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柯沙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他将修伊与光明教廷的其他战士职介混为一谈,误以为对方也是打起来就光污染,需要在太阳下才能发挥全部实力的正经白骑士。
修伊的职介能力其实大多数都是月亮骑士时期所开发出的,比如现在胸口挂着的月轮。命名就是‘月’,一开始只是为了在白天也能保持战斗力,储存月光提供续航的能力。进阶为赤金之后,进化成了在夜晚提供速度和爆发,在白天提供易伤和恢复的特殊技能。
夜的子民被月杀死了。
修伊杀死斯柯沙用的也不是苍蔷薇,只是一柄餐刀,从家中带出来一柄银制餐刀。将炽交给丝黛拉后,这已经是他能找到的最强的银制武器。
斯柯沙一共挥出了四剑,被四支钢笔挡下。
修伊还了斯柯沙一百二十六刀,每一刀都带出大蓬的鲜血,直接将狼人的整个胸膛捣烂。
狼喙大剑在四次交锋中斑斑驳驳,裂成十几块,只有剑脊的部分还算完整,被崩飞之后斜插在礼拜堂下方的杂草地上,剑身上以鲜血浇筑的三颗晶化血宝石已经全部碎裂开来,不断流出红黑相间的液体。
斯柯沙带来的十一名血族私生子在礼拜堂门前跪成一排,十名保持跪姿没了脑袋,只剩最后一名瑟瑟发抖。
“笑。”
修伊左手持餐刀,用刀背挑起最后一名血族的下巴,虽然没有割伤,但还是发出热油滚烫的滋滋声。
那名血族前身是佩舍子爵夫人的贴身女仆,面容姣好,短发蓬蓬头,很精明能干的样子。
她忍着下巴处的疼痛,嘴巴一抽一抽的,努力扯出一个粲然的笑容。
“笑是这样的吗?”,不,不对,和丝黛拉的笑不一样。
修伊完全没有掩饰自己的嫌弃与厌恶。除了女仆以外的其他十名血族,脑袋都保持着某个表情还来不及反应就被切了下来。
修伊说了,只要能按要求露出让自己满意的表情,就放过那个人,目前还无人生还。
女仆在害怕与被嫌恶中,不经意间流露了自己的真实情感,她咬住下唇,眼睛微靡,看上去楚楚可怜。
“这个表情还不错,怎么称呼?”
修伊仿佛看到了新鲜事物一般语速都快了几分。
女仆也被他这略带殷切的语调惊住了,更惊讶的是他的问题,但凡是个脑子正常的人,都该知道这个表情叫做屈辱。
她踌躇着要怎样回答这个貌似有病的问题,表情一时之间好像要有所松动。
银光一闪,她就这样保持着屈辱的表情离开了世界。
真可惜,修伊心想,他还打算试下其他表情呢,这名血族的表情管理能力明显不太行,表达能力也不太行。
修伊说谎了,他的真意是要血族们保持他想要的表情离开人世,所以在女仆屈辱的一瞬间他就已经动了杀心,可惜这个女仆没能进一步给他惊喜,否则说不定能多活一会儿。
他看着滚落一地的血族脑袋们,失去了发泄对象,一时之间有些烦躁。于是他挨个揪住头发,把脑袋们一个一个挂在斯柯沙被捣烂的胸膛里。
烦躁毫无缓解,但他对自己近乎虐待的行为表示愧疚,于是他轻声吟唱。
“Amen。此处献上之酒,便是今夜之粮。”
他口中唱着自己改编过的圣餐礼弥撒,将哭脸、笑脸和平静置于最上方。
“请取面包,此乃我的肉。”
置于中间的是怒脸、悲脸和痛苦。
“请取杯,此乃契约之血。”
置于下方的是愁脸、苦脸和幸福。
“在这圣洁之夜,献上我的感谢。”
余下的屈辱与绝望硬挤到里面,微微靠前,占据C位。
他观察了一下四周,拔出只剩剑脊的狼喙,虔诚地提着斯柯沙的后颈。在一跃而起的同时,一剑刺穿斯柯沙的喉咙,将其钉在礼拜堂的大门上方。那十一具没了脑袋的躯体围成弧形跪在礼拜堂门口,似乎在膜拜那灰败的十字架。
场面很有宗教感,而且等到白天太阳升起来时,血族私生子的尸体就会灰飞烟灭,真正做到环保无公害。
“Amen。”
修伊在胸前画着十字,面无表情但语调十分温和,几乎可以说是尽他全力在满溢慈爱。
他捻着银餐刀的右手往上扬,左手沉浸式的下摆,像是一支交响乐团的指挥,更像是无证行医还出了医疗事故的庸医。
但是不对劲,以前在看过足够多的死人脸后,他的心情是能够平静下来的。
但是今夜没有……一丁点都没有。
胸腔中溢满的除了焦躁之外还有悲伤。他小时候刚被柏拉图主教捡回去时在修道院问过修女嬷嬷;悲伤的人该怎么办?
嬷嬷告诉他哭吧,那是人类发泄悲伤的方式。
但是修伊不会哭,或者说他的哭泣没有眼泪。因为他学习的对象不会流眼泪:尸体不会流眼泪,丧尸、尸傀、血族、巫妖都失去了流泪的资格。
所以他的哭泣无效,学不会哭的人自然也学不会笑。
他唯一亲眼见过的哭泣仅来自一人。他当时就回忆起童年的这句话,觉得嬷嬷骗了他,如果哭泣能发泄悲伤,那么那家伙为什么会越哭越大声,还都不会停的?
而且为什么他的心情也跟着荡起了涟漪?
就在他焦躁不安的重新审视自己的内心时,耳坠发热了。
“哈利路亚~”
……
比邻星放出了巨量的血,形成了一柄血色的镰刀,每一次收割都带着大蓬的鲜血。
白化狼人们已经失去理智,两头被直接剁掉脑袋,但剩余四头却趁着比邻星来不及收刀的时机,没有任何减速或是格挡的打算,以惊人的高速从四面八方撕向比邻星的身体。
丝黛拉借着火焰的温度,拔出双刀尝试阻拦其中一匹,却只在对方头上留下一道‘X‘形的创口。不过她身体柔韧度很高,借着反作用力蹬在石墙上,再借着石墙上的火把聚起力量蹬回去。
修伊教导的剑术中没有这种跳来跳去的进攻方式,丝黛拉明显也不是那种能自研招式的剑术大师,所以她这一套动作出力不准,一会高一会低,一会远一会又太近,直白点说有点像跳蚤。
而另一边的比邻星就没那么欢脱了,他勉强避开其中一头的扑咬,镰刀从上至下落到另一头狼人的脊背上。但他自己却被剩下两头狼人狠狠地咬住腰侧。
比邻星忍住痛苦,镰刀重新归为鲜血汇聚到自己被咬住的部位,阻止对方进一步深入。同时眼下生出红色的眼线。
他的超凡能力全部与血有关,战斗方面的能力大致分为三种形式:一是改变自身形态的‘血蝠’,二是化为武器,附带流血效果的‘血武’,最后一个则是改变血液循环轨迹,强化自身的‘血魄’。
比邻星按住两头狼人的脑袋,左膝更是狠狠撞在它们的下巴,将狼人的身体像枯叶般撞得飞起来。
同时飞起来的还有自己腰侧的两块肉。
但他完全不管受伤的身体,双手大开,像扑击的雄鹰般,一手一头,锁住两头狼人的脖颈,全力前冲,推向对面的墙壁,将两个硕大的脑袋狠狠砸上去。
巨大的反冲力将比邻星弹了回来,坚固的墙壁经受了如此冲击,顿时布满龟裂。
比邻星落地,又退了两步才站稳,他腹部两个血洞正蠕动着想要复原,但总是功亏一篑。
怎么回事?
血族和狼人一样,是恢复能力极强的种族。只要对手不是挥舞着克制的秘银武器,区区致命伤未尝不可能恢复。
但此时他已经投入了不少的血在伤口处,却几乎没有复原的迹象。
他看向咬了自己的两头狼人,他们的头骨经那一撞之后,响起了喀喀嚓嚓密集的骨碎声音,从手感来判断它们并没有多特别,可是自己的伤口……
而丝黛拉在旁边蹦跶了半天,才总算是处理掉了最后一头狼。
倒不是她的战斗力经杜兰特一役后有很大提升,只是这些狼人都处于半疯癫状态更容易对付以及她的内心也远比那时候要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