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识毒

作者:刻微葵 更新时间:2024/11/15 0:00:13 字数:2144

“汤马斯先生,你的超凡能力我们已经盯上很久了,”泼旬用刀背拭去伤口析出的血,“不知道您的肉体会产生怎样的奇物?”

“所以……你们从一开始。”汤马斯是个经验丰富的战士,察觉到被阴了之后,他就暗藏了一枚铜旋刃,注入了他珈蓝级的超凡能力,灰烬——一种不影响金属强度附加高热的能力。

他在等泼旬靠近,这种心理变态的家伙最喜欢落井下石了。只要再近一点,哪怕是现在的中毒之躯他也有把握割开泼旬的喉咙。

然而,泼旬缓缓举起了喇叭枪。

“这是个好东西,我很喜欢被这东西杀死的人,满身都是小孔,就像是我死去两个月的弟弟,”他轻轻地笑,像是在自言自语,“苍蝇和蛆从他脸庞钻出来留下的小孔……”

该死,这个人的疯狂和病态是伪装的,他很冷静,只是在享受猫捉老鼠的乐趣。

汤马斯迅速计算从哪个角度投出旋刃,不过就算能命中,结局也是同归于尽。

“原来你还有恋尸的癖好。”他溢血的嘴角牵起嘲讽,似有所指。也是这个瞬间,泼旬突然感觉到背后扩散的寒意,悚然回头。

黑暗中,凶兽睁开了眼睛。

闻歌长出翅膀往上飞了一点,眺望这一片崩塌的区域,混战死亡的人和畸形试验品的尸体层层叠叠一直连绵到尽头,忍不住问:“这到底死了多少人啊?”

修伊从另外一个死胡同转了回来,道:“九百六十一具。”

“……啊?”闻歌好一会才咂舌道,“不是,这胳膊腿乱飞的,你怎么知道,数脑袋吗?”

“我知道,”修伊补充说明,“我刚才亲手杀的。”

他说这句话时,表情和语气收敛得几近于平淡,就好像随便一句“我出去转转”。

闻歌接触过的人类不多,不清楚这个数字算少算多。她先是茫然地“啊”了一声,随后伸腿扫了扫叠在一起的尸体,感慨:“有些还是小鬼头呢,还真是一个不留啊。”

“畸变到那种程度,出去了也只是祸害,何况我赶时间,没空一一辨别了。”

修伊和闻歌知根知底,是一起杀嗨过的搭档,这两人在一起时根本不用伪装——别人的生老病死和天灾人祸,都是添乱的不速之客。

“我有时候真的怀疑你不是一个白骑士,而是某个魔族的混血。”闻歌笑道,“在你眼里,这种虫子似乎比人命重要得多,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闻歌从某具尸体破碎的脑壳中掏出一只蝴蝶,双翼展开的花纹像是一张人脸。闻歌敏锐的魔素感知使她马上就意识到了:这是之前抓到的黑虫的成体。

“咒面蝶,也叫镜花水月蝶,寄生生物,一级危险,只寄生在人体。幼虫和卵可以长期休眠,但一旦长成成虫,就不再具有寄生新宿主的能力,离开原宿主、或是原宿主死亡,成虫往往会在短时间内随之死亡,通常在半小时内。”

修伊也收集了几只成虫的尸体,这是他这次越权执法后打算用来给自己申辩的证据。

“具备传染性的超凡生物,性质还这么恶劣,奇怪,居然没有把人类灭掉。”闻歌对花花草草比较感兴趣,曾经还是头孤独的旅行家,但她对威胁不到自身,且长得奇奇怪怪的玩意儿不感兴趣,对她而言与其他智慧种族交流的过程更加有趣。

“这个物种之所以被教廷定义为一级而不是特级的原因只有一个,”修伊看着闻歌“愉悦”的颜表情,语气森冷,“它们无法繁殖。”

“你的意思是……”闻歌稍微认真了点。无法繁殖的物种不会有未来,它们的存在意义不会是自己,深渊中杂交出来的畸形魔兽就是这个路子,它们是为了邪恶存在的邪物。

“它们是人为制造出来的,生物兵器。”

教区毁灭之后,修伊被调查组禁足,差一点就进了圣赦院蹲号子。他当时是靠着柏拉图大主教给他开的后门,才从幕后了解到“咒面蝶”的详细情报。

咒面蝶的档案里,大部分内容都是在讲被寄生的宿主有什么症状,他仔细查看过,全篇没有一个字提到它是怎么繁殖的。如果这蝴蝶真的能在人群中传播,那以它的隐秘程度,差不多能毁掉一个国家了,这种逆天的特性不计入档案,总廷不会出这么大的纰漏。

“那看来你还是更偏向善人一点,这种东西确实不能传播到外面,为此你居然愿意向莱恩哈特卑躬屈膝。”闻歌感慨。

“不,我接受莱恩哈特指挥调遣的原因不是这个……”修伊缓缓闭眼,似乎是有些累了。

他想起了圣休亚里的隆冬,那是刚下了一宿的雪,早晨推开门走出去时,乍一吸进肺里的第一口空气的味道,是那无边无际、仿佛终年不化的白雪散发出来的,干净、又冰冷到了极致,混杂着某种垂死的花散发出来的那种……悠远而行至末路的香。

当时还是孩子的他在其中,不过片刻,嗅觉就被冻麻了,只剩下呼吸的本能,再分辨不出任何东西。

他在这种环境中与其他圣职者一起遵循正义的法则,怀着荣耀的理想。但他的眼睛总是低垂着的,因为抬头就会看见他们与行事不同的颜表情……

那个发出释怀大笑的人其实在愤怒,那个嘴上云淡风轻的人其实在憎恶……

修伊觉得自己像是淤泥里的云,又像是云里的淤泥。

区别在于,教廷是云,他就是泥,反之,他便是云。

他此前一直觉得自己是泥,因为他清楚自己内心一直在压制着杀的欲望,与所有圣职者都格格不入。

死人是美丽的,活人是丑陋的,这一概念随着二十年的风血刀光刻进骨髓,刮到瞳孔里。

现在,一个巨大的令他恐惧的猜想浮了出来——为什么连亚法隆的圣裁者都找不出咒面蝶的出处?为什么所有线索都断在中间?为什么作为当事者的自己反而处处受到制约。

“犯人”万一是,教廷本身呢?

如果真的是这个残酷的真相,那我就真的只剩下丝黛拉了。

可她好弱小,杀不了我。

仿佛旷达无边的黑路里,出现的萤火如豆的希望。

“走吧,得抓到他们才行。”

修伊睁开眼,终于缓缓地把那口吸进去的气吐出来,连带着牵连着五脏六腑的凶戾一起,听起来就好像一声叹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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