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注意到了不速之客,缓缓抬起恶魔手甲包裹的食指,赤色的光束迅速汇聚在指尖,帕夏心中大感不妙。
阴影和帕夏几乎是同一时间喊出了法术的名字。
“离析术。”/“离析术!”
两道无与伦比的法术激烈对撞,赤褐色的火光和魔素离子烧焦了空气。杀意在尖啸,若非极致的力量,双方必定有一方化解为灰。
“咕...!啊啊啊啊!!!!”帕夏怒吼着,全身肌肉紧绷,额头青筋暴露,灌注全力,终是在一场爆炸之后,成功抵消掉了对方的法术。
少年连退数步,强大的冲击力让他不禁单膝跪地,他的双目充血,浑身的细胞仿佛都在颤抖,这是他头一次使出全力却没能击退的对手。
与之相比,阴影依旧漂浮在哪里,动都没动。
“那、那是什么东西!?”
安莉克希雅跑到帕夏身边,扶着他的手臂,害怕地发问。
“那是人类吗?还是某种魔法产物?!”
“谁知道呢...我可不记得那种东西...”帕夏借力站起,“后退,我来。”
帕夏再次汇聚身体中的力量,肉眼可见的魔法之风萦绕身周:“神雷!”
阴影以同样的招数予以还击。
双方在空旷的密室内如魅影穿梭,一道道雷霆和象征死亡的激光让眼前的战场变得千疮百孔,他们的每一击都超出了安莉克希雅可以理解的范畴,令她想起了位于王都的大教堂,一副描绘了数万年前,神明行走于世,人魔共舞的天顶壁画。
那副画的名字,正是「征服天堂」。
帕夏在奋战,不容得半点差池。
艾儿丝黛受困,看起来万分悲伤。
安莉克希雅只能像个无能的废物,躲在已经沦为废墟的入口。
她咬紧牙关,想要做些什么,可现状明显不允许她插手。
「难道...我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吗...」
她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痛苦,她想要为他们做些什么。
「一定...一定有我可以做到的事情!」
安莉克希雅发现石尖方碑的每一次鼓动都在为阴影输送能量,而阴影每次释放法术的时候,艾儿丝黛的身体都会痛苦的颤抖。
她笃定,阴影很可能在通过某种方式吸取艾儿丝黛的能量。
在如今的世道,纯粹的魔法师已经是几乎要绝种的存在,魔导科技让大众不必再去钻研复杂的咒文和神秘学术,越发稀薄的魔法血脉让越来越多的人不再具备天生使用法术的力量。
可艾儿丝黛不同,她的天赋非同寻常,大部分复杂的咒文在她眼里不过是1+1一样的简单等式,这一点在学院的学生档案里写得一清二楚,拥有‘人才收集中心’之称的格洛瑞亚公爵家更是认为这个年轻的少女可能潜藏着巨大的力量。
安莉克希雅相信,解放艾儿丝黛的方法就在石尖方碑之中。
两道强力的死亡法术再次对撞,这一次冲天的离析术击穿了密室牢不可破的屋顶,一束光落了进来,正好照耀着艾儿丝黛孤单的脸庞。
“...等着我...”安莉克希雅下定决心,“我去救你!”
公爵千金向着天空伸出手,手腕处原本是装饰的赤色手环忽地闪烁光芒:“赤诚之心,来!”
远在地上,停泊在湖面的格洛瑞亚家的豪华飞空艇收到了指令。
精密的机械开始运作,上万道齿轮构成的机关快速启动,在安莉克希雅的个人房间内,一件赤色的魔导兵装从翻转的衣柜后方现身,点火发射,瞬时间冲破舰桥,向着安莉克希雅的所在地点直直飞奔。
与此同时,安莉克希雅向着方尖碑奔跑。
缠斗中的帕夏和阴影都发现了她的小动作,帕夏虽然很惊讶,可阴影明显躁动了,它向着安莉克希雅伸出食指,而帕夏立即对其发动猛攻,全力吸引着它的注意力。
“虽然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全靠你了!”帕夏向着奔去的背影大喊,他决定相信她的选择。
安莉克希雅继续向着前方奔跑,方尖碑的周围忽然涌现一堆涌动的暗流,这群长着红色双瞳的怪物正是方尖碑的守护者。
“不要,挡我的路!”
安莉克希雅沿着突起的废墟高高一跃,魔道兵装突破层层壁障自天而降。
手环发出机械音:「魔导兵装·编号10001·赤诚之心·准备完毕。」
“百万吨级!格洛瑞亚爆破拳!”
在安莉克希雅落地的一瞬,魔道兵装已然全副武装在她的身上,轰隆的引擎凝聚魔力,汇成撼地的一击。
守护者们顿时烟消云散,随之破碎的,还有一尊方尖石碑。
阴影发出尖叫,它看起来很痛,力量也减弱了不少,帕夏没有放弃进攻的机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它发起猛攻。
安莉克希雅的目标锁定在另外的石碑上,她驱使着火焰和枪炮,肆意倾泻着心中的怒火。
那是由自己的不满所构成的,愤怒的火焰。
弱小的守护者在她的面前根本不堪一击,很快,四尊石碑悉数破碎,束缚艾儿丝黛的锁链轰然断裂,安莉克希雅跳到了她的面前,现在隔离着她们的只有那层薄薄的流体。
“我来接你了,艾儿丝黛。”
她从腰间拔出一把火焰长刀,自上由下地劈开了避障。
虚弱的艾儿丝黛慢慢张开眼,视线中映照着哭泣的安莉克希雅。
“...对不起...”她的泪水落在了她的脸颊。
“...安...莉...”艾儿丝黛虚弱地叫到她的名字,“为什么...要救我...我...对你...”
在艾儿丝黛受困的时候,她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一个没有了她,人们依然幸福的梦。
在那里,帕夏凭借自身的实力进入了宫廷,成为了格洛瑞亚家的女婿。
他们两个人很幸福,自己只是一个多余的存在。
可越是这么想,她对安莉克希雅的恨越多。
期望朋友幸福,更怕朋友幸福。
这样的弗洛伦斯·艾儿丝黛,认为自己没有存在的必要。
于是她把意识交给了阴影,选择沉入不见光明的海底。
直到一个声音呼唤着她的名字,如一束穿过冰冷海面的光。
她睁开眼,看见了与阴影死斗的帕夏,以及奋不顾身救她的安莉克希雅。
这样的自己也值得被拯救吗?
可他们还是来了。
“对不起...”这次换成了她向她道歉,“对不起...!”
听到这儿,安莉克希雅哭着笑了,她赶忙擦去眼泪。
“真是的,我们到底在做什么啊,这个假期也太莫名其妙了。在他家里遇到这种事情,一会儿可要让罪魁祸首给我们好好道歉。”
“...嗯。”艾儿丝黛同样露出了安心的笑容,“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
被两位美少女提及的可怜家伙,此时已经占据了上风。
这是帕夏和阴影的最后一次对波,随着艾儿丝黛获救,阴影的力量大大削弱,双方的离析术孰强孰弱,根据魔法之风的凶猛程度一目了然,阴影在不甘的咆哮声中化为灰烬,最后只留下一只空落落的手甲。
使出浑身解数才好不容易打到对方的帕夏根本顾不得形象,一屁股坐在地上,凭借模糊的视野确认了不远处的二人安然无恙,随即说道:“我先睡了...晚安。”
言毕,他倒头呼呼大睡,留下二人在原地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