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登被关押在这不见天日的地牢中,已经有两个月。靠着前国王的头衔,那些狱卒不敢对他怎么样,吃食方面虽然谈不上好,至少干净卫生,过得还算有个人样。要说这段生活里唯一的屈辱来源,便是罗奥狄了。
罗奥狄走后,劳登的心情久久未能平复下来。
对于罗奥狄这个疯子,劳登是打从心底惧怕,当然,这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是在于他此时失去行动力,无法反抗——专门用来限制魔力流动的脚铐与锁链装在身上,使得劳登整日都觉着昏昏沉沉,浑身酸软无力。
随着劳登逐渐平复下心情,医护人员随之而来,将他脸上的伤口处理到短时间内能够自愈的程度,而后便离开了。
地牢中再次剩下劳登一人。
“该死的……!”
劳登痛骂一声,眼中透着狠戾之色。他因为遭受虐待,心中积蓄了许多种情绪。这些情绪大多都是消极负面的情绪,但是却唯独没有绝望,因为这位前国王还有着最后的底气存在。
“算算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吧。”劳登心里想着,“该死的罗奥狄,等我出去之后,必然要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另一方面,位于城堡地下的阴暗宫殿里,一名枯瘦如柴的老人仍旧坐在黄金座椅之上,他的模样和姿态与先前夏娅见到他时完全没有任何区别,就好似他始终维持那个动作一动不动。
忽然,一道身影出现在了他身后,隐匿于阴影当中。
“加林多王,”那道身影说,“结界马上就要被打破了。”
“嗯,我知道。”
老人平静地说,树皮般的皮肤舒展开来,紧接着又随着动作而深深皱起:他站起身,发出一阵沙沙的磨骨声,使他的身体听上去就宛入一个年久失修的机器重新开始运作。
“原本还想再养一阵子,”老人说,“但既然他如此迫不及待,那就把这顿晚餐提前一下吧。”
“哎呀,别这么猴急嘛,”隐藏于暗影中的人调侃着说,“你这样,下次再想培育出新的羔羊,可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了!这次好不容易遇到个品相如此优秀的食材,为何不能再给他一个机会呢?”
“呵呵,你可真是个心胸宽广的人,”老人冷笑一声说,“他现在都成为了新的加林多王,现在又敢来打扰我的清净,如此嚣张的猎物,不给他点颜色悄悄,还以为他才是猎人呢。”
老人一顿一顿地朝前走去。
他的动作很僵硬,而且每次动作都会带起一阵刺耳的摩擦声,但随着他行走的步数增多,动作也逐渐变得流利起来,那种奇怪的声音也同样渐渐从他体内消失。
待到老人走出百步之后,他的动作看上去已经和常人无异了。
这时,那个劝告老人的身影也显现出了身形:一个身穿白色高级教袍的男人。
“奥扎斯,”老人喊出那人的名字,“那颗神瞳的事情,你调查的怎么样了?你口中的那位大人跟你说了什么?”
奥扎斯脸色一变,立刻阴沉着叹了声气。
“别提了,什么发现都没有。说实在的,我怀疑这次是那位大人的预言搞错了:第七勇者的神瞳里根本就没有任何毁灭权能的力量。”
“第二个加护的效果呢?”老人一边活动身体一边又随口问道。
“你说那个叫‘守护’的加护?”
“嗯。”
“很遗憾,同样无法窥视。”
“呵,那位大人连这种程度的事情都做不到吗?”
奥扎斯的神色骤然冷了下去。
“加戈,我劝你最好收回这句话。”他皱眉瞪眼地说。
“我要是不呢?”被称之为加戈的老人用暗哑的声音回答。
奥扎斯沉默不语地紧盯枯瘦老人的双眼。老人虽然看上去骨瘦如柴,仿佛一阵风拂过就能将他吹倒,可那双眼睛里却透着一股威严的芒光,令人与之对视便会倍感压力。
奥扎斯最终收回了视线。
“我不希望再从你口中听到类似的话,”他冷冷地说,“今天的事情你自己解决吧。但我提前说明:若是你的擅自行动耽搁了利比亚大人的大计,到那时,你就准备好迎接灭亡吧。”
说完,奥扎斯的身影再次遁入黑暗,不知所踪。
加戈望着奥扎斯消失的地方,不屑地冷哼一声,但脸上却多出了几分忌惮之色。
“罢了,反正也不差这么点时间。”老人自言自语般说道。
在这时候,大厅另一端的通道口,结界几乎要被打破,罗奥狄面露兴奋之色紧紧盯着不满裂痕的结界。
“这群王室之人想隐藏的秘密,”他在心里兴奋地想到,“马上——再过一刻钟,就要展露在我眼前了!”
一刻钟很快过去;结界准时被破除。
穿过原先被结界阻挡的入口,众人便来到一处阴暗的大厅之中,许多粗壮的立柱支撑着天花板;在这片阴暗的空间里,仅仅只有些许散发着微弱光芒的晶石充当着唯一的光源。
罗奥狄走在最前方,一脸张狂地迈出六亲不认的步伐,四处打量着这片地下大厅的每一处地方,但很快就失去了新鲜感,加快脚步,花了约莫两分钟,终于来到大厅最深处。
大厅深处有一把黄金座椅,上面镶嵌着各类珠宝。
罗奥狄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把布满灰尘的座椅,很快就发现扶手和座板上皆留下了隐约可见的痕迹,尤其是座板上的那对屁股印子,看着很新鲜,明显在不久前这里还有人坐着;这个发现立刻让罗奥狄警惕起来。
他吩咐侍卫在周围搜寻,但却一无所获。
“奇怪了,难不成这里什么都没有?”
罗奥狄困惑地皱起眉头,可眼前这把黄金座椅上的两个屁股印子,却在不断提醒着他,这里最近必然有人存在。
可来的路上,他却什么人都没看到,什么动静都没听到。
罗奥狄不认为有人能在这片空旷而精密的空间里隐藏自身所有踪迹,因为这里光是脚步声都能传很远。
他又仔仔细细把每个角落都检查了一遍,最终却仍一无所获。
这样的结果是罗奥狄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他当即恼羞成怒地再次来到了劳登所在的牢房,却发现前国王早已不见踪影,然而地上却留着一套完好无损的刑具,房门也紧锁着,没有丝毫被破坏的痕迹。
罗奥狄立刻感觉他被耍了,当即吩咐整个城堡的人都动员起来,开始搜寻劳登的下落,然而最终却一无所谓,甚至连一丁点的痕迹都没有发现,就好像劳登·加林多凭空消失了一般。
霎时间,一种惊悚不安的感觉从罗奥狄心底油然而生,他觉着自己似乎被某种恐怖的视线给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