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孤岛,一个悬浮在空中的孤岛。
肴希望此时正站在孤岛的入口处,面前是一片竹林,竹林中有一条不知道通向何处的阶梯,后面则是万丈深渊,深渊下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竹林和阶梯中被不知名的白色迷雾所笼罩,也覆盖着自下而上的阶梯。
很明显,这是一条上山的道路。
至于山上有什么?谁知道呢。
在阶梯入口两旁的竹子上,挂着两盏精美的灯笼。灯笼散发出柔和的灯光,驱散了周围的迷雾和黑暗。
没错,一团异样黑暗同样也笼罩着整个山头,这种感觉和那辆公交车内的黑暗不能说相似,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这里是哪?是地府吗?”肴希望抬起手,刚才被腐蚀的那一块地方已经消失不见,连带着自己的那一部分被腐蚀部分消失不见。
他看了看自己的胸口,果然那里也存在一个洞,而且仔细看的话,那个洞还隐隐约约有扩大的趋势,虽然扩大的速度很慢。
“这里是你的精神世界。”一道温柔动人的声音从阶梯上传来。
肴希望抬头一看,好家伙,竟然是那副画中的金发女仆。
金发女仆依旧穿着那一套女仆装,黑白相间的裙子还不能覆盖到膝盖,黑丝长靴,手上举着一根竹子的枝条,纸条上挂着一盏灯笼,以非常优雅的步伐从阶梯上走下。
对于穿着高跟长靴的她,这条阶梯并不好走,尤其是每一层的阶梯凹凸不平,又窄又小。
但是对于女仆而言,走在上面如履平地,除了飘动的裙摆和摇晃的灯笼,其余的一切平稳的可怕。
见到女仆的一瞬间,肴希望瞬间就警惕起来,身体已经摆好架势,准备好跟她搏命。
毕竟在现实的家中时,女仆还想把他拉进画中,害的他意外参加了什么众神游戏,现在更是生死未卜。
见到肴希望这副架势,她未解释什么,只说了一句:“不想魂飞魄散的话就跟紧我,这里的山路不太好走。”
说完,便转身回到阶梯上,灯笼散发出昏黄色的光,将阶梯上的一些暗黑驱散。
犹豫片刻,胆子一直很大的肴希望还是决定跟上去。
不说别的,现在的他耗不起时间。既然眼前的女人说能救他,那姑且死马当活马医。
阶梯旁边的竹林寂静无声,上山的路略显颠簸,肴希望勉勉强强才能够跟得上女仆的脚步。
女仆回头看了肴希望一眼,放慢脚步,将灯笼稍微往他那边倾斜,并伸手将其拽到自己的身边,并用空闲的手挽住了他的手臂。
“不要跟丢了,这里的黑暗就是害你的东西,迷失在其中可就麻烦了。”女仆面无表情地解释她的行为,肴希望的手臂被迫紧紧靠着女仆的侧胸,隔着柔滑的布料也能感觉到那一坨柔软的东西。
没有谈过恋爱的肴希望哪经历过这种场面,下意识地想抽出手,但没想到眼前的女仆看似比他矮了半个头,但是力气却不小,牢牢地将他扣在身边,动弹不得。只能被迫跟着女仆的脚步往上走。
“你是谁?你说这里是我的精神世界?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感觉有些尴尬的肴希望试图做找话题转移注意力。
“你想知道我的事?”女仆转过头来,一双深邃睿智富有吸引力的漂亮眼睛注视着肴希望。一阵燥热和眩晕感再次袭来,但很快又消失不见。
当肴希望再次看向女仆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你叫我格林娜就好,如你梦中所见,我是三十年前时钟塔的一名即将毕业的魔法使。”
格琳娜所说的梦,应该就是叶德胜将画送来的那个晚上他做的梦。梦见了一个和格琳娜长得一模一样的女性,被绑在在一间大教室中央里被一群人切片研究。
梦的具体细节已经想不起来,但是大致的情况还能勉强记起。
“那你被那群人切片研究的事是真的?”肴希望有一些惊讶,到更多是对眼前这个女孩的同情。
“我出身贫民,虽然凭借着自己优秀的魔法天赋能够获得在时钟塔进修的机会,但我也只是一个工人的孩子。”格琳娜的眼中罕见的闪过一丝波动。
“魔法使非常看中自己的血脉,为了能够让自己的血脉越来越优秀,所以一般不会和普通人通婚。到目前为止,世界上百分之九十的魔法使都是已经传承几百上千年家族的成员。别看时钟塔依旧保留着三百年前的校训,但能进入其中学习的资格早就被那些大家族垄断。自然而然,我就不会受待见。”格琳娜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对于自己的悲惨遭遇述说的仿佛像是一个外人。
肴希望没想到格琳娜那么简单的就把自己的悲惨过往毫无保留地告诉给他,令他有些不适应。
格琳娜的胸比想象中还要柔软,但是他并没有专心享受,而是继续提问:“为什么你能那么轻描淡写的说出这些事?难道你不觉得很痛苦吗?”
“对于普通人来说,或许很难适应,但你知道的。我并不是普通人。或者说,对于每一位魔法使来说,这都不是什么值得仇恨的过往。”
“为什么?”
“因为我们的人性正在丧失。”
格琳娜好像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人性丧失?原来学习魔法的副作用那么大吗?
“很抱歉,说了一些你不太能理解的话。但是我相信你终会有一天也会变成这样的。”格琳娜感慨了一句,上山的步伐也加快了几分。
他们踏过了最后一个台阶,便到达了山顶。没了竹林的遮挡,映入眼帘的是一片五颜六色的花海。
各色各样的花生长在这一个不是很大的山顶,在花海的尽头,有一块有一人高的石头,石头上刻着一道道金光璀璨的条纹。
走出竹林,格琳娜才放开了肴希望的手。看着肴希望有些依依不舍,她出口安慰道:“没关系,你很快也会拥有这幅身体了。”
“?什么叫我也很快就会拥有?”肴希望有点不能理解。
格琳娜放下灯笼,“你想活命吗?”
“想啊,谁不想活着呢?”肴希望不假思索的回答。
“那你觉得一个东西,如果破了,该怎么办?”
“一个东西破了?”肴希望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已经残缺的身体,沉思了片刻,然后反问道:“东西破了,不能补吗?”
“东西破了肯定是要补,只不过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一模一样的东西。东西破了,哪怕补回来也不会和原先一模一样。这样你能接受吗?”
肴希望苦笑,“既然东西都破了,除了补那还有的选择吗?”
“既然如此,那就把我的灵魂给你补上吧。”格琳娜语出惊人,肴希望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用自己的灵魂给我补上?那你呢?”一个刚认识不到一天的人,竟然愿意用自己的灵魂来弥补自己的灵魂,她是圣母在世吗?
“我本就是已死之人,只不过有朋友相助我才能以灵魂体的状态苟活在那副画中。”格琳娜的脸依旧平静,看不出一点变化。
“那你为什么愿意帮我?”
“……”格琳娜没有立即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肴希望。
“我承认我有自己的私心,但是请相信我不会伤害你。你只需知道我想让你活下去,而你也想活下去就足够了。”
格琳娜眼神诚恳,朝着肴希望伸出了手。他再次犹豫了片刻,但最终还是把手也伸了过去。
两人的手紧紧地握住,肴希望能感受到格琳娜完全地松了一口气。
“非常感谢你的信任。”格琳娜第一次露出微笑,在花海的衬托下比蒙娜丽莎还要美丽。
格琳娜牵着肴希望的手主动在前面带路,她的手很好摸也很软,作为养尊处优的魔法使对自己的皮肤保养的很好。
但眼前只是的格琳娜只是一个灵魂体而已,如果是真实的身体真的有那么软吗?
被一位绝世佳人主动牵手,肴希望不由得想入非非。
两人走到那块金色流连的石头面前,抬起头看向天空,天空中不再被迷雾笼罩。
那是被无数星星点缀的紫蓝色星空,许多比起极光更浅更淡的光芒漂浮在其中翻涌,无边无界,超越时空。光是盯着就能让人感觉到有无数的知识流过脑袋里,令肴希望激动发热,异常震撼。
“这也是我精神世界里的东西?世界上竟然有如此美丽的东西。”肴希望痴迷在其中,情不自禁地陶醉。
“不,这是我的精神力投射。”格琳娜并不打算深入解释,而是转过身来注视着肴希望。
“我再问一遍,你真的愿意接受我吗?这代表着你的灵魂本源将会发生变化,这种变化会直接映射到你的肉体上。”
“我愿意。”彻底陶醉在其中的肴希望已然没有任何抗拒的想法,不假思索的微笑着接受了这一切。
格琳娜慢慢靠近肴希望,将自己的手轻轻放在他胸口的那一块空缺上。两人的呼吸彼此交融,淡淡的清香萦绕在四周,不知道是格琳娜身上的还是周围花朵散发出的味道。
这种香气让他呼吸急促,显而易见的兴奋感充斥着全身。
可惜格琳娜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她的手只是简单的按在胸口,没有什么特别的特效,哪些被腐蚀的伤口竟然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新的身体。
刚长出来的身体又白又嫩,来自于灵魂的瘙痒差点让他叫出奇怪的声音,但是他忍住了。
很快,这些被腐蚀的缺口已经完全修补完成,而眼前格琳娜的身体也暗淡了几分。
“噬魂之影的毒素我目前还没有条件清楚,它依旧会逐渐腐蚀你的灵魂。但是不用担心,你的身体我会一直修补,在这期间你或许会感觉到疼痛和瘙痒,这都是正常的现象。一直到你的灵魂完全变化,才能结束这一切。”
“好了,你该醒了。那边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你去做。”话音刚落,格琳娜轻轻地推了一下肴希望,轻的像纸一样的他刹那间就被推入悬崖,无穷无尽的黑暗再次将其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