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萧瑟,陆希恩的声音夹杂在一片汽车的噪音里。
甘道夫耳聪目明,听得十分清晰。
“这样的说法未免太过粗鲁,有损你精灵的身份。况且,我和伊凡的关系也远比你想象的复杂一点,一言两语可能不太能在电话里说清。。”
陆希恩不打算让他蒙混过关。
“你总得解释一下吧?”
甘道夫装模作样咳嗽一声:
“我猜你大概有三个问题。伊凡有没有给我说你的事情,我和伊凡的关系,以及如何解决你的身份。”
陆希恩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她就知道,不管是伊凡还是甘道夫,这些老人家经验何其丰富。她还没怎么开口,别人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这种感觉实在讨厌,既没有主动,也不能平等。
“好吧,你一一解释吧。”陆希恩叹口气,柔软的指肚按了按紧绷的额头。
“伊凡这个人恐怕不需要我多说,很稳重有责任心,不会出卖朋友。所以你大可放心,他没有和我提及任何关于你的事情。”
听到伊凡为她保守了秘密,陆希恩十足松了口气。虽然还不确定真假,但她更愿意相信伊凡的为人。
她接着问:“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这是个附加问题,我也能回答。不过等我说完刚才提出的第三个问题,你自然就会知道。”
陆希恩找了张路边花坛的椅子坐下,把手搁在膝盖上,慢慢听甘道夫接下来的解释。
“继续。”
甘道夫吸了口烟。
“第二个问题,我和伊凡是什么关系。我想,你可能会认为我是他的族人。”
陆希恩刚好是这样想的,不过听甘道夫这样说了,她就知道事实肯定有出入。
果然,甘道夫接下来就反驳了这点:“不过,我只是他们一族的顾问,和伊凡是好朋友。我和他们一族的关系,也不便就在这时告诉你,如果你真的在意,去找伊凡问问是个更好的选择。我可以告诉你的是,伊凡穿开裆裤的时候,我俩就认识了。后来我和他一起经历了很多,亦师亦友。”
陆希恩点点头,心里却冒出了更多的疑问。
按这样说,甘道夫的岁数可比他看起来——在普通人眼里——要大得多。
甘道夫既然不是伊凡的族人,怎么会有这么悠长的寿命呢?难道世界上还有其它的,长得像人类的长寿种族吗?
或者说,甘道夫自称是个巫师。难道是巫师的某些方法延长了他的寿命?
陆希恩的思绪百转千回,没有将这些问出。
她继续等待着第三个问题的答案。
甘道夫将烟杆里的火星熄灭,翻过来在烟灰缸里磕出燃尽的烟蒂。
“至于我为什么知道你的身份。”他的声音变得十分低沉,好像勾起了久远的回忆。
“因为是我,在十八年前将你从维林诺带回地球。”
阳光照在陆希恩精致的侧脸,给她镀上一层光晕。
她静静举着手机,但好像整个人都脱离了躯壳。不再感受到鲜明的五官。
总之,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堵在她的心口,着实令人恼火,不知所措。
就好像明知道洪水即将扑来,却还是只能看着房子被缓缓淹没。
陆希恩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是在开玩笑吧?”
她十分震惊地说。
甘道夫温和的声音说:“对我而言,那一天非比寻常。”
随后,他给陆希恩讲述了一个故事。
……
一百年前。
地球爆发了第一次全球性的战争。
这场战争最先在人类各国中挑起,随后迅速蔓延到其它种族。
人类,矮人,霍比特人,哥布林,这些种族在短短十年间开启了大大小小无差别的战役。它们盲目竖敌,导致尸横遍野。
中土文明变得千疮百孔。
但是,就在战争的第二十个年头。因为一个阴谋不经意间浮出水面,纷争的各种族突然间停下了所有的战争机器。
这场战争的标志性事件,是一次由几个种族共同参加的同盟会被袭击。几个国家的元首被一网打尽,不知所踪。
但这项阴谋浮出水面后,所有人都得知,原来那次袭击的始作俑者是半兽人。
是一开始就被排除在选项之外的那个血腥的种族。
半兽人,出了名的残暴。它们好战,嗜血,昼伏夜出,不惧死亡伤痛,而且繁殖能力惊人。
但它们有个致命缺陷,它们毫无纪律,智商低下。种族之间相互吞并,从来都建立不了一个完整的社会。
谁也不会相信,是这个种族策划了这场袭击。
于是,除了偏居一隅的哥布林,人类,矮人,霍比特人,调转矛头指向地球最东边——魔多山脉的半兽人群体。
而当时,人类世界带队的王者叫做伊凡杜诺。
而正是甘道夫曝光了那场阴谋。
甘道夫将一切都告诉伊凡杜诺,并且,他敏锐的意识到,这些少根筋的半兽人不会想到如此周密的计划,它们的背后肯定有一个推手。
于是,甘道夫继续在地球各处调查。等他回到战场,伊凡杜诺捧着断剑,正在祭奠战争中逝去的英魂。
这场世纪战争,由各种族的惨胜结束。
之后,伊凡杜诺被人类内战期间的尔虞我诈深深伤害,改名伊凡,混迹世间。
不过在当时,甘道夫回到战场,找到了伊凡,告诉他自己有了一些发现。
“我有一些很不安的想法,恐怕我要暂时告别。或许十年,或许百年,去寻找一个更好的解决办法。”
甘道夫简单交代,便离开了战场。
一百年后,他悄悄带回了一个婴儿。
……
“我当时去了维林诺。维林诺就是双圣树曾经生长的地方,那是神明的居所,也是精灵的居所。它在地球上,但只有特定的方式才能找到那个遥远的地方。”甘道夫说。
“准确来说,你的母亲是凡雅精灵,父亲是一位半精灵。你的一头金发继承了你的母亲,她是最美丽的凡雅精灵。你的父亲身具诺多和灰精灵的血脉,是如今诺多精灵的王者。”
迎接他的,是长久的沉默。
忽然间,他听到了一声急促的轻呼,陆希恩着急的声音从另一边传出。
“乌鸦,乌鸦重新又来了!”
一阵风声从听筒传出,电话被立即挂断。
甘道夫连忙回拨,显示的却是空号。
他赶忙给伊凡打过去:
“赶紧去安度因广场附近看看你的好朋友,她好像被乌鸦发现了!”
……
另一边,陆希恩看着脚边的乌鸦尸体,还有尸体旁边的破损沾血的手机。
她刚刚就是用的这个手机,打中了飞在半空中的乌鸦。本来只是急中生智,但居然意外管用。
幸好只有一只乌鸦。而这只乌鸦刚刚才从天上落下,被她敏锐察觉。
捡起手机,发现已经完全报废。
她握紧粉嫩的双拳,无奈地叹了口气。将手机卡拔出,丢掉机身。然后再次瘫痪似的靠坐在长椅上。
就这么坐了半晌,接着她慢慢蜷缩起来,抱着膝盖坐在椅子上,六神无主般地望着石砖路上黑黢黢的乌鸦尸体。
她的眼神没有焦点,脑袋也一片混乱。
说实在的,她这会儿啥也不愿意去想。大脑大有宕机的趋势。
什么维林诺,甘道夫,凡雅,诺多。
在跟她说故事吗?
当她是三岁小孩?
她一动不动,实则心绪百转千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