我这么好,显得我很卑微。而且上学什么的,她又想起了自己以前那跟不上趟的废物天赋。
“丝黛拉,遵循你自己的想法,拒绝他也行,大不了我给巨龙写封信,让巨龙来当家教。”
你把我当小孩子骗吗!?丝黛拉沉默了一会后。
“我明白了,乐意为您效劳,我认为这次合作符合双方的利益。”丝黛拉表示自己接受侯爵的求助。修伊为自己做了那么多,让自己很难说出拒绝上学的话,而且听侯爵的说辞应该不是很危险的事。
“再好不过了,我相信有二位的帮助,我族的败类一定会很快得到制裁。”侯爵欣慰地松了一口气,“不过昨天我接到消息,很有可能欧若拉已经与狼人搭上了线,我会让比邻星跟随二位一起,在辨别血族和狼人方面,我相信他不会让二位失望。比邻星,等太阳落山后你就和迪斯沃德卿一起前往印莱特,注意你的礼节。”
“我有说过需要你们的帮助吗?”修伊不悦道。
“原谅我的失礼,如果我的目的是铲除欧若拉,那么全大陆都找不到比迪斯沃德卿更合适的人选,但我想把欧若拉带回来。”,翻译过来就是:你杀心太重,我得派个人看着。
“你口中的那个欧若拉想必对同族的比邻星非常熟悉,你确定不会打草惊蛇?”
“比邻星与欧若拉同阶级,欧若拉无法感应到比邻星的血脉,而且他拥有改变自己外貌表现的能力。”
丝黛拉悄悄瞥了一眼比邻星。从之前的交流来看,比邻星非常敌视两人,想必他心里一定十分不情愿。修伊看起来也有些不愉快,丝黛拉想要从其他角度拒绝。
“遵从您的吩咐。”比邻星没什么表情,欠身接受了侯爵的任务,非常的安之若素。同时似乎是为了印证侯爵的话,他的脚下突然升腾起一阵血雾,当血雾散去时,他一下子年轻了十多岁,看起来和修伊差不多年纪,就连身材都瘦了一圈。
“我只保障丝黛拉一人的安全。”修伊这句强调等于是默认了。
最终在侯爵提供的誓约书上,双方以中立神祇起源之月阿亚纳作为见证者,签下了互不伤害誓约,效力一直持续到比邻星回到坎丁堡。
以神祇为见证的契约效力很强,背誓者遭到的惩罚也是随机的。不过最次也是退级,严重的可能会死或者畸变。在幽暗地域,以蛛后罗丝为信仰的暗精灵祭祀就经常遭到蛛后惩罚变成蜘蛛祭祀,其原理和誓约效果类似。
等到天黑下来,比邻星提着两个箱子跟在两人之后,从接送的马车上下来,乘坐上通往印莱特的魔导列车。
他们定的是头等票的包厢,一个小桌子在包厢中间,两排镶皮沙发相向分设两边,修伊和丝黛拉坐一边,比邻星坐另一边,虽然面对面却一路没说一句话,气氛降至冰点。
接下来可是要合作找人的,如果无法沟通会影响侯爵拜托的事吧?
丝黛拉想了想,决定自己来当和事佬,打破沉默问道:“那个小箱子里……是你的武器吗?布莱克先生。”
她之前就注意到,他提了一大一小两个箱子,大的一个是藤编的衣箱,之前在马车上时也放在了行李架上,但另一只比书本大不了多少的蒙皮小箱子却一直放在他身边,难道是手弩盒吗?
“采血的工具。”比邻星言简意赅,见丝黛拉有些迷惑的样子,他打开小箱子,里面放着一只有些大的玻璃注射器和针头。
这是吸血鬼的餐具?!
“有什么好惊讶的,你们在吃生食的秋纹鱼时,也会把鱼肉切成片后摆盘用叉子品尝,为什么却总是臆断我族和三流终点小说里的血族一样,吃东西时直接咬人脖子?那和遇到满月就发疯的野狗有什么区别?人类的皮肤暗藏着汗液、螨虫和尘垢,我一点也不想直接用嘴唇去接触它。”比邻星嫌弃地说。
丝黛拉又被打击了一次,努力陪着笑。
倒是修伊一下子感兴趣起来,大陆上的医学发展特别歪,魔疗方面几乎能解决所有外伤和小部分细菌感染,但关于内在的疾病却基本上都得让人自己靠身体扛,甚至把帝丝兰(鸦.片)稀释剂当做口服药来用,没想到反而是血族更关心卫生健康问题。而且这个注射器和针头让他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看比邻星的眼神一下子从五分熟变成了七分熟。
“另外,叫我比邻星就好,布莱克是侯爵的姓氏,而我虽然是他后裔,但我族繁衍方式和人类不一样,所以也不会继承人类的姓。”
侯爵家的城堡距离印莱特不算太远,加上三人都是超凡者,续航有保证,在天亮之前,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回到家中。
“欢迎回家,两位主人,这位先生是.......?”女仆米夏听到声响立刻起床迎接,由于天色太早,她脸上还有些困倦,她有些疑惑地看向比邻星。
修伊臭着脸不打算解释。
“呃……这是……”丝黛拉绞尽脑汁,试图给他编造一个身份。
“我是比邻星,新来的家庭教师。”比邻星面不改色地扯谎。
米夏在短暂的寒暄后,准确地按照比邻星要求,找了个阴暗背光有厚窗帘的房间,让“有眼疾讨厌强光”的吸血鬼暂时居住。
就在这时,臭着脸的修伊在她耳边低语了两句,她随即行了个屈膝礼匆匆下楼,不一会端着一个托盘走上来,盘子里是一些像是冷食的熟烧鹅,被切成小块并配以小巧精致的餐叉。
“抱歉,迪斯沃德先生,还有比邻星先生,没有准备太像样的宵夜,我马上去把床单铺好。”米夏先对着修伊行礼,随后将托盘递给比邻星
呃……血族好像不吃人类的食物……
丝黛拉有些疑惑的看向修伊,但对方面不改色,这是某种恶作剧吗?自己要不要打个圆场,让比邻星装作无暇吃东西?
就在丝黛拉纠结要不要帮的时候,没想到比邻星竟然若无其事地拿起餐叉,叉起一块烧鹅放入口中,缓慢而仔细地咀嚼着。
“多谢款待,非常美味。”
修伊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带着米夏去准备生活用品。
待两人离开之后,比邻星才捂住嘴,一脸恶心痛苦地皱起眉。
“盥洗间在这边!”丝黛拉带着吸血鬼来到盥洗间,他终于忍不住吐了出来。几块被粗略咀嚼的烧鹅带着丝丝血迹滚入水池。
“你们吃人类食物还会吐血?”丝黛拉震惊。
比邻星用水簌了口,气急败坏道:“流血是因为刀叉!迪斯沃德这个家伙居然专门吩咐女仆用秘银的刀叉来给我!该死!他到底是怎么躲过的誓约?”
…
修伊和比邻星签订了互不伤害誓约,会一直持续到比邻星回到坎丁堡,誓约很完备,包括限制了诱惑、暗示、胁迫、操控第三方者的形式。
但修伊根本不需要暗示米夏用秘银的餐具盛食物,对于工作经验丰富的米夏而言,修伊只说了一句话。
“他是我重要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