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锦衣卫
这是一个诡异的时代,一个诡异的世界。
科技极度发达,但是文明却极度落后,甚至是在一步一步退化。战乱,杀戮,几乎不曾停止过,不仅如此,世间还存在着超人类的神秘生命体——被称作“妖族”的特殊族群,时刻威胁着人类的生存。
但是,似乎根本没有人意识到这个世界的诡异和不合理,每个人都在拼命挣扎,与残酷的命运抗争。
这个世界,被称作“镜狱”。
镜·明代,万历六年。
南京城内,秦淮河畔。
时间已近子夜,但秦淮河岸上依旧灯火辉煌,将河面照耀得如白昼一般。许多妖艳的女子拿着锦帕不时地向河面上过往的船只招呼着招揽顾客。河岸上一座座雕梁画栋如宫殿般的建筑,正是妓院娼寮。
秦淮河上,过往的船只多数是装饰豪华的客船,或有一两只小船穿梭其中。在这个时代,只有在秦淮河上,“船”才保有着古代一般意义上的“借助浮力在水面行驶的交通工具”的特征。现在,人们所称的“船”,通常是指能承载上千人飞行在空中的巨型空艇,或者能将毁灭和死亡四处挥洒的超级浮空战舰。
过往的船只间,还有一艘轻巧的小舟,慢悠悠地在水面上行进。像这样的小舟在秦淮河并不稀奇。或有风流倜傥的文人雅士,多会邀请一位名妓,与佳人在这样的小舟上共度良宵。但是眼前这叶小舟偏偏特别吸引两岸的娼妓,随着它慢悠悠地经过一座座娼寮,岸边的妓女们都使出浑身解数,卖弄自己的姿色。
之所以会吸引娼妓们,是因为小舟船舱外站立的十七八岁的少年。应该说,是少年那俊美的容貌。如果仅仅用“面如冠玉唇若涂脂”这样简简单单的八个字来形容他那粉雕玉琢的俊美脸庞,只怕是远远不够。最好的羊脂白玉,恐怕也及不上少年容颜的十分之一。并且少年眼神中隐隐透出的坚毅的目光,显得英气十足,使得少年在俊美的同时又有着凛冽的阳刚之气。
两岸的娼妓都是风月场里打滚的老手,浮花浪蝶们见了这么英俊的少年,自然禁不住地想要勾引一下,所以两岸的娼妓们才会这么努力地卖弄风骚。
这时,小舟的船舱前挂着的锦帘轻轻掀开,探出了半张女子的脸。仅仅这半张脸,就使得秦淮河畔的那些红莺绿柳黯然失色。那是半张绝美的脸庞,那自然流露的美人气质,仿佛如日月星辰般散发着熠熠的光耀。然而那绝美的脸庞上浑然天成的娇憨神态,又给人一种自然的亲切感。船舱中的那名女子,就是这种平易近人的绝代佳人。
“还在吃醋吗?”女子对外面的少年露出一个顽皮的笑脸。
少年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说道:“我怎么吃醋了?”
“你现在的反应和表情明明就是在吃醋嘛,跟你处这么久了啊,人家一眼就看出来啦!”女子咯咯地娇笑起来。
少年赌气地别过脸去。
女子接着说道:“喂,小千,听人家说啊,你吃醋的时候啊……”
听到女子拖长了声音,少年不由的转过脸来问道:“怎么了?”
“真可爱呢!”
看着少年紧皱的眉头,女子咯咯娇笑着放下了门帘,将那张绝美的脸隐没在船舱中。
幽暗的船舱中还有一个穿着官服的男人,此刻正表现出焦躁不安的情绪。从窗口透过的街灯的微弱光线,映出了男人正直得略显死板的脸。那个人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胆敢穿着官服出没于花街柳巷的人。
看着返回船舱的绝美女子,男人问道:“五月小姐,本官当真要躲在这种地方吗?”
那个名叫五月的女子轻盈地走到男人身旁坐了下来,说道:“整个南京城内呢,也只有这里,通宵达旦都有巡捕值夜,而且照明也好哇。那些想对张大人您不利的人,恐怕也没有胆量在这里袭击您呢。”
这个被称作“张大人”的男人,乃是当朝大学士张居正,同时也是年仅十岁的万历皇帝的老师。身为首辅的他,未及而立之年便位极人臣,官场上一直是春风得意,但是此刻却显得有些落魄。
“追杀本官的,究竟是何人?”想起了早上发生的事情,张居正显得更加落魄。早上下朝归来时,他被神秘的刺客袭击,手下几名随侍皆被斩杀,要不是五月和外面那名少年即时救援,张居正此刻恐怕已命丧黄泉。
“是提督东厂冯公公哟。”五月笑吟吟地答道。
张居正吃了一惊:“怎么可能!本官与冯保私交甚好,他岂会谋害于本官。”
“谁让您想要废除厂卫呢。”
厂卫,指的是东西厂与锦衣卫。厂卫是直属皇帝的特务机构,职责是监视与规制官员的行为。张居正身为首辅大学士,曾经进言要精简官制,把厂卫废除,将其职能划归吏部。
“然而本官曾与冯保商议,冯保也曾说自己身兼司礼监秉笔太监与提督东厂,已忙得不可开交,若能精简吏制,确是帮了他的大忙。”
五月浅笑了一下,说道:“冯公公的戏谑之词,您居然听不出啊。您难道不知道冯公公利用东厂职务之便,捞了多少好处吗?废除东厂,岂不是要了他的命根子……哎哟。”
也许是想到了太监是没有“命根子”的,又或者是因为口中说出了粗鄙的言语,五月的脸红了一下。
张居正听了,一时无话可说。
“而且如果真要废除厂卫,我们这些人也没饭吃了呢。”五月又说道。
张居正吃了一惊:“你…尔等也是厂卫的人?”
五月轻声一笑:“奴家与外面的凌千翼凌校尉同属锦衣卫南镇抚司机要所哟。”
张居正疑惑道:“机要所?本官只知锦衣卫南镇抚司下设五卫所,却不曾听说过什么机要所。”
五月笑道:“现在告诉您也无妨咯,机要所其实是直属长平公主千岁的,虽然属于锦衣卫的编制,但基本上不受其约束,平时也不会随意出现于台面上,所以对我们这个机要所。就算是朝廷中也很少人知道啊。”
听到长平公主的名号,张居正不由的皱了皱眉头。
当下,十岁的万历皇帝朱翊钧还未能亲政,真正掌握着“镜·明”这个国家的,乃是皇帝的姑姑,封号为长平公主的大长公主朱媺娖。十年前,开国大将军袁崇焕突然领兵谋反,突袭紫禁城,将朱氏皇族几乎屠杀殆尽,唯独幸存只有崇祯皇帝的遗腹子朱翊钧,以及这个有着“铁腕公主”之别称的公主。而朱媺娖也在叛乱中失去了一条手臂。但是长平公主的“铁腕”之称不仅仅来自于替代她失去的右臂的人造义肢,还来自于她近乎恐怖的政治手腕。在动乱爆发后,仅仅几个月便平息动乱,剿灭袁崇焕一族,然后将几乎瘫痪的国家体系扳回正轨。而做到了这些的,是当时年仅十九岁的这名公主。
传闻长平公主有一个秘密的私人部队,专门从事各种阴暗的活动,为其政策的实施铺路。而这支部队的成员,都有着强悍得离谱的身手或者异能。如果外面那个少年——凌千翼是属于那各部队的,那么早上的一切就解释的通了。
早上遇袭时,那群刺客轻易便击败了自己的侍卫,可见他们都是一顶一的高手。而凭一人之力,将刺客们击败的这名少年,完全没有用什么华丽的招式,仅凭快得可怕的身法,就如同砍木桩一般将刺客一一砍翻。这样的身手也只能在那个传说中的部队中才可能存在。
然而,为什么那位公主要救自己,张居正根本想不明白。
在朝廷上,张居正一直与长平公主政见不合。经过十年的休整,“镜·明”虽然已经渐渐回复到崇祯盛世时,甚至超过了崇祯时的景况,但也开始产生了一些弊端,张居正主张大刀阔斧地进行改革,而长平公主则是采取了保守的政策。虽然掌握着实际大权,但毕竟名义上仅仅是一名公主,所以张居正也敢于在朝廷上公然与长平公主唱反调,也因此被长平公主视为眼中钉。
究竟为何,公主会派人来救自己呢?
张居正还在疑惑时,河上传来了一阵阵婉转的歌声,张居正的思绪也被这歌声打断了。
“只怨那流水无情,焉知落花亦无意,却道胸中万缕情丝,原只是逢场作戏,个中滋味,红尘男女谁人知。”
这原本是秦淮河上一首极常见的小曲儿,然而唱那歌的歌女声音清脆悦耳,唱得又极其娇媚动人,把这小曲儿中似嗔似怨的意境表现得淋漓尽致,张居正不由得听得痴了。
只见远远地漂来一叶小舟,舟上有三个白衣女子,一个抚琴,一个吹箫,另一个就是那歌声的主人了。那小舟渐渐漂近,凌千翼看清楚了,抚琴吹箫的两个女子约有二十岁左右,姿色艳丽。而唱歌的那个女子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其容貌之秀丽,却更在另外两女之上,再加上她声音极其娇媚,若不是天天与五月这种大美人儿一起,只怕凌千翼的魂也被这少女勾去了。
那小舟轻轻靠近张居正的座船,少女对着凌千翼做个万福,说道:“如此良辰美景,公子爷无人作陪,岂不可惜?小女子不才,唱得几首小曲儿,若不嫌弃,小女子唱给公子爷听如何?”
这时五月掀开竹帘,盈盈走出,说道:“这位妹子,这船是奴家的船,船上的公子爷自当由奴家作陪啦。妹子那双眼睛生的虽然好看,却没看到奴家船头的灯笼吗?”说着向船头挂着的一盏灯笼一指。原来在这秦淮河上,游船虽不属于娼寮,但接到客的妓女都会在船上挂上自家阁子的灯笼,别家的妓女看到灯笼,就不再会上来搭讪。
那少女听了一怔,似是不明白五月说的是什么意思,凌千翼却接口说道:“不妨,不妨,五月姑娘且去陪舱中的老爷,我去听这位姑娘唱小曲儿。”
听了此话,五月不由得眉毛略皱了一下,正要说什么,却只见凌千翼轻轻一跃,稳稳落到少女的小舟上,舟上的两名女子说道:“公子爷请坐”便款款上前来扶他。
突然只见红光一闪,两个女子手中突然多出了两把反物质剑,原来她们早已经把剑柄藏在袖中,只要一按开关,两柄剑就立刻破袖而出,两柄剑齐刷刷向着凌千翼斩去,眼看就要把凌千翼切成三段。
然而两柄剑眼看就要斩上凌千翼身子时,突然两个女子惊叫一声,两柄剑同时向外弹开,两个女子把握不住,两剑都脱手而出,伴着嗤嗤水声,落入河中。
只见凌千翼懒散散地站在原地,但是挂在腰间的反物质剑不知何时已经到了他的手中,原来他刚刚以极快的速度左右格挡,借着反物质剑碰撞的斥力把两柄剑弹飞,由于他的动作实在太快,那两柄剑就像是同时被弹飞一样。
反物质力场剑这种奇异的高科技“冷兵器”,最初被制造出来,是为了对抗“妖化”的“妖族”的。
“妖族”这个神秘的种族,未“妖化”之前,是与普通人类无异的。但在“妖化”后,便能够幻化成其它的生物,不仅能发挥极其可怕的肉体力量,而且可以将皮肤强化到比战车的强化装甲板还要坚固的程度。一般的武器根本不能伤及他们。
为了对付他们,人类发明出了“反物质粒子”生成器这种东西。“反物质粒子”接触到任何物质的粒子,都能够与其中和并一起完全消除,所以,再坚固的物质,也不能抵挡“反物质粒子”。但是,能够消除“任何”物质的特性,也是这种粒子的最大缺陷。因为会破坏生成器本身,所以生成器必须有一层斥力场保护。又因为其一旦暴露在空气中便会中和空气粒子并消除,所以还必须在生成器周围形成一个真空空间。能满足这两项条件的办法,就是将生成器制造成“剑”一样的冷兵器。所以,拥有“反物质粒子与真空力场及斥力场三重生成器”这样蹩脚的学名的反物质力场剑便诞生了。
这种武器诞生之初是为了对抗妖族,但是一经普及,其无坚不摧的特性立刻受到了士兵们的喜爱,传统的发射铅弹的火器虽然没有被取代掉,但较之以打在防弹衣上威力便大打折扣的铅弹互射,士兵们更喜欢冲锋上前以反物质剑肉搏。“镜明”时人人尚武,民间亦不禁武器,是以这种武器更加受到英雄侠士,绿林好汉的青睐。
两个女子一击不成,急忙跃开,又拔出两把手枪,向着凌千翼射击,凌千翼冷笑着舞起了剑花,居然密不透风,把飞来的子弹全部消除掉了。两个女子连连扣动扳机,两把枪的子弹片刻便打完,只剩下了枪击扣动空镗的“咔”“咔”声。这时只见凌千翼趋身上前飞起两脚,把两个女子踹下舟去。江南女子都识水性,凌千翼那两脚也不很重,但是由于穿着的衣服吃水后变得又重又缠,落水的两个女子一时也是狼狈不堪。
将两女踹下船后,凌千翼已经到了那个唱歌的少女身前,他收起反物质剑的剑刃,将剑柄指着少女的胸口,喝问道:“说!谁指派你来的!”这时他只要一按启动钮,贯穿而出的剑刃就会刺穿少女的身子。
少女冷笑一声,突然向后仰躺,跳入了水中。
“不好,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凌千翼说道。
秦淮河还是一如往昔的平静,河岸上依旧处处笙歌,少女已经潜入水中,只有两个被踢下去的女子还在狼狈地扑着水,张居正实在不明白哪里不对劲了。
五月的脸上依然一副恬淡的表情。
“确实,河水中出现了异常的反应呢。”五月说道。
“如此平如明镜的河面,何处有异常了?”张居正看着平静的河面,不由得问道。
正在说时,船身突然剧烈地摇晃了起来。少女潜入水中的位置,突然出现了湍急的漩涡。
“五月!”凌千翼叫了起来,飞身跳回原本的船上
五月点了点头,以极快的速度说了一串张居正完完全全听不懂的话语,好像什么“管理员权限”“等级一”“认证完成”之类的古怪话语。
船身的摇晃停止了,然而秦淮河上漩涡却没有停下,而是越来越大了,三个女子乘着的小舟随着漩涡急速旋转起来,两女的尖叫声不绝于耳。而张居正所在的小船之所以停止了摇晃,是因为小船不可思议地飞了起来。
“这……这艘船是如何飞行的?”
“您可以认为船底装有飞行引擎。”凌千翼与五月如同敷衍一样回答着张居正,两双眼睛却紧紧盯着漩涡的中心。
“要出来啦!”五月惊叫一声。
一个巨大的白色身影从水面纵跃而出,然后再次落入水面,溅起的水花形成了一场倾盆大雨。受到它的冲击,小舟碎裂成一片片碎木,两个女子连惨叫都来不及,就与船只一同沉入河中,消失不见。
“那是何物?”
“白…鳍…豚。”凌千翼苦笑着回答。
生活在长江中的白鳍豚,出现在长江支流的秦淮河中,也并不是不可能,但这种与一艘能容纳200人的飞艇差不多体积的白鳍豚,根本超出了张居正的理解范围。
“这就是白鳍豚啊,虽然在资料库中见到过,但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呢。”五月依然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似乎她的字典里,没有“紧张”这个词。
水面下的巨大阴影——“白鳍豚”浮出了半个身子,同时巨大的声音响起。
“汝等凡人,接受制裁吧。”
那个巨大的身影说出了这样的话语。
“这是刚刚那少女变化的吗?”张居正喊道。
“大概正是如此。”凌千翼重新按下反物质剑的启动开关,细长的剑身弹出,开始散发不祥的暗红色光芒。
“小千!你要干什么啊!”五月一把拽住了正要跃起的凌千翼。
“杀了它。”凌千翼不耐烦地说。
“什么啊!这可是已经灭绝了的珍稀生物!比大熊猫还要珍稀啊!”五月喊道。
“如果大熊猫要吃掉你的话,你也不能不反抗吧!”凌千翼说道。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凶恶的大熊猫,拿着削尖的竹子,将五月戳穿并残忍地吃掉的情形。
“如果是被用那样可爱的动作吃掉的话,也没办法吧!”
五月的脑海中浮现出了憨态可掬的大熊猫,把像竹笋一样的凌千翼咔吱咔吱吃掉的情形。
“那种残忍的情形,怎么可能用可爱形容!”凌千翼甩开五月的手,向着“白鳍豚”高高跃起。
“可是!还有个重要的问题啊……”五月喊道。
看到来势汹汹的凌千翼以及他手中的反物质剑,白鳍豚突然沉没在水中。突然失去了目标,凌千翼也随之掉到了水里。
五月看着在水中笨拙地扭动身体的凌千翼,说出了剩下的半句话:
“小千你是旱鸭子啊……”
“要去…帮他吗?”张居正呆然看着胡乱拍打着水面的凌千翼,实在很难把他与早上那个斩杀多人的少年杀手联系到一起。
“一时热血上涌就什么都不顾了,这个毛病总也改不掉啊。”五月叹了口气。
突然,挣扎中的凌千翼身下,浮现出了巨大的影子。白鳍豚飞跃而出,长长的嘴巴将凌千翼一口吞掉。
“被…吃了啊。”五月还是一点紧张感都没有,事不关己似的发表了评论。
吞食掉凌千翼之后,白鳍豚落回水中,然后一扭身再次跃起,向着小船撞来。
这时候只见五月不急不缓地抬起一只手臂,口中急速地念了一串张居正完全听不懂的话后,娇声喝道:“元素转化,盾!”只见以她张开的手为中心,一面雕琢华丽的巨盾突然凭空出现。白鳍豚结结实实地撞在了这面巨盾之上。
张居正惊呆了,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也是妖族?!”
五月没理他,只是娇喝一声:“元素转化,矛!”凭空出现的巨盾又凭空消失,在它消失的位置又出现了一支华丽的长矛,向着白鳍豚疾刺过去。然而那白鳍豚灵活之极,它在半空中扭动身躯,用尾巴甩向长矛,拨开了它,长矛化作一片水雾散去,白鳍豚也借势落回水中。
这时五月才转头对张居正说道:“奴家只是会使些法术而已。”
其时妖族肆虐,虽有官家机构研发高级武器来对抗妖族,民间的道家佛家等清修之士也有一些法门可以对付妖族,这些法术依靠特殊的咒式便可以发挥神奇的力量。官家虽也有相应的机构去研究这些法术,但由于其作动方式违背自然法则,以镜明时代的科技完全无法解释清楚,并且对使用者的资质有着极高的要求,所以研究法术的部门受重视的程度较武器研发的科研部门要差一些。
白鳍豚在水面浮出半个身躯,对着五月突然喷出一支水箭,五月急忙向后一个空翻,躲了过去。
然而她翻完了却没有落地,居然飘在了空中,水箭连连激射而来,五月却能在空中腾跃翻飞,她穿着华丽的丝袍,翻飞时就像个华丽的蝴蝶,十分绚丽。
五月腾跃了几下后,这才停在空中,又施展了“元素转化,盾”,把剩下的水箭挡住。她的法术是将空气中的元素瞬间聚合转化,改变成别的物质,由于元素的转化十分复杂,所以施放一次之后要进行复杂的运算才能继续施放。
见水箭不能奏效,白鳍豚便再次跃起,去撞张居正所在的小船。这时五月已经不能张开大盾,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惊叫。眼看白鳍豚就要把小船撞翻,飞身在半空中的白鳍豚突然发出了巨大的惨叫声,长长的肚子上突然被划开了一个缺口,浑身是血的凌千翼从那个缺口中跳了出来,落到了漂浮在空中的小舟上。白鳍豚巨大的惨叫声响起,使得身在不远处的张居正也痛苦地捂住了耳朵。
白鳍豚巨大的身体开始分崩离析,扩散成无数的光点,最终只剩下一个小小的人体。
五月飞上前抓住了她,然后缓缓下降在秦淮河岸边。将这个脱力的女孩放在地面上。
“白秋练”的本体遭受致命重创,无法维持妖化的状态,就变回了原来那个小小的女孩子,她已经全身虚脱,无力地躺在地面上。只有那双眼睛,仍然饱含仇恨地瞪视着凌千翼。
浮在空中的小舟也停在了不远处,在上面的五月的本尊与张居正一起看着这边。
“那么,是谁指使你来的?”凌千翼走到少女面前,半蹲下来问道。
“……没有谁!我只是想向人类复仇!”沉默了一下,少女回答道。
“为了你的姐姐白秋练吗?”一旁的五月淡然说道。
少女吃了一惊:“你怎么会知道!”
白秋练的故事并不是虚构的,爱上人类的妖族少女,被她所爱的人残忍杀害,仅仅因为传说吃了她的肉能得到永生。但是,在蒲松龄的小说中,白秋练是因为离开了水而死的。镜·明的凡人怎么会知道几百年前的凄美故事的真相。
“你是叫白冬绫吧。”五月说道。
“你……”少女眼神中憎恨的神情已经完全被惊讶和恐惧占据。
“你不必惊讶,奴家已经知道事情的经过啦,现在将你送回到‘贝塔区’吧,你姐姐的资料早已经重建啦,不要去想什么复仇之类的可笑的事情,去寻找你的姐姐吧。”五月在少女的耳边轻声说道。
少女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五月对凌千翼示意了一下,凌千翼点点头,便拉着张居正远离了几步。
五月将手放在少女的前额,微笑着说道:“可能会有痛感,忍耐下哟。区间资料传送,开始。”
巨大的痛苦向少女脑中袭来,少女发出了凄惨的叫声。少女的身躯渐渐幻化成粉尘,消失了。
张居正不忍正视被残酷“杀害”的少女,将头扭向了一边。而五月,则以平静的眼神,回身注视着凌千翼。
凌千翼显然已经习惯了五月的做法,带着一脸刚刚处理完麻烦事一样有点满不在乎的表情,对张居正说道:“冯公公这次看来是真想杀掉您。”
张居正吃了一惊:“这个妖物,难道是他所召唤?”
“正是如此,不惜赔上几百名平民的性命,就是为了抹杀您。”凌千翼摊开手说。
“不过似乎公主殿下已经制定出相应的对策了呢。”五月接着说道。
“有何对策?”
“看那边哟。”五月的纤纤玉手向着河岸边的官道一指,远处,一辆全副武装的仿真机械马车正急速开来,后面紧随着很多辆武装战车。
马车停在张居正面前,车门打开,走下了一个身穿官服的人。
那张美丽得带点妖艳的男人的脸,张居正绝对不会认错,是司礼监秉笔太监兼任提督东厂,冯保的脸。
“张大人,咱家奉长平公主懿旨,特来保护您。”冯保笑吟吟地说道,然而张居正能察觉得到,冯保笑脸下隐藏的那一丝憎恨与懊恼。张居正不由的倒吸一口气。
“此刻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哟。您现在的心情,还是不要表现出来比较好哦。”五月悄声说道。
听了五月的话,张居正只得暂时忍耐下了心中的愤怒与疑虑。作了一揖,说道:“有劳冯公公。”然后大步走上马车。
冯保就像完全没有看到凌千翼与五月一样,转身也上了马车,接着轻微的引擎声响起,马车载着两人向着东方飞驰而去。
看着车队拽起的飞尘,以及东方破晓的霞光,五月说道:“那个任性的公主殿下手腕也真厉害呢。”
“应该是狠辣吧,让野狼去保护羊羔。”凌千翼插嘴道。
“是呢,如果冯公公下手杀害张大人的话,便可以顺势治他保护不周之罪,同时除去两个眼中钉呢。”
“像咱们这样的小人物,只能被当作棋子一样,干这些吃力的苦活,麻烦死了。”凌千翼感慨良深地说。
“明明做的挺卖力的,还要装出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小千还真是不老实呢。”五月用一种狡黠的眼神看着凌千翼,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
“麻烦死了麻烦死了!”凌千翼赌气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