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喊他哥？
难道这是他妹妹？
赵冰妍注意到了这一点，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商尘对永康公主的评价，对这门婚事的看法。
就跟千秋公主想的那样，商尘表面上很高兴，不代表私底下也是一样。
他表面高兴很有可能是屈服于皇室的威严，而不是发自内心里的高兴。
一直的憋屈很有可能在某一刻爆发，这也是为什么千秋公主要派她来的原因。
本来赵冰妍还在许云城内执行暗卫的任务，最近听说有九品魔修来到了许云城杀人，所以她才会在这里。
不过，现在监视商尘成了第一要务，那个任务就交给其他人了。
她也没想到自己才到这边，就已经来到了关键时刻，她马上就能知道商尘内心里的答案了。
她本以为这次的任务会有相当漫长的等待，她都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谁知道居然这么轻松。
“怎么看，用眼睛看。”
商尘一时没有整理好自己的思绪，半开玩笑地说道。
“我说真的。”
商静涵不依不饶，瞪大了湛蓝秀眸，想要问个清楚。
这也是她此时此刻最想要了解的事情。
“那当然是好事，跟做梦一样。”
商尘的语气轻松，没有丝毫的难过与忧伤，像是在讲一件跟自己无关的事情。
商静涵内心一颤，她没想到商尘会说得那么轻松。
她原以为商尘会有些不满，却没想到商尘会如此淡然地面对这一切。
商静涵眼眸里掠过一丝忧伤，说道：“可是你都没见过永康公主，就这样结婚……难道……你甘心吗？”
她当然不会说永康公主是患有失魂症的人，她只是认为这种没有见过面就定下婚约的事情太荒谬了。
自己最喜欢的哥哥不应该娶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
“有什么不甘心的？娶一名公主，难道不是我的福气吗？”
“真的？”
“什么，你还希望是假的？”
商尘看出了商静涵眼神里的复杂，明白商静涵是担心他，担心他要一辈子照顾一名植物人，说道：“好啦，这是陛下的意思。”
“不一样，我只想知道你的想法。”
商静涵一动不动地望着商尘，眼眸里寄宿着倔强的色彩。
她已经想好了，如果商尘说不甘心，她就去跟父亲提议取消这门婚事，父亲那么善解人意，一定会同意的。
如果父亲不同意，她可以教哥哥怎么装傻，哥哥只要装傻瞒过皇上那边就可以了。
皇上肯定不愿意让永康公主和傻子在一起。
如果都不行，那她，她……
就带着哥哥一起离开。
天大地大，总有去处。
到时候永康公主结婚了，皇上应该就不会找他们了。
有办法的，总有办法的。
她胡乱揣测着，复杂的情绪已经将她的思绪变得不冷静，相当天真的想法如初春的花朵一般悄然盛开。
她坚信一定有办法，一定会有办法能够摆脱这婚约。
只要商尘说不甘心。
“噗”
商尘一下子笑了出来，温柔地说道：“搞得跟真的似的，好啦，我的想法就是挺不错的，永康公主聪明伶俐，听说还是个大美人，你哥我高兴都来不及呢，别担心了。”
这一刻，商静涵的心像是缺了一块，重重地摔在地上。
滴答。
本该下午落下的雨，此刻落了下来。
她想过了商尘说“不甘心”的情况，却没想到商尘一点都不在意，巨大的悲伤让她有些不满，说道：“可是这不是你想要的真正的爱情，不是吗？哥哥不是说要经历真正的爱情吗？”
“那都猴年马月的事情，你还记着呢？谁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爱情？”
同样是轻松的语气。
她感觉自己和夜雨一般，都在滴答滴答作响。
“可是……”
“别操心了，我没事的。”
“……”
商静涵很想说不是，但还是忍住了，绷起的精致笑脸突然展露笑容：“说的也是，那永康公主聪明伶俐，又有先天道种，不知有多少人做梦都想娶她当老婆呢，还不是最终嫁给了我哥哥。”
“哥哥最棒了。”
看着商静涵的笑容，商尘像是被感染了，再度笑了起来，说道：“还是我家妹妹会说。”
“只是感觉好快……哥一转眼就要结婚了。”
商静涵发现自己看街上那些四散而逃的人们都变得模糊起来，是雨滴到眼睛里吗？
没有。
她发现商尘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了伞，问道：“哥，你知道要下雨？”
“下午那天气怎么看都要下雨，先备好准没错。”
商尘再是庶出，也是大户人家，拥有着乾坤袋，可以收纳不少物品。
这伞自然也放在乾坤袋里。
“哥，你还是那么细心。”
绞痛的胃不断发出悲鸣，商静涵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比雨声更大：“哥，你到了皇宫里面可别忘了我，记得给我写信，记得给我带好吃的，有空多来看我。”
“绝对绝对不能有了嫂子，就忘了我。”
她雪白细嫩的小手在紧张中抓住了商尘的衣角，轻轻仰着头望着商尘。
“我是那么无情的人吗？”
商尘当然不会那么无情，温柔道：“我怎么可能会忘了我妹呢？”
“那就好……那就好。”
商静涵缓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再度挤出了笑容，随后又低着头看起了脚尖，仿佛地上摆满了数不尽的黄金。
“该回去了……你的糖人还没吃呢。”
商尘已经将之前准备给商静涵的糖人吃得差不多的，商静涵却还一口没动，就好像已经不再喜欢吃了一样。
“这糖人跟哥长得一样，我舍不得吃。”
“那你还点？”
“我拿来供着，用宝物给它储存起来观赏，不行吗？”
“用得着吗？”
“用得着！”
商静涵跟商尘争执着，雨逐渐将声音吞没，两人也准备回到府上去了。
赵冰妍在一处屋檐下将二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虽说她没有谈过恋爱，却也大概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
这就是青春啊……
赵冰妍突然有些惆怅，自己怎么就没有这样的青春呢？
大好年华都拿去修炼了。
不过，今天倒是得到了足够的情报。
没想到商尘这么乐观，可得马上给千秋公主汇报。
想必她会很惊讶吧？
赵冰妍望着淅淅沥沥的雨，不断思考着该怎么跟千秋公主汇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