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城南门外。
春风轻轻拂过，柳树的枝条随着春风摆动着，晃动的样子像是人在挥手。
官道旁的柳树下，少年少女们牵着马，正在向后面的人挥手告别。
“本来还想着，你刚回未央多带你逛逛呢。”纪昭昭看着向着她挥手的商月，眼角又莫名地有些酸。
商月是她从小带大的，说是师徒，却也像是母女。
“师尊，我们这不是还有事情要做嘛。”商月笑着说道，“待封妖大典之后，我就回未央城。”
“走吧，快走。”纪昭昭又看向孟羲，“孟家小子，我家月儿要是有个好歹，你就等着吧。”
“师娘您就放心吧。”
“好啦，师尊，又不是去什么危险的地方，我们三个可都是镇海境了。”商月翻身上马，“两位师尊，我们走了。”
“师尊，师娘，我们走了，待封妖大典之后再来未央吃喜酒。”
“剑君、使者，后会有期。”
“江都的妖祸不少，要小心。”张说又补了一句，“快走吧。”
看着三个小家伙纵马远去的背影，纪昭昭感觉眼角又有些湿润。
“昭昭，他们会没事的。”
……
江都城除妖司。
“使者，司正的调令。”
陆海接过下属递上来的令牌和书信。
“蓟北侯孟羲，师从黑白剑君，镇海境。剑宗又出了个好弟子啊……”
“镇妖师商月，师从灵晔雷君，镇海境。原来是纪昭昭养的那个小姑娘，她不是去蓟北城了么，哦，蓟北侯都调过来了，看样子蓟北城现在倒是没什么危险了，那我山海门去蓟北城的那个小子……”
“镇妖师顾俊风，师从……我应该早些想到的，这小子也来了，不过这小子也镇海境了，倒也不会太危险。”
“不过现在这个江都，可比前些年蓟北城的妖祸还要严重啊。”
陆海看完了调令，稍稍松了口气
现在的江都城已经不像之前那般繁华，整个城市都处在一种焦虑恐慌的分文之下。
毕竟经历了一场极为严重的妖祸，当时在江都城的除妖师几乎都死在了那场妖祸之中。
现在的人手也是陆海他从京城硬拉来的几个下三境的除妖师，但是还是不够用。
毕竟之前那个他留下镇守江都的平山境镇妖师都死在了那场妖祸，这些个下三境的只能应付一些简单的妖祸。
而且最近江都城的妖祸似乎越发频繁了，之前是两三天一次，妖兽也基本是下三境。近来基本是天天都有妖祸，偶尔会出现上三境的妖。虽然他出手总归都是平定了，但是江都城的百姓已经出现了伤亡。
千年未曾经历妖祸的江都城，已经有些人心惶惶了。
这时候司正调给他三个镇海境，他的压力确实少了许多。
突然，陆海又皱起了眉头。
“除妖司留苏成礼、傅方两人，其他人与本座一同出击，又有妖祸出现了。”
……
自大夏京城未央到江都之间，足有两千余里，不过这段路程看似很长，却仅需要五日便能抵达。
其中的缘由便是贯穿整个大夏东西的神川。
大夏定都未央时便有这方面考虑，未央向南二十里，就是一个坐落在神川北岸的渡口飞雪渡口。
从这飞雪渡口，不必日夜兼程，只需乘船顺流而下，不出五日便可抵达江都城。
若是有要事急事，乘上一艘日夜不停的大船，二三日便能抵达江都。
这次孟羲三人就是要从这飞雪渡口，乘坐除妖司下辖的水师战舰顺流而下、日夜兼程，三日内抵达江都平定江都妖祸。
“孟兄，你说这次会安排给我们乘坐什么样的战舰呢？”
看着有些兴奋的顾俊风，孟羲有些诧异。
毕竟，这位可是山海门这一代最优秀的弟子，而山海门就坐落在江左地区。按理说他应该是从小就和船打交道才对，怎么这听闻要乘船顺江而下，比孟羲这个旱鸭子还要兴奋。
“不知道，不过司正大人亲自安排，还是战舰，应该会是蒙冲斗舰之类的船只吧。”
顾俊风依旧还是很兴奋。
“蒙冲斗舰我以前倒是都坐过……你们说，我们有没有可能坐上楼船？”
孟羲似乎知道这个人兴奋的原因了。
“楼船，我只是听说我们江左水师里好像有几艘。听闻那江左水师里的楼船，共有五层，能载两三千人行军，且船上能驰马往来，不惧风浪。”
孟羲想着那只在图册中看见过的巨舰，和顾俊风搭着话。
“楼船这次肯定是能看见的，飞雪渡口是未央城真正的南门，神川沿岸地方的行商基本都是通过这个渡口来到未央城，大大小小的船只从来没有断绝过。”商月信誓旦旦地说着，“还记得我儿时和师尊来这渡口几次，每次都能看见楼船。”
“只是见的话，我也不是没见过楼船啊。我山海门一旁就是江左水师的一处驻地，那水寨里就挺着一艘楼船。平日里我练破浪刀和叠浪诀时，师尊就会去帮我借上一艘战舰，在神川上练刀。听我师尊说，那艘楼船可是能迎着海里的巨浪行驶的，他当年破霄只差一步就能破境时，就是在那艘楼船上、在东边的大海里练刀，才感悟了那一丝浩海刀意破境成君。”
“这次我们去江都乘坐楼船不太可能吧……毕竟我们这才三个人，倒是不必为了我们这三人专门叫来一艘楼船吧。”孟羲有些惋惜地说道，他的内心似乎也被顾俊风和商月这一说，对那楼船提起了兴趣。
“我自然是知道的，这次司正能调动一艘斗舰给我们乘坐就算不错了。”顾俊风叹了口气，眼睛中闪过一丝希冀，“我只是希望，这辈子能有一次坐上那楼船的机会。如果能坐着楼船出海看看那无穷无尽的大海，那……”
那是顾俊风从来未有过的神情。
“会有机会的，顾俊风。”孟羲笑着说道，“待那封妖大典结束，我们就去那东海之滨，搞上一艘楼船出海。说起来，我还未见过海呢。”
“哈哈哈……”顾俊风也跟着笑了起来，“好，孟羲，我们一言为定。”
“你们两个别笑了，前面就是飞雪渡口了。”
从很远的地方，就能听见飞雪渡口里的喧闹声。
来来往往的人基本都是行商打扮，渡口内有几个官吏模样的人，风风火火地接待着出入渡口、上下船只的人们。
走进渡口，再看那神川，岸边船只的船帆依着神川岸向着两侧一个叠一个，一眼看不穿神川的尽头，也看不穿这船帆的尽头。
在那看不尽的船只之中，自然是那数层高的楼船最为醒目。
看见那楼船，顾俊风尤其兴奋，像是孩童见到了喜欢的玩具。
三人在渡口逛了一会儿，方才有一个闲下来的渡口官吏迎了上来。
“三位大人可是要乘船？”渡口官吏看着孟羲三人，问道。
孟羲点了点头，取出了司正给他的那块铜制令牌。
看见那块铜制令牌，这官吏恍然大悟：“原来是除妖司的大人，船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三位大人随我来便好。”
官吏引导着孟羲他们走到了一艘战船面前。
“三位大人，这就是你们的船了。”官吏说道，“这是我们飞雪渡口从上游的水寨里调拨过来的一艘斗舰，舰船内的五十名水兵也会与三位大人同行，护卫大人的安全。”
孟羲登上斗舰，那船舱内走出一位军官模样的人，迎了上来。
“三位大人可是要去江都城？”军官看着孟羲，“还请三位大人出示令牌。”
“是要去江都城。”孟羲又给这军官看了看那块令牌。
“在下谭开，是这一队水军的队正，负责此次前往江都的护卫。”军官谭开说道，“三位除妖师大人还请先移步舱内，我们准备出发了。”
“多谢谭队正了。”
孟羲三人走入舱内。
“起碇！”
随着谭开队正的一声令下，水兵们将锤舟石拉起，搁置在船头。
“扬帆！”
斗舰的船帆打开来，开始缓缓向下游驶去。
“这就是乘船的感觉嘛。”
商月从船舱内的小窗看着两岸的树木一棵棵向后远去，也有一种新奇的感觉。
“原来你也没坐过船啊，”孟羲轻轻笑着，“刚刚你说的那么老练，我还以为我们三个只有我一个没坐过船呢。”
“我只是看过，又不是坐过。”
“感觉怎么样？”孟羲站到商月身后，顺着商月的目光向岸上看去，“好像比驾着千里马还要快。”
“好像有些能理解傻大个为什么那么想坐上楼船了。”商月转过头来，向着孟羲露出了笑容。
孟羲突然心里像是停了半拍。
即便现在两人已经表明了心迹，看到商月这般明亮的笑容，孟羲依旧难以控制自己的心跳。
孟羲的目光不动声色地避开商月的笑容。
“想想还是很神奇，那么巨大的一艘船。我现在也很能理解顾俊风的兴奋了。”
“除了楼船，还有那大海。”商月说道，“这神川已经是跨地千里，一眼望不到尽头。那传说中无边无际的大海，又将是何等的浩瀚。”
“真想早些等到那封妖大典结束啊。”孟羲轻轻揽住商月，“师尊师娘的婚事在封妖大典之后，我们与顾俊风一同乘楼船出海也在封妖大典之后……”
“是啊，真希望封妖大典早些结束，九州妖祸平定，我们就可以做我们的‘游侠’了呢。”商月的眼中闪动着，“而且……我们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呢。”
“哦？月儿你还有什么想做的事？”
“嘿嘿，现在先不告诉你，等封妖大典之后，我们再一件件去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