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点时的晨光，温暖、带着春风般的舒适，普照在彻底化为废墟的血辉城地面上。
“来了。”
郭笑昂头望天，只嗅到一股清香如飓风一般，席卷了血辉城的一切。
海量的粉色花瓣，如鹅毛大雪般自天而下，有漂亮的天女残影，在天上一边抛洒花瓣，一边唱响神圣的圣歌。
一座钟楼宝塔自焦黑的地面拔地而起，使得大地微微震动。
这宝塔是由七宝聚合而成的，最上端是五团金色的火焰，像是计时器一般。
一个模糊人影，盘坐在宝塔中央的师子座上，身上散发出七彩炫光。
四座宫殿，似海市蜃楼般，先后自花雨中浮现。
宫殿入口处，一个头戴飞羽帽，手握双蛇杖，脚踩希腊凉鞋，鞋上生着翅膀的少年，笑盈盈地站在那里。
“各位，这里，这里！”希腊少年向郭笑、周明、孙雨诗等人挥手，脸上的笑容热情洋溢，像是刚刚开业的店家，在呼唤顾客。
郭笑看着希腊少年，能感受到他只是一个圣神残影，犹如水中之月，只要将手伸进水中，微微一动，就能绞碎它。
不过如果自己真这么做了，这四大秘境应该也会消失吧？
孙雨诗看着希腊少年，一眼就认出了他是谁。
他是《诸神ONLINE》中，奥林匹斯山系的神明，名叫赫尔墨斯，是诸神的使者，也是旅人、商人的守护神。
赫尔墨斯的神格，象征着理性、智慧和缥缈，他被近代玩家认为是太阳神派系中的智慧之神透特，也被认为是竞技游戏之神。
这个神明，别看他笑得那么开心，性格也那么开朗，其实就是个腹黑怪，粉切黑，绝对得罪不得。
“各位挑战者，在介绍秘境前，我们先来分发挑战者号牌，目前有资格挑战秘境的人，只有两个。”
赫尔墨斯右手握着双蛇杖，左手打开，凭空变出两个金色号牌，一个写着“1号”，一个写着“2号”。
郭笑知道赫尔墨斯是圣神残影，虚弱无比，不足为惧，一个箭步飞到赫尔墨斯面前，将“1号”号牌抢到了自己手中。
赫尔墨斯愣了一下，看着郭笑道：“我还没宣布规则……”
“哎呀，规则我都知道，行了，你跟他们介绍规则吧。”郭笑指着周明和孙雨诗等人，自信满满地说：“赶紧介绍，介绍完了让我进秘境。”
“唉，好吧。”赫尔墨斯无奈地叹了口气，对周明和孙雨诗等人道：
“本次五个秘境的奖品，乃是五个‘救赎’宝玉的碎片，集齐五个就能解除人族的诅咒。”
周明看着如海市蜃楼般缥缈的四座宫殿，不解地说：“这位少年，秘境只有四个，为什么会有五个秘境？”
“那是因为最后一个秘境内容，是由一号挑战者在第四关选择的。”
赫尔墨斯说着，看向远处的七宝塔，看着上面燃烧着五团火焰：
“五个秘境，由五组魔族守护，你们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击败他们，如果一个小时内，你们没有通关，秘境将会消失。
“这五组魔族，有两组身上有PLAYER的瞬发卷轴，他们奸诈狡猾，请务必小心。
“顺带一提，即便你们击败了魔族的守护者，如果没有得到秘境圣神的认可，也无法得到救赎宝玉的碎片。
“你们战胜魔族守护者，进入圣神秘境与圣神交谈的时间，不会计算入闯关时间内，你们可以好好在圣神秘境里恢复体力，就算待一年都可以。
“每次闯关秘境的挑战顺序，就是挑战者号牌的顺序，如果1号挑战者不死，2号挑战者无法挑战。
“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大可以问我。”
周明微微颔首，刚想发问，郭笑却摆手道：“哎呀，别浪费时间，可以了可以了，时间有限，让我们闯关吧。”
赫尔墨斯有点无语地看了郭笑一眼，将2号挑战者号牌，扔给了孙雨诗。
孙雨诗下意识地接过挑战者号牌，愣了一下，看向赫尔墨斯。
赫尔墨斯对孙雨诗眨了眨眼睛：“PLAYER孙雨诗，你的等级在100级及以上，你也有挑战秘境的资格哦。”
孙雨诗微微颔首，她有很多话想问秘境里的圣神，现在就想问，比如人性本善还是本恶。
但是他不想问赫尔墨斯，因为赫尔墨斯是个腹黑怪，而且也没有在闯关前就要通关奖励的道理。
孙雨诗认为，她们现在就是《圣斗士星矢》里的星矢，背负着巨大的使命，要在神圣的火焰熄灭前，救出可以拯救人族的智慧女神。
只是星矢要闯12关，孙雨诗他们闯5关就可以。
“来吧，”赫尔墨斯对众人拍了拍手：“除了挑战者外，其他人也可以进入秘境哦，秘境里还有上古人族的修炼心法，你们都进去，百利而无一害的。”
周明微微颔首，转身对身后个歌命军战士道：“兄弟们，我们进秘境！”
……
一片混沌无物的空间里
旋转的秘境之门被沉重的黑铁锁链封印。
看守在这里的魔族，是一个肥胖如山的胖魔人，手里握着一根狼牙棒。
他的胖，已经不能用语言来形容，就是个球，大量的肉在他身上堆出波浪。
他的五官埋在肉里，眼镜小到堪比绿豆，样子又丑陋，又滑稽。
在前往这里的走廊上
郭笑看向孙雨诗，笑着说：“小娃娃，真没想到，你这么年轻，竟然也是100级。”
孙雨诗微微颔首，心说你开心就好：“是啊。”
郭笑拍了拍胸脯道：“小娃娃，一会好好观摩前辈我的战斗，前辈我的战斗经验，要比你吃过的米还多，好好看，好好学。”
孙雨诗不喜欢这个以前辈自居的家伙，不过脸上还是笑着说：“好啊。”
一行几千人来到了混沌的空间中，黑压压的一片人。
不过好在这里的空间法则，跟外边不一样，这里的空间无限大，多少人都能承载。
“请1号挑战者上场。”赫尔墨斯伸手虚引向胖魔人。
“我来了！小娃娃，好好看着！”郭笑大步大步地走向胖魔人。
一团无形的半圆形屏障，罩住了郭笑和胖魔人，这屏障的威能，远超一百级，坚不可摧。
这下子，无论胖魔人和郭笑在屏障里怎么闹，都不会波及到外面的人了。
“天有天气，地有地气，人有人气。”
郭笑身上升腾起白色的雾气，背对着孙雨诗，头也不回地教导道：
“传闻将气练到极致，能够与天地玄宗的万炁本根共鸣，从而踏入天人合一之境，然而那境界太高，我们达到化炁之境，就足以打败许多敌人……”
孙雨诗看着郭笑的背影，觉得有点好笑。
她心说，大爷啊，你能不能歇一歇，嘴巴怎么跟机关枪一样，哒哒哒哒哒个不停。
我知道你是100级气功师，也知道你很强，但是请你不要像老人家教育孙子那样教育我好吗？我不想当你孙子。
“看好了！这就是化炁之力！它就像锤炼过的宝剑，无坚不摧，无物不破！！！”
郭笑说着，纵身跃起，扑向胖魔人。
他的右拳，有大量的气炁涌动，聚集成金色的光芒，一拳砸向胖魔人的肉球身体。
胖魔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郭笑一拳砸成了碎肉。
随着胖魔人的落败，无形屏障消失，封印着秘境之门的黑铁锁链也随之脱落。
“小娃娃，学到了些什么吗？”郭笑拍着手，回头看向孙雨诗。
孙雨诗叹了口气：“嗯。”
郭笑昂头哈哈大笑，对众人道：“我们走，去见见1号秘境里的神明。”
周明也对这个开朗的老前辈有点无语，转身对歌命军战士道：“兄弟们，我们走吧。”
众人走进无限扩大的旋转秘境之门，来到了一座山巅之上。
冰冷的寒风，吹拂着众人的衣服，涌动的云雾之气，在山间弥漫。
山巅巨石之上，两个神明对坐下棋，一个神明坐在棋盘侧面，看着划着围棋棋盘，却没有一颗棋子的棋盘。
两个下棋的神明，一个身穿蓝色道袍，座下有青牛趴在地上，一个身穿黄色道袍，手拈一朵莲花，身后有一条眼镜蛇王守护。
孙雨诗认得两人，东方教主太上老君，也就是三清中的道德天尊，以及西方教主准提道人，也就是《西游记》里的灵山如来佛祖。
坐在棋盘侧面，观棋的神明，孙雨诗一时没认出来，只觉得有点眼熟。
这神明背生白色的羽翼，似天使一般。
他脸上挂着不怒自威的平静，身穿金色的华袍，荣耀又富有权柄。
孙雨诗想起他是谁了，他是《诸神ONLINE》上帝天使流派的神明梅丹佐。
梅丹佐，又叫最接近神的天使，被称为小万军之王，天使之王，是除了天上之帝外，最有权柄的天使，也是万军之王的代理人。
“晚辈郭笑，见过先祖。”郭笑躬身向太上老君行礼。
太上老君看向郭笑，微微颔首：“你们到此而来，是为了什么？”
“晚辈无有他求，只要救赎宝玉的碎片。”郭笑认真地说。
太上老君看向周明：“你呢？”
“老君先祖，我想要上古人族的修炼心法，以强化我们人族的力量，解救天下人族。”周明双眼明亮，语气铿锵有力。
“福祸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
太上老君看向周明，平静地说：
“我上古人族，效法天地，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而如今高德斯大陆的人族，皆效法禽兽，自然招感了丛林恶世，要心法又有何用？”
周明尚未说话，一个歌命军却高声说：“老君，如果道法自然，现在人学习大自然的黑暗丛林法则，也没有什么不对吧？”
太上老君看了那个歌命军一眼，沉默不语。
周明责怪地看向那个歌命军，用严厉的眼神示意他闭嘴，而后对太上老君恭敬地说：“老君先祖，既然道法自然……”
“道法自然的自然，不是大自然的自然。”太上老君看着周明道：“这个自然，是真空妙有，法尔如是，天地玄宗，万炁本根，自然而然的那个自然。”
“你们人族，犯下重罪，如今重罪不除，却想要逃出黑暗丛林，这不是做梦吗？”梅丹佐看向周明，语气平静地说：“若是不能明白自身的罪，在奥妙的心法，也是无用的。”
周明看向梅丹佐，有些生气地说：“这位神明，我不知道我们人族犯了何等重罪，要受到整个高德斯大陆的异族摧残。”
“你们以物配主，用属肉身的歪理，否认万物灵长人类的属圣灵性。”梅丹佐说：“人类是万军之王以他的形象造的，否认人类的属圣灵性，说他们是属肉身的，就是在否认万军之王。”
周明眼眸微垂，思考了几秒，轻声说：“可是现在，属肉身的思想已经深入人心，这世界上的所有人族，都相信自己是属肉身而非属圣灵的，就连我自己，都无法肯定人到底是属肉身的，还是属圣灵的。”
“上士闻道，勤而行之，中士闻道，若存若亡，下士闻道，大笑之。”太上老君平静地说：“高德斯大陆的人族，难以调伏，即便你把大道讲给他们听，他们也会笑而讽刺。”
“老君先祖，请您怜悯高德斯大陆的人族，告诉我上古人类的修行心法。”周明向太上老君拱手。
太上老君看向周明：“周明，你认为世界是怎样出现的？是天地玄宗说‘要有世界’，世界便生了，还是偶然形成的？”
“我认为是偶然形成的。”周明认真地说。
太上老君看向孙雨诗：“小姑娘，你呢？”
孙雨诗挠了挠头：“我不知道。”
“你玩过《魔兽世界》吧？”太上老君说：“你觉得自然界偶然出现一个《魔兽世界》的概率是多少？”
“我认为是无穷小的。”孙雨诗回答道：“但是既然宇宙是无限大的，自然界偶然出现一个《魔兽世界》的概率即便小到忽略不计，但是还是有概率啊。”
“那么既然这个《魔兽世界》，是在无限小的几率下偶然诞生的，没有运营，没有维护，它又能存在运营多久呢？”
太上老君说：
“如果这方世界是混乱无序的，世界是偶然形成的奇迹，那么它每多运行一秒，都是无限小概率的奇迹
“人族应该担心，下一秒会不会有陨石、宇宙射线、太阳风暴，毁灭这方世界，就像杞人忧天那样。
“天行有常，日月轮转，自有其规律，就连杂乱无章的电磁波，背后都有规则统治，偶然之下，永远存在着必然的规律，也就是道。”
孙雨诗眼眸微垂，细细思索起来。
太上老君又对孙雨诗说：“小姑娘，如果你的手机程序是混乱无序的，可以运行《英雄联盟》APP吗？”
“不可能。”孙雨诗说。
太上老君又说：
“没错，如果宇宙是混乱无序的，太日系便不能存在
“如果太日系是混乱无序的，高德斯大陆也不能存在。
“如果平台是无序的，产品就不能存在。这三界内外，唯有大道独尊，一切都是道的缩影。”
周明虽然不知道什么是《魔兽世界》，什么是《英雄联盟》，但是他听懂了太上老君的意思。
就像如果大海是无序的，那么波浪也不能存在，因为波浪是“水性规则”的体现，因为有“水性”这个规则，所以波涛才能长存而显现。
孙雨诗也明白了太上老君的意思，就像一个网游，如果没有程序先行，美术后至，单靠着乱码拼凑，线条乱画，想要拼出一个《魔兽世界》，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老君，我现在的内心，不像过去那样记挂着高德斯大陆的人族了，你有什么办法呢？”孙雨诗向太上老君发问，她是真的讨厌，自己无情的样子。
太上老君看了一眼准提道人，对孙雨诗道：“也许你该问问准提。”
孙雨诗看向准提，恭敬地合掌说：“佛祖，人是性本善的，还是性本恶的？你有办法，让我恢复对高德斯大陆人族的爱吗？”
准提道人微微颔首，对孙雨诗道：“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你要把注意力从黑暗中放下，去观察人性的光明。”
孙雨诗看着准提道人，愣了一下，没想到他竟然说出了儒家王圣的话，这话她熟啊，高中语文课背过。
准提道人看出了孙雨诗的疑惑，笑着说：“指月的手虽然可能是不同的，但是月亮却是一致的，不要有分别心。”
孙雨诗微微颔首：“佛祖，你的意思是，人有善性和恶性，我们要为善去恶，对吗？”
“所谓的‘恶’，是矢不中的，是错误的使用了善法。”
准提道人说着，伸手轻抚背后的眼镜蛇王：
“我们只要将错误的善法，用到正确的地方，就是留住了它的善性，灭去了它的恶性。
“正如大禹治水，单纯用息壤堵，只会招致大坝崩塌式的水患。
“如果能了解水性，凿河道而开九州，本来害人的洪水，就能变成利人的河流。
“孙雨诗，请你不要退转了利益众生的菩提心，因为只要心怀菩提，无论身在何方，都是在无时不刻地供养圣神。”
郭笑这时轻轻咳嗽了几声：“诸位，我们休息的差不多了吧？”
太上老君看了郭笑一眼，从衣袖中取出五分之一的救赎宝玉，递给郭笑：“这是你要的救赎宝玉碎片。”
郭笑双手接过混沌色的救赎宝玉碎片，恭敬地说：“谢老君先祖。”
“散去吧。”太上老君一挥衣袖。
周围的一切场景，宛若海市蜃楼般消散，众人又回到了混沌的空间中。
一个白色的门户，自混沌空间中打开，那是去往下一秘境试场的入口。
赫尔墨斯在门户旁边，笑着对众人拍了拍手：“好了各位，我们走吧，去往下一秘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