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神子来这雒城找你，就是为了你一个承诺？”
商月歪了歪头，眼神略带着些疑惑。听了孟羲的说辞，她有些不能理解神子的想法。
“如果硬要说的话，他大概不是为了我的那一个承诺。”孟羲摊了摊手，“他实际上是为了不归碑的一个承诺。”
“不归碑？”
“是的，就是不归碑。之前在蓟北城的那次会面，他提出来想要我不归碑中的不归魂，提出来的理由应该就是骗我的。”孟羲回忆着之前蓟北城与神子的那次交流，“他当时说想要我的不归魂来更好地完成封妖结界的加固，而封妖结界的加固需要的是除妖师们的真气和天地灵气，我那不归碑和不归魂的力量却是神魂力，所以，在蓟北城的时候，他的目标就只是不归魂。”
“至于这一次的‘重逢’，他确实给了我一本比剑宗秘术更好的封妖结界加固秘术。我不相信神子连自己神宫的典籍秘术都不知晓，我猜这秘术他早就知道了，蓟北城问我要不归魂加固结界就是一个骗局。这次也是一样的，他给我的这本秘术，也是交换我那个承诺的筹码。如果说我身上有什么神子需要的东西，我能想到的也就只有不归碑了。”
“所以，他的目标就是不归碑？”
孟羲点了点头。
“是的，准确的说，他需要的是神魂力。虽然我不知道他要那神魂力做什么，但是，看他的样子，应该是与神宫要做的事情相对的一件事。”
“哦对，孟羲你刚刚有提到他似乎和神宫有些矛盾……不过，神宫现在想做些什么？”
商月在这时又抛出了一个问题。
“这……”孟羲又摇了摇头，“不清楚，但是我感觉他们不像是想和我们做一样的事情。”
正赶上千年封妖大典，又是这封妖结界需要加固的紧要关头。正常来看，这种时候，神子出世神宫现世，怎么看都像是件好事。
但是孟羲莫名地有种感觉，这次神宫的现世，他们的目的可能和世人想的完全不一样。
之前，孟羲是把神宫和神子完全绑定在了一起。所以他从神子与自己、除妖司的这几次交流交往来看，神宫似乎也是站在除妖司这一边的，似乎也是很希望封妖大典正常进行、封妖结界完成加固的。
但是神子在雒城又暗示了孟羲，他的做法、想法可能和神宫又不相同。神子的想法和所做的事情，可能并不是神宫要做的。
不过，这些事情孟羲也没有多少了解，只能自己心里留个小心。
话有说过来，他一个区区破霄境，对着神宫和神子留个小心又有什么用呢？
……
在雒城逛街休闲的生活足足持续了半个月，到了四月，久违了的司正调令才在雒城的除妖使者崔平那里转交到孟羲的手里。
这一次的调令上写着的地名，却是蓟北城。
“近期‘天命’的动作少了起来，在江都城的那个小型的妖血阵看来耗费了他们不少的资源。”崔平把调令交给孟羲之后，向孟羲他们说明着九州的形势，“九州各地的妖祸也基本都平定了下来，司正大人说你们可以先回到蓟北城了。九州这几个月如果没再出现什么问题，那你们就只需要等待封妖大典了。”
“没想到这次居然这么快就要回蓟北城了。”孟羲收起了那封调令，“我们进京那阵，还以为九州各地的妖祸已经很严重了，没想到这么快就平定下来了。”
“这等规模的妖祸，刚刚出现的时候确实有些人心惶惶。不过九州各地的除妖司还是在稳步运转的，有除妖司在，九州不会出现问题的。而且，你们几个还平定了江都那场最凶险的妖祸，这次等着封妖大典结束吧，司正和陛下定有封赏。”
崔平笑着说道，他在得到了孟羲的那幅真气书画后，对孟羲三人的态度都很不错。
“九州没有妖祸就是最大的封赏了。”
“小商月倒是和你师尊雷君一模一样，九州不受妖祸自然是最好的，不过你们的封赏也是不会少的。”崔平看着商月，仿佛看见了年轻时候的灵晔雷君，“未来的九州还要靠着你们保护，我就不多与你们废话了。”
“这半个月多亏使者照顾了，”孟羲向着崔平行礼道别，“待使者有空闲了，也可到我蓟北城看看。”
“有机会会去的。”
崔平摆了摆手，又开始研究起他的阵法。
“走吧，回蓟北城。”
……
这次的旅途，倒是不用太过着急了。
之前不论是去京城，还是去驰援江都、赶赴雒城，都是急急忙忙的。
入京城是加急快马披星戴月，去江都是神川行船日夜兼行，就赶赴雒城还能稍微轻松些，不过渡过了神川也是火急火燎地快马加鞭。
回蓟北城，倒是轻松了起来。
三人骑着马，慢慢悠悠地踏上了北上的路程。
“师尊最近怎么没有新的消息给我啊。”
孟羲一边看着沿途不知不觉已经吐芽，甚至丰茂起来的草木，一边在心里犯着嘀咕。
孟羲在这慢慢悠悠的旅途上才反应过来，前面不论是在江都还是在雒城，都快要一个月过去了，师尊还是没有给他送来一封书信。
这在蓟北城的那个时候是不可能的，师尊那边一直紧紧地盯着“天命”的下落，中间有点风吹草动，师尊的熟悉总会及时赶到。
当然，近期来看，孟羲自己好像也没给师尊寄去书信，汇报情况。
毕竟江都城妖祸结束的那几天和雒城的这半个月，孟羲好像都沉浸在清闲之中了。
“孟羲，你在想什么呢？看你发呆许久了，骑马也能走神？”
“没什么，就是想起了师尊，好久没有看见师尊的机关雀了。”
“说不准是他找不到你的位置？”
“师娘可是除妖司的除妖使者，司正给我们下达的调令，我师尊怎么可能不知道。”孟羲摇了摇头，“看来最近‘天命’还真没有什么动作啊。”
“那最好不过了。”
商月略微抬了下头，不知道在眺望着什么地方。
“月儿，你又在想什么？”
“我在想，‘天命’到底是为了什么。”
商月眺望着远方的眼眸闪动着几分迷惘。
“之前我不知道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一个组织。但是这短短几个月，我就和‘天命’交手了数次，即便如此，我却始终没能明白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他们明明知道，妖祸乱世会让不计其数的平民失去自己的性命……就连他们、我们，这样的除妖师，在那种乱世之中，也不敢说能存活下来。”
“而且，他们手里的武器，那明明就带着妖气，他们的身上也带着一些妖的气息。”
“他们明明是人、是除妖师，却走到了人和除妖师的对立面。”
商月确实理解不了。
从小师尊就曾多次教育她，除妖师拥有着超过常人的力量，是为了保护那些没有这份力量的人。
她也听进去了，从小到大，从未央城到蓟北城，她都是这样走过来的。
“月儿，他们需要的就是‘乱’。”
孟羲又不禁叹了口气。
他发现，自从下了万剑山，自己这叹气的次数越发地多了，似乎都要变成习惯了。
“乱？”
“是的，就是乱。因为只要乱起来，除妖师这份超过常人的力量，就会比现在这样相对和平的时期更有价值。”
“只是因为这个？”
“我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个了，或许还有更多，就只能问问那群疯子了。”
孟羲对“天命”的了解，实际上也只是局限在与不归碑相关的范文。
毕竟，这个组织太过神秘了，他们的首领是谁，他们的成员都有多少，他们的藏身之处在哪里……这些连除妖司都不清楚的事情，孟羲又怎么能知道呢。
孟羲也不过就是一个边远城镇的侯、剑宗剑君的嫡传弟子，这些身份看起来很光鲜，但是实际上，九州的核心、大夏的核心，他是没有任何机会去触碰的。
商月和前面开路的顾俊风也是如此，三个人都还只是这九州真正核心之外的人。
“那就只能等知道了这群疯子的藏身之处，再把他们抓出来问问了。”
“月儿，这有些不像是你说的话，倒是有些像是顾俊风说出来的。”
“那你说还能怎么办？”
两人还在后面慢慢悠悠地，一边聊着“天命”，一边驾着马往前走，前方却突然传来了打斗的声音。
附近的天地灵气突然动了起来，向着前方汇聚。
“山海意境？顾俊风遇到麻烦了？”
孟羲和商月忙提起速度，向着打斗声发出的方向赶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