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朗的天气，显得无比幸福的夫妇的婚礼。」
「诸多宾客的祝福不断。」
「王说」
「恭喜你，女儿也结婚了，可以安度余生了。」
「多亏有你，剿灭了魔王和他的势力。」
「王国也恢复了安定。」
「我望着正举行婚礼的养女」
「希望这个和平能天长地久」
「不，不仅仅是希望」
「为了那孩子，我也会誓死守护这个和平延续下去。」
“呼……呼……”
喘着粗气的声音，回荡在漆黑的寝宫。
在王座上醒来，冷汗浸湿了衣衫。
虽然可以用魔力轻松的清洁干净。
四周什么都看不见，正是在这样的黑暗中，才能安心入睡。
心念微动，用魔力点燃了四周墙壁上的烛台。
昨天虏来的那个女孩，应该已经醒了吧。
是时候去看看了。
来到灯火通明的休息室。
这里是地宫内唯一一处崭新的设施，是刚刚当上魔王时修建的，作为临时寝宫所使用。
这间屋子是模仿过去的家而设计，人类生存所需要的设施一应俱全。
只是自从被秘书提醒说“魔王是不需要吃喝睡眠的”之后，整日盘踞在王座间，这里便被弃置了。
与秘书一同走进屋子时，那个人类女孩正乖巧的坐在软绵绵的大床边，被子叠的整整齐齐，低头盯着自己的膝盖。
“到底……到底想要怎么样啊……”女孩的声音颤抖着，如果不是听力极佳，几乎听不清楚她究竟在说什么。
她似乎是通过脚步声听到了我们的到来。
“居然是……”
她的视线落在我的身上，惊讶的神情溢于言表，像是看到本该死去的人重新出现。
“我姐姐呢……她，她死了吗？”
“你杀了她？”
这两句倒是听的格外清楚。“你姐姐安然无恙，放心吧。”
她紧张的握着自己大腿的手放松了下来，终于松了一口气般。
“那……那恶魔先生……能放我回家吗？求求你……我向你道歉……”
来到她身边，从书桌旁搬来一把凳子，面对面坐下。
“只要你帮助我办成一件事，我就送你回去，跟姐姐团聚。”
想了想，继续加码。
“还会送你一些宝物，对于冒险者来说，非常有价值，足以匹敌那些金币了。”
她将信将疑的问，“那，那件事，是什么呢……”
“我想要学习你的施法。”
“我……我的施法？”
“是的，你将三阶的火球术，缩减成一阶来释放，能告诉我是怎么做到的吗？”
女孩看起来有些踌躇，她摇摇头。
“怎么了，是不愿意还是不行？”
“我……”
正在这时，刚才开始一直倚靠在门边的秘书冷哼一声，踏着高跟鞋走进来。
“魔王大人何必跟人类废话，只要一顿鞭子下去，保证服服帖帖的。”
她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根黑色的皮鞭。
“不。”秘书被拦住了。
“依靠暴力胁迫别人为你做事，那人必然不会忠心尽力。”
秘书看着我，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行吧。但如果她有什么忤逆魔王大人的行为，我马上就会让她知道恶魔的厉害！”
秘书收起了皮鞭，就站在一旁。
“回到我们的话题上吧。”我继续对着缇米。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感觉……”
皱起了眉头，这是预料中最麻烦的一种情况。
思来想去，我伸出手。
“这样，你对准那边房间的空地——呃，还是算了，地毯还蛮贵的其实……
“你对准我吧，再释放几次浓缩版火球术。”
她瞪大了双眼。
“这期间，我会感知你体内的魔力流动，你不要抵抗，放开心神。”
她犹豫的点了点头，把稚嫩的手伸了出来，放在这边手心里紧紧握住。
有一种温暖的触感，人类的体温原来这么高吗。
紧紧握住后，开始仔细探知女孩体内的魔力流动。
“等等，恶魔……不对，魔王先生对吧……那个、我的法杖不在这里……”
“没有法杖的话……我不能施法的……”
回头看了一眼秘书，她不情愿的把法杖取了出来。
“愚蠢的人类，拿着吧，现在赶紧做你该做的。”
她点点头，开始低声吟唱起了法术。
仔细的感知她体内的魔力，只是有一股力量不停的在排斥探知。
“放轻松，不要抵抗我的魔力侵入。”
“好……好的……”
那股阻力渐渐降低了。
能够感受到她体内魔力的走向和凝聚的过程，只是它过于的迅速，还没等分析出个所以然，灼热的火球便砸在了脸上。
“对不起！”女孩缩紧肩膀，慌张的道歉。
“很好，继续，再来一次。”鼓励道。
“……”秘书双手抱胸，不耐烦的看着这边。
反复几次后，隐约感受到了其中的门路，只是还不太清晰。
也许需要自己亲自尝试几遍，才能确认正确与否。
见教学活动告一段落，秘书上来把她拽开了。
“魔王大人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可不是天天来这陪你玩牵手游戏的！”她对女孩呵斥道，只是余光却放在我身上。
“把魔杖交出来！别想耍花样，你现在还能活着，全是魔王大人的恩赐，明白吗？”
体会到秘书的指桑骂槐，只得苦笑。
缇米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乖乖把法杖交了出去。
看着她那个小心翼翼的样子，安慰道：“你先在这里好好待着，等我研究明白了降阶施法的秘诀，只要几天就会放你回去的。”
我们很了解她这种人。
逆来顺受，委曲求全，事情只要还有缓和解决的可能性，就不会铤而走险。一忍再忍，不被逼到无路可走，便不会反抗。
有的时候，往往是这种忍让害了自己。
秘书将法杖藏到了不知道哪里，“蠢女人，你可不要想着偷摸溜走，我告诉你，这里可是魔王大人的地宫最深处。在各处把守的魔物随时会把你干掉。为了魔王大人的研究，你乖乖呆在这里才是最安全的！”
那个叫缇米的女孩小声的回答说，“我……我知道了。”
其实，这里既不是地宫最深处，也没有魔物看管。
就连地宫内原本安置的各项陷阱设施也早就因为失去魔石而停止运作了。
现如今整个空荡荡的魔宫上下只有我，秘书，以及在入口处看门的半兽人。
如果她真打算逃跑，只靠半兽人是根本拦不住的。
走出休息室，皱起眉头，对身后的秘书提醒道。
“在外人面前就不要再称呼我为‘魔王大人’了。”
“对、对不起，是属下一时疏忽……”秘书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妥，垂下头低声道歉。
“没事，下不为例，之后类似的场合叫我卢卡斯就行了。”
第一次看到这么弱气的秘书小姐，感觉很新奇，忍不住想伸出手摸摸她的头，果不其然的被一掌拍开。
“……”但秘书居然没有再唠叨什么，只是更加垂着头，看不清她的脸。
我们回到了王座大厅相邻的会议室。
“多亏了魔王大人掠夺到的金币，姑且可以解决燃眉之急了。”
秘书正襟危坐在对面，她面前的桌子上摊开放着几张设计图。
没有再提刚才的事，秘书扶了下眼镜，用简洁明了且清晰的话语开始讲解设计图。
“我们的当务之急在于，修建起地宫入口处的防御工事，以应对有意或无意闯进来的入侵者。”
她的手指按在了入口处的第一层房间。
“首先是地宫的入口，必须改建成传送门的形式，无论是谁想要进入地宫，都必须经过这扇传送门。
“进入地宫的第一层三个房间，我已经从黑商那里预定了「寒冰」「地穴」「空腹」三种设施。
“这三种设施在价值数十枚金币的设施中是性价比最高的，不仅性能优越耐用，而且对入侵者的削弱作用也是显而易见。”
总觉得秘书言语中隐隐有一种做了好事求表扬的夸耀感，也许，只是错觉吧，我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寒冰」房间的四面都雕刻着制冷的咒文，房间内的常温保持在零下10度左右，一旦有未经识别的侵入者，陷阱符文被触发、功率全开时，可以达到零下80度。”
原来是这样……心中连连点头，这倒是个储存食物的好地方，一举两得。
“「地穴」房间和所有相邻的走廊在有敌对生物经过时，会随机出现魔法形成的深陷坑，尽管杀伤力不大，但却可以极大延缓勇士入侵的步伐，特别是在有大批勇士偷袭进犯时，坠落的震动和因此导致的人群的噪音也能够起到警报器的作用，在之后还可以在陷坑底部进一步改造，加装一些杀伤性设施。
说到陷坑底部的设施，脑海里顿时出现了一排排的尖刺和从上面掉下来被串成羊肉串的人类尸体的、血淋淋的场面。
“那个，陷坑底部就先不要加装设施了。”
“是的，没有装，因为我们钱并不多。不过魔王大人，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您应该明白这个道理吧？”
“嗯。”
“接下来是「空腹」房间，就如同它的名字一样，踏进房间的勇士会瞬间被清空腹中还未消化的食物和体内的部分能量，变成等同于三天没吃过饭的状态。”
啊？
“那……那可真是……有意思……”
以往只顾着蛮力灭杀勇士的我，从未关注过原来地宫有这么多五花八门的设施。
“第二层的三个房间，左右两侧分别是「屏障」和「极巨化」，中心处则是「竞技场」。
“「屏障」和「竞技场」是会为身处其中的魔物分别大幅提供防御和攻击加成的两种房间，而「极巨化」则会将其中安置的一只魔物体型扩大十倍，体能素质和魔力等也会大幅度提升。这三类设施都需要派遣魔物镇守，因此待会还需要请魔王大人定夺，关于雇佣何等的魔物。
“最接近魔王寝宫的第三层，三个房间目前装设的是休息室，旧祭坛，旧监狱——除了休息室之外，另外两处设施都破旧到不能正常使用了。
“入口处的传送门，加上安装了设施的房间，加上翻新监狱和祭坛，一共需要花费82金币——算上我从那个人类俘虏身上搜出来的，我们手上一共只有110枚金币。”
听得有点头脑发涨，按照曾经的习惯揉着太阳穴，忍不住问道，“真的就这么贵吗？我可是听说金币在这个世界的购买力相当强的。”
秘书点点头，解释道，“每种设施都带有自动维护系统和魔力供给，即便脱离在地宫之外也能够独立运转，而且墙壁质量过硬，可以防止有人暴力破解地宫。
“不过这样一来，我们手上的金币就只剩下28枚了，而且还需要分出一些用于魔物的雇佣，毕竟，您作为魔王，连一个靠谱的部下都没有，像什么样子？”
秘书取出了从黑商那里拿来的魔物图鉴价格表，简单翻看了一下，上面连麒麟、骨龙、死亡骑士、堕天使、梦魇、巫妖等等这样的高等魔物都有在售，只是价格无一例外高的吓人。
排除掉了所有价格超过两位数的魔物，在剩下的列表里，粗略浏览了一遍。
「屏障」和「竞技场」都需要3个魔物镇守，而「巨大化」需要一个精英魔物，除此之外，地宫里1到4层，每层至少一只负责警卫工作，守寝宫大门的位置得要两个，平日里贴身负责打下手跑腿传信的位置也是需要人手的，零零总总算下来，至少需要14只魔物。
最低级的史莱姆骷髅哥布林大蝙蝠小恶魔之流，这些率先被摇着头排除，当初在村里被草草秒杀的景象历历在目。
往更高等一些的看过去，蜥蜴人每只需要2个金币，三头犬克罗贝斯要3个金币，沙华鱼人2个金币，同等价位的还有地狱火犬，宝箱怪，牛头人，石像鬼，鸟身女妖，沙华鱼人……等等。
浏览一遍后，目光落在了这页最后一行，「帝王史莱姆」上，看着图示上那团蓝色果冻头顶的金色皇冠，不禁有点好奇。
“爱丽丝，你知道帝王史莱姆吗？”
秘书小姐出神地看着我的侧脸，突然听到问话，似乎被吓了一跳，也许是因为平日里很少主动叫她的名字吧，她扶了下眼镜，随后答复道。
“是，属下听说是隔壁一处高魔世界特有的王种史莱姆，拥有无限吞噬和进化的潜能，而且还能达到堪比人类高度的自我意识。”
“哦？能达到人类那种程度的智能吗？那还真是……有意思。
“这世上还有魔王大人您觉得没意思的东西吗？”
“……我觉得你这句话很有意思。”
“……”
“这样吧，帝王史莱姆1只，三头犬克罗贝斯两头，地狱犬1只，塞壬1只，魔像5只，宝箱怪三只，嗯……再来一只牛头人。”
秘书面露难色。
“魔王大人，恐怕……我们的金币不足以达到您的要求。”
“嗯？”
细想了一下。史莱姆3个金币，三头犬每只3枚，剩下的都价值2枚，加起来……嗯……加起来确实刚好29枚金币。
即便是黑商大发慈悲通融了这一枚金币，我们也基本相当于一口气把可支配的资金用光了。
“钱呐……钱呐……一钱难倒大魔王。”
自嘲一般的喃喃自语着，想了想，做出决定。
“魔像少要一只好了。”
“是，魔王大人还有什么吩咐吗？”
“有空的话，我想亲自见见黑商，能把他叫到地宫里来吗？”
“是，属下会向它转达的。”
看着秘书那张严肃的脸，自她跟着我以来，已经有一年多了，却很少见到她的笑容。
“没有别的事情，属下便要去安排与黑商的交易了，保守估计距离到货需要花费两到三天的时间，希望魔王大人在这期间也不要偷懒，履行您作为魔王的职责，尽力筹集更多的金币。”
秘书转头离去，到了门口不忘回头提醒道。
“年终的述职评定，我会将您眼下这种特殊困境汇报上去的，想来魔界那些老女人应该不会太为难您。”
“呃……嗯，辛苦你了，希望如此。”
如果像去年那样，被迫出卖色相还不叫「为难」的话……
说到秘书这个职业，名义上是魔王的下属，其实，秘书是魔界派来监视魔王的存在。
不是我选择秘书，也不是秘书选择我，而是单纯的被分配到了身边。
魔王是魔界的异质存在，对其承担监视和指教者的职责，这就是秘书的工作。
这一年多来，与秘书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而所做的工作，无非是将闯入地宫深处的精英勇士击退罢了。
如果不是这次魔石意外的失踪，我至今应该还待在王座之间。
魔王的职责什么的，在以前，是想都没有想过的事情。
辅佐这样的甩手掌柜，爱丽丝应该也一直觉得很头疼吧。就算哪一天她提出要离开这里，回到魔界，我也不会意外的。
深深叹了口气。
“还是不要想太多了……”
回头去看看那两个人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