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使者。”
“蓟北侯孟羲，镇妖师商月、顾俊风，”崔平一个个点着孟羲三人的名字，“你们来见我之前应该看见了，雒城的平静和繁华。”
“是的，使者。”
孟羲不清楚眼前这位除妖使者想要做些什么，只好点了点头。
“你们应该比较疑惑，你们本来是司正大人叫回京城，再派去援救江都城的，结果却偏偏来了我这和平繁华的雒城。”崔平不紧不慢地说着，“你们可知是为什么？”
“这……我们确实不清楚司正大人的想法。”
“这次你们调来雒城，实际上是我请司正大人传的话。”崔平看着孟羲说道，“我研究了几十年的阵法，平生最自豪的不是这君境的修为和我那平庸至极的剑法，是我这一身阵法的造诣。”
“这雒城能如此安定，雒城四境范围也几乎没有动乱侵扰，就是得益于我在雒城这布下的阵法。”崔平突然话锋一转，“但是，在我短暂离开雒城赶赴京城的时候，这雒城境内却出现了那‘天命’的宵小。我的阵法本应该在他们施展那些妖术时反制，但它们却像是摆设一般，让那宵小之辈得以对雒城动手。”
“若非墨君书鸿云正好在我雒城附近，这雒城八十万百姓怕是凶多吉少。”崔平看了看商月，“而据我所知，你们三人在江都城破开了那‘天命’布下的阵法，这样看来，‘天命’对于阵法的造诣理解应该远在我们除妖司之上。”
“所以使者让司正大人给我们传话，叫我们来雒城，是为了询问那‘天命’的阵法？”
孟羲知道了这位坐镇雒城的除妖使者的想法，而且，他在剑宗时，就听师尊说过这破法阵使崔平，崔平确实是一个阵法的痴迷者。
“正是如此。”崔平点了点头，“现在九州的妖祸虽然不少，不过各地的除妖司也能应付的了。前几日江都城的动作应该是近期里‘天命’最大的动作了，所以司正才能同意我的请求，传令让你们来这雒城。”
“我们在江都城遇见的‘天命’，布下的阵法乃是那千年前妖君的妖血大阵的变种。”孟羲看了一眼身边的商月，“那妖阵是怎么布置的，我们三人在阵法一道上几乎都没有什么研究。”
“那你们是怎么破的阵呢……”崔平的目光也随着孟羲看向了商月，“原来是这个小姑娘，雷法荡秽劫摧，万邪不侵，确实是那妖阵的克星。”
“不错，我们就是靠着商月的雷法破开了那妖阵。所以我们其实也无法为使者说明那阵法的玄机。”
孟羲颇有些无奈，他倒是想给崔平说明白那阵法，毕竟一个高深的阵法，比君境高手能更好地保护一个地区的百姓。
“哈哈，这我倒是想过，毕竟你们三人年纪都不大，还各自有着师承，不懂阵法倒是正常。”崔平的目光又落在了孟羲身上，“不过，我却知道，蓟北侯师承的是那剑宗的黑白剑君张说，也与墨君书鸿云关系匪浅……你应该也学了他们那手真气书画的技艺吧。”
“使者的意思是……我用真气画下来的场景，使者也能窥见那妖阵的玄机？”
“总要试一试。”崔平盯着孟羲，眼底腾跃着一抹狂热。
被崔平这炽热的目光死死盯着，孟羲才懂得了当年师尊说到的，破法阵使崔平对于阵法的痴迷。
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可能，他也想要试试。
“好吧，那我就为使者再现一下那江都城外的阵法。”孟羲伸出右手，手指上闪烁着墨水一般的黑色真气，“使者，这个过程需要些时间，我的真气中途可能会耗尽。”
其实这个真气书画的技艺，他在京城画那位“公子”时就简单用过，不过当时只需要画出一个人的面容，也不需要用真气还原那人的气质气息，还算省力。
而崔平要求的这一画，仅仅画下那场景可能还不够，还需要真气去尽可能还原模拟那阵法的气息。
如果是他师尊张说来画，倒还不用担心真气不足的问题。但是他孟羲这区区镇海境，确实有真气耗尽的可能。
“不必担心，你只管画，越还原越好，我自会为你补充真气。”
听得崔平的这句话，孟羲便开始了他的真气书画。
他的手指在空中划动着，手指上的黑色真气就在他划过的地方留下痕迹。
商月和顾俊风则是跟着崔平让到了一旁，看着孟羲展示这真气书画的神奇。
“这真气书画，我只是见书鸿云用过，当时只是画画花花草草，我也只是觉得有些意思。现在看来，着实是神乎其技。创下这技艺的人，真是奇才啊。”
……
“崔平在这里谢过蓟北侯了。”
见着那真气画作已成，崔平向着孟羲屈腰行了一礼。
他确实是真心感谢孟羲。
毕竟，孟羲在这里足足画了一天一夜。
孟羲的真气也在这一天一夜间耗尽了三次，若非崔平一直在边上给输送真气，这真气书画还真画不成。
“使者快请起。”
孟羲被他这行礼吓了一跳。
毕竟按身份地位来说，除妖使者远远高于他。
即便他这个蓟北侯算是所谓的“贵族”，算是个爵位，但是实际上的地位，还是要看每一代蓟北侯自身的修为实力的。
不过，这一礼，他是真懂得了破法阵使崔平的这份狂热的痴迷了。
哪个除妖使者，能屈尊向着一个镇海境的镇妖师行礼呢。
“蓟北侯忙了一天一夜了，快些去歇息吧。”
孟羲这才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出那雒城除妖司的迎客堂，一出来，就看见商月靠着墙在等他。
“不是昨晚时就叫你先回去歇息了吗？怎么现在还在这。”孟羲看见了商月眉眼间的疲惫。
“嘿嘿，都等到这时候了，孟羲你就和我一起去歇息吧。”商月露出了她的那副笑容。
看着商月的这副笑脸，孟羲到了嘴边的责备的话又收了回去，只憋出来了一个字。
“好。”
……
第二天的晨曦准时地唤醒了大地，也唤醒了忙碌的人们。
雒城的街市从来都少不了热闹，不论是小孩子的嬉笑啼哭，还是商人买家的讲价还价。
孟羲们本以为来雒城是又有什么妖祸情况要处理，却不想变成了又一个清闲的假期。
这比在京城做官、在蓟北城除妖都清闲太多了。
在这样清闲的日子，又来到了这千年的古都雒城，自然是要游历一番。
顾俊风那家伙已经不知道寻到什么地方去了，孟羲则是在商月这屋子外等着与商月一同出去游览雒城的街市。
“孟羲，我来了。”
孟羲等了片刻，商月才推开房门走了出来。
孟羲抬头看向商月，他的双眼不由自主地睁大了起来。
商月没有像平日里穿着她那身绯色的镇妖师官服，而是换了一身衣裳。
她穿着一身通体淡黄的长衫，长衫的襟口和下摆点缀着一抹淡绿，腰间缠着一条翠色的丝带。
少女像是一只花丛中的蝴蝶，飞扑到孟羲身边，挽起他的胳膊。
“孟羲，还愣着做什么呢？”
少女笑着看向孟羲，眼中闪烁着明媚耀眼的光彩。
孟羲也看着少女，舍不得眨一下眼睛。
“月儿，你今天……”
“怎么样？”
少女笑着问道，那对明媚的眸子，也流露出了一丝期待。
“很漂亮。”
“嘁。”少女撇了撇嘴，“你平日里不是挺会的吗？今天怎么就一句‘很漂亮’。”
“咳咳，”孟羲总算是从刚刚的惊艳中回过神来，“今天的月儿，像是……绿波荡漾中刚刚露出头角的小荷，像是夜空中轻云拢起的明月……”
“算了算了，感觉还是刚刚那个‘很漂亮’听起来舒服一点。”商月拽了拽孟羲的隔壁，“我们走吧。”
孟羲点了点头，在商月的拉拽下，随着她逛上了雒城的街市。
少年少女，就在这雒城的街市上逛着，这边看看手艺人做的小玩意儿，那边尝尝小摊子上的风味小吃。
“……只见那黑白剑君的弟子孟羲大侠口中吐出一口七彩神剑，大喝一声。那神剑自有灵性，像是听懂了孟羲大侠的号令，向着那妖孽斩去。妖孽见着那七彩神剑，也是大惊失色，连抵挡神剑的勇气都没有，便两脚一抹油准备逃跑。可那妖孽不知，这神剑不仅自有灵性，还能发出一道三丈长的剑气。那剑气追上了妖孽，一剑斩断了妖孽的臂膀……”
两人听着一旁街上说书人讲着那面目全非的故事，不禁相视一笑。
“孟羲大侠好厉害啊。”商月一脸玩味地看着孟羲，“还有那七彩神剑呢，能不能给小女子看看，长长见识呀？”
“……那妖孽生命力极强，断了一臂也没有大伤元气，正要继续逃窜，却不料商月女侠和顾俊风少侠早就埋伏在一旁，只见一道金色的雷电从天而降，正是商月女侠的九天灭世神雷，将那妖孽劈得外焦里嫩……”
“商月女侠也好棒哦，女侠的九天灭世神雷我也没见过耶。”
“孟羲大侠什么时候给小女子看看那七彩神剑，小女子就给大侠见识见识九天灭世神雷咯。”
封妖大典、“天命”、妖祸……这些破事堆起来，让他们有时候自己都忘了，他们也不过只是一群本应该轻歌快马的少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