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飞龙帮
位于玄武湖畔的南京驿站，是南京城最大的陆上交通枢纽。虽然南京城南有镜明国最大的空驿——禄口空驿，但是即便是最便宜的空艇的乘劵，也不是庶民轻易就承受的起的。而且处在乱世，即便是士族，只要不赶时间，也是倾向于安全性较好的仿真机械马或者轨道列车。所以南京驿站附近一直是南京城最繁华的地方。
然而即使是再繁华的地方，往往也隐藏着最肮脏的一面。
时已近丑时，南京驿站周围虽仍有不少拉客的马车，但因为一班轨道列车刚刚抵达南京，旅客散去，一时间竟十分冷清。
这时有一名男子慢慢踱出驿站，这人颇为瘦弱，满脸读书人的穷酸相，他拎着一个小皮箱，孤零零地走在驿站外的道上，南京人的打扮崇尚吴风，他却穿一身北方的直褂，虽作公人打扮，却又显得寒酸。他也是随着这班列车前来的旅客之一，然而刚一下列车，他突然腹中绞痛，慌忙冲入驿站中的厕所，待得腹痛解消，旅客们都已散去，所以他才孤零零地走了出来。
有几个车夫吆喝着问他要去哪里，他也没答应，因为旅途非常疲惫，而且是凌晨，他便想找个客栈歇歇，看到眼前有个客栈，还亮着灯，便上前敲门。但那间客栈值夜的小二正昏昏沉沉地打瞌睡，虽然听到了敲门声，却也懒得出去，而且那人敲门敲得颇无力，小二便当是没听见。
那人正在奇怪，只见旁边灯影儿里走出个少年，问道：“客官可是要住店？”
那男子点了点头，那少年便道：“小人的家便在这附近，客官若不嫌弃，可以到小人家里住上一晚。”
那男子正在狐疑，那少年狡黠地一笑，说道：“小人还有个妹子，闲居在家无事，客官若怕孤单，可以跟小人的妹子叙叙情谊。”
镜明律法中虽然没有明令禁止娼妓，但是开办正当的妓院却也要大大地在衙门中打点一番，而且这一行赋税繁重，官家也变着法儿剥削那些在籍的“正式妓女”，嫖客的嫖资，多半却流入了衙门的金库中。所以，便有些小家小户的妓女，做起了暗娼的行当。甚至有些挂牌的“正式妓女”，也会暗中接点客。而且律法虽不禁娼妓，却明令禁止士族嫖宿，但那些有钱又没事儿干的公子哥儿怎么可能被禁得住，既然不能光明正大地去妓院，便要去找暗娼了。所以那些行不法勾当的暗娼行业，却比正牌妓院还要兴旺。
那少年既如此说，便是挑明了自己是给暗娼拉皮条的了。
男子也是这方面的老手，便也不跟他啰嗦，直接便问道：“多少银子？”
少年说道：“只要五两银子。”
男子道：“那可够便宜的。”但他心里却有另一番盘算，其时若去挂牌的妓院走一趟，少说也要二十两银子，五两银子只怕没有好货。
少年看他迟疑不决，便说道：“客官不如先见见咱家妹子，再做决定如何？”
男子心想不错，便点了点头，那少年眉开眼笑地说：“客官这边来。”便引着男子往小巷中走去。
驿站附近的巷子，都是几十年的老巷，巷子中的景象跟繁华的街面大大不同，到处破败陈旧。那少年领着男子七拐八拐，走到一个破屋前，说道：“客官您先等着，我那妹子刚刚睡起来，正在洗澡，一会儿就过来。”
那男子便跟少年站在破屋前等，那少年有一搭没一搭地向男子搭些闲话，尽是些“客官打哪儿来”“在哪儿发财”之类的话，男子也就编些谎话儿胡乱答应，过不见多久，就看一个少女盈盈走了过来。
那少女年龄不过十五六岁，却打扮的十分妖媚，上身穿的长袖罩衫，却把香肩明晃晃地露在外面，下身的裙子短的离谱，一走动仿佛都能看到里面的内衣，她脸上的妆画得很艳，但是眉眼间却不失一种明媚。她向那男子浅浅一笑，那男子不由得痴了。
那少年问道：“客官看小人这妹子长得还算标致吗？”
男子连连点头，一双眼睛却在少女肩膀和大腿上飘来飘去。
少年又道：“那客官今天便在小人家里歇歇吧？”
那男子一愣，连忙从身上掏出一张五两银子的银票，说到：“好，好。”
少年接了银票，对少女说：“妹子，那你好好服侍这位客官。”便一溜烟跑了。少女向男子行了一礼，从身上拿出钥匙开了破屋的门，把男子招呼进去。
少女把灯打开，只见昏暗的灯影下，破屋里除了一张床之外什么都没有。少女牵着男子的手到床边坐下，男子笑着问道：“姑娘芳名？”
少女用手指指自己的嘴，又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是个哑巴。男子不由得感到一阵惋惜，觉得这么明艳一个少女，可惜不会说话。又想到原来因为这个缘故，才只要五两银子。
少女示意男子躺下，男子便想来抱少女，少女笑着推开他的手，先去解他的衣带，几下就把男子的衣服脱得只剩一件内裤。男子这时再也忍不住了，便一把抱住少女，一只手伸进少女的衣服中，原以为能捏到温香软玉，然而一摸之下，少女的胸前却十分平坦，男子正在吃惊，少女突然挥起拳头，重重一拳打在男子下颚，那男子脑袋突然吃了重击，一下便仰倒。仔细一看，那个少女脖子上居然有个小小的喉结，原来竟是个男的。这时突然啪嚓一声，大门被踹开，一众少年鱼贯而入，领头的就是那个拉皮条的少年。那少年笑道：“呆逼，敢调戏我家妹子，给我打！”也不容那男子辩驳那“妹子”是个男的云云，一群少年对着那男子一顿暴打，把那男子打的人事不知，昏死过去。
第二天，那男子昏沉沉地醒来，发现自己赤条条的被扔在一个垃圾堆里。
南京皇城，是“镜狱界”最为富丽堂皇的建筑群。而这座看似浑然一体的华丽建筑群，实际上是分为两个部分的。以乾清门为界，皇城被分为了外朝和大内两个部分。
而大内又有一个别称：“紫禁城贰”。
踏过乾清门就会发现，虽然大内的建筑风格等等与外朝并无二致，但是，还是存在着不协调的部分。
外朝的地面所铺设的是光滑的汉白玉与大理石。而大内的地面，仔细观察的话便会发现那是用特殊的纳米材料制成。
十年前被焚毁后重建的大内——“紫禁城贰”，在必要的时候可以脱离地面浮空飞行，变形成为一座巨大的浮空要塞。
这是“镜狱界”最大的巨型浮空要塞，也是“镜·明”皇权的象征。
同时，能够踏足大内的，也只有皇族和皇帝最为亲信的人。或者是，功夫十分了得的人。
比如凌千翼这样的。
他轻易地避开各种极其先进的防卫设施，以及侍卫的眼线，侵入大内，来到某座小小的寝宫。
深夜的寝宫内，只有一个二十几岁的女人。
是一个绝美的美人，但是与五月那种平易近人的美人不同，这个女人浑身散发出高高在上的华贵气质，那是只有真正的贵族才会散发出的，经历了几代人积淀的华贵气质。
此刻她正看似悠闲地半卧在象牙床上，耳朵上戴着一个电脑操控终端，手里还拿着一个纯金与象牙打造的小小的烟斗。
看到凌千翼进来，她没有一丝恐惧与不安，只是脸上略微闪过了一丝不快的神情。
将电脑终端在脑内形成的虚拟视觉中的各种文件关闭，取下电脑操控终端。这个女人——当朝万历皇帝的姑姑，人称“铁腕公主”的大长公主——长平公主朱媺娖，用略带不快的口气说道：“又是溜进来的？”
（注：皇帝的女儿称公主，皇帝的姐妹称长（ZHANG）公主，皇帝的姑姑称大长公主）
凌千翼点点头。
明明有着可以光明正大进入大内的权限，却每次都喜欢翻墙进来的奇怪的手下。
“正常的方法，要打报告，还要通过复杂的身份验证，那种麻烦死了的方法，能要了我的命。”
“要了你的命？”长平公主皱了下眉，“这个世界上若有什么方法能杀掉你的话，本宫还真想知道。”
凌千翼指指自己的心口，说道：“只要在这里戳上一剑，就能要了我的命。”
“本宫要戳的话你不躲吗？”
“当然会躲。”
“若是本宫命令你不许躲呢？”
“那我还是会躲，就算名义上是你的手下，对于不合理的命令我可绝对不会照办。”
“还真是放肆的话呢，你以为本宫真的不敢杀了你？”
“你当然敢。什么时候我要是对你一点儿用处都没有了，恐怕你就会想尽一切办法杀了我。”
“被看穿了呢，能体谅本宫心情的人，果然只有千翼了。”用冰冷的语气说出这种仿佛热恋中的少女被看透心事般的话语，长平公主脸上的不快堆积得越来越多。
“闲话休提，冯保与张居正的事情已经处理妥当了。”
“这个本宫已经知道了。”
“那么这次召见我，又是为了什么事情？”
“确实本宫今日想要召见锦衣卫校尉凌千翼，但是那个胆大包天的手下不但没来，还放了一个不知好歹的刺客半夜进来行刺本宫。”显然刚才的话题不是凌千翼一句“闲话休提”就可以轻松带过的。
凌千翼不由得冷笑道：“我要是真的来行刺你，现在你还有命吗？”
长平公主嘴一扁，突然大声叫道：“来人啊！抓刺客！”
听到公主大叫，门外值夜的一干锦衣卫全部冲了进来，却看见凌千翼依着墙懒洋洋地站在那里。
当夜值夜的校尉便上前问道：“原来凌指挥使也在这里，不知刺客逃到哪里去了？”
凌千翼被“贬斥”到机要所当校尉之前，曾任锦衣卫南镇抚司的指挥使，锦衣卫们仍然习惯以“凌指挥使”称呼他。
不等凌千翼回答，长平公主便喝道：“这个人便是刺客！”
一群锦衣卫脸上一副“饶了我吧”的表情，只得装模作样地一面上来拉扯凌千翼，一面大呼小叫“大胆刺客还不赶快伏诛！”凌千翼也不反抗，只是笑嘻嘻地随着他们往门外退去。
长平公主又好气又好笑，只得板着脸说道：“算了，放开他，本宫要亲自审问他。”
锦衣卫们相视一笑，尽皆退了出去。
凌千翼冷笑道：“大半夜的让你这些忠心耿耿的侍卫们跑来跑去，有意思吗？”
长平公主说道：“让他们跑一趟醒醒神，免得打瞌睡，他们这么忠心，要是忍不住打瞌睡了，岂不良心难安？”
“你还真会玩弄手下的忠心呢。你不怕这样作弄他们，等到真的来了刺客，他们反而懈了？”
“他们可不像某些没用的人一样，无论是真有刺客还是假有刺客，他们都会最快速度冲进来。”想到身边这些忠心耿耿，曾经陪自己出生入死的侍卫们，长平公主不由得心中生出一片暖意，刚才的不快也淡了，便想着改天找个理由好好赏赐他们一下。
隔了半晌没说话，长平公主看到凌千翼嘴边还挂着一丝微笑站在那里，便站了起来，从桌上那了一个小小的存储器，扔给凌千翼，说道：“你知不知道一个叫‘飞龙帮’的帮会？”
“叫飞龙帮的‘帮会’嘛，我还真没听说过。”
“哼，本宫发给机要所的俸银，可不是让你们没事来行刺本宫的。”
“不过一群小孩子过家家般搞起来的叫‘飞龙帮’的少年犯罪团伙，我倒是知道的。”
“正是这群无法无天的小子们，昨天把一名朝廷命官抢了。”
“哦？”
“直隶府前一阵子发现了一块‘唤妖符’。直隶巡抚想要差人送到南京来，又怕大张旗鼓运送反而会被妖族劫持，便让他的小舅子化妆成平民，亲自送来南京，想让他这小舅子立一功，结果他这小舅子也够没出息，刚到南京就被抢了个精光。”
所谓“唤妖符”，是一些记录有神秘法术的存储介质。其中的力量可以打开“妖魔界”的通道。几百年前，妖族曾经大举入侵“镜狱界”，人与妖进行了惨烈的大战，虽然妖族战败，但仍有很多妖族残存在人界。大战过后，通往“妖魔界”的通道被毁坏，不过利用遗留下的一些“唤妖符”还是能可以暂时打开别的通道通往“妖魔界”。一方面残存的妖族想要回到“妖魔界”，一方面一些人想要召唤妖族以利用妖族的力量，所以人族与妖族都是夺取这些“唤妖符”。
锦衣卫机要所除了保护要人外，其中一个重要使命，就是找出这些“唤妖符”，并消灭妖族。
长平公主指指凌千翼手中的存储器，说道：“那些孩子在京都衙门中都留有案底，详尽的资料都在里面了，你去把‘唤妖符’取回来就行了。”
“取回来以后呢？那些孩子们要怎么办？”
“那些孩子们也曾被京都衙门抓到过几次，但是这些小混蛋手法都干净的很，做下的几桩案子竟然没留下什么证据，所以被关在衙门里几天又都给放出去了。而且那些个小孩子，本宫难道还能把他们抓到天牢里面去？本来就是些不学好的小混蛋，在大牢里跟那些真正的恶棍搅在一起，只怕更加变坏了。”
“那你就扔着他们不管？”
“社稷大事件件都要本宫亲自操持，这些小事还要本宫过问？要你们这些下人何用？！要怎么处置还要来问本宫？”
凌千翼微微一笑，说道：“是，是，下官必会妥善处置此事。”
他知道，长平公主倾尽其所能，就是想治理好这个国家，恨不得自己一个人包揽下整个国家的所有事情，她之所以会这么说，却是在跟自己耍小性儿，恐怕存储器中已经写明了处置之方。
所以他说完这句话，便消失在了黑暗中。
长平公主哼了一声，嘴角却泛起一丝温柔的笑意。
凌千翼离开紫禁城，来到京都衙门不远处一个小小的民居前，敲了敲门。
门打开来，出现了一个少女的可爱脸庞，那少女大约十二三岁年纪，穿一身黄色绸衫，扎着两条细细的马尾，俏丽的小脸上透着一股顽皮的神色。她看到凌千翼，便眉开眼笑地将凌千翼迎了进来。那民居里却空荡荡的，什么东西都没有。
“这么晚了还不睡！”凌千翼问道。
“人家还在给最新的装置做最后测试哈。”少女回答道。她关上门，在门后的开关按了一下，空屋子的地板上便打开一个小小的暗门，里面有一架升降梯。
这个小小的民居，连接着一个庞大的地下空间，这里就是锦衣卫机要所的第一整备所，也是凌千翼等人平时工作以及生活的地方。
眼前这个黄衫少女，是个IQ超过200的天才少女，她是机要所里负责后勤支援的要员，名叫秦雨诗。
二人来到一间小小的办公室里，此时已是深夜，办公室里大多数人都不在，只有几个身穿黄色系衣服的后勤要员，仍在全息电脑前工作，他们看到凌千翼，都点头示意了一下。房间的一角的桌上，还伏着一个女子，却是五月。
秦雨诗悄声对凌千翼说：“五月姐姐等了你好久了。”
凌千翼点点头，没去惊动五月，而是把外衣脱下来，披在五月身上。然后回到自己的桌前，打开全息电脑，查阅长平公主给他的存储器。秦雨诗去给凌千翼倒了一杯茶放在他桌上，便回到其他的后勤人员那边，继续自己的测试工作。
存储器里的资料，却全是京都衙门里的犯罪档案。看着档案里一张张稚气未脱的脸，凌千翼叹了口气，只得打开机要所内部的资料库，查找“飞龙帮”的资料。
六年前，在南京驿站不远处，曾经有一个小小的养生堂。养生堂里的孩子，多数都是在战乱中失去父母，被寄养在这里的。
顾菲便是这些孩子中的一个。
顾菲的双亲是小商人，家中有一些积蓄，便被盗匪瞧上了眼，顾菲的父母外出时被盗匪劫住，惨遭杀害。那时人情菲薄，顾菲的亲戚都不想领养这个无父无母的孩子，便把顾菲送到了养生堂。
顾菲对养生堂的第一印象，就是黑暗，冰冷。
他被带到一个漆黑的小屋子，管事的人让他脱光了衣服，去另一件屋子里洗个澡。那间屋子里只有一个水龙头，里面出来的水一点温度都没有，顾菲哆哆嗦嗦地冲了几下后，那人拿了件新的衣服给他换上，便把他带到了一个房间，让他住在那里。
房间里只有一个双层床，双层床的下层，蜷缩着一个孩子，似乎睡着了。
管事的人带顾菲来到这个房间，便离开了。
这时候蜷缩着的那孩子突然一骨碌坐起身来，笑着说道：“你是新来的？”
顾菲吓了一大跳，只见那个孩子粗眉大眼，脸上身上全是淤青，却还笑嘻嘻的，便说道：“是。”
那孩子往床边一指，说道：“坐下吧，我叫刘一龙，你叫什么？”
顾菲很听话地坐了下来，说道：“我叫顾菲。”
刘一龙笑嘻嘻地说：“我也是才来到这里不久的，这里的人可真奇怪，居然让个女孩儿跟我一起住。”
顾菲睁大眼睛说道：“这屋里还住着女孩？”
刘一龙也睁大了眼睛，说道：“你不就是女孩吗？”
原来顾菲长得十分俊俏，而且身子单薄，人又文静，一见他的人，十有八九要把他当做女孩子。
顾菲说道：“我是男的！”
刘一龙不信，说道：“你骗人！”
顾菲恼了，说道：“我骗你干嘛！”
刘一龙见他恼了，便说：“你别恼，你长得这么好看，谁说你是男的我都不信。”
顾菲说道：“那我自己说我是男的你还不信吗？”
刘一龙凑上前去说道：“你真是男的？”
顾菲说：“是。”
刘一龙冷不防地一把把顾菲的裤子脱了下来，向顾菲胯下看了一眼，怔了一下，才笑嘻嘻的说道：“你还真是男的。”
顾菲却气的脸都红了，他慌忙穿好裤子，攥紧了拳头，想要打架。
刘一龙连连摇手，说道：“好兄弟，对不住，你别生气，要不然你也来脱我裤子行不。”
顾菲看他道歉的样子蛮诚恳，气也消了大半，说道：“我不脱你裤子，你让我打你一拳，我就不生气了。”
刘一龙说道：“行，行，那你过来打吧。”
顾菲看他鼻青脸肿的样子，就说道：“算了，你已经被打成这样了，我不打你。”
刘一龙胸一挺，说道：“怕什么，你就找我胸口来一拳，叫疼的不是好汉。”
顾菲听了，便狠命照着刘一龙的胸口打了一拳，这一拳虎虎生威，刘一龙疼得呲牙裂嘴，却居然真的没叫一声疼。
两个孩子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便成了好朋友。
刘一龙告诉顾菲，他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便病死了，他跟父亲生活，父亲是军中的一名校尉，这一年，清剿反贼时，他的父亲战死沙场，他便被送到这里来。
顾菲问起他脸上身上的伤势，刘一龙说，他刚来这里不久，有一天这里的教头让这里的孩子们做工，有个孩子做的慢了，吃了一巴掌，刘一龙打抱不平，跟教头争执起来，便被打了个遍体鳞伤。
顾菲在刘一龙的介绍下，渐渐认识了养生堂的其他孩子，原来经过那一次事件，刘一龙虽被打了个遍体鳞伤，在别的孩子眼里却成了大英雄。刘一龙受到崇拜，顾菲也跟着沾光。养生堂的教头虽然蛮横，但是一帮孩子们却也相处融洽，顾菲渐渐地也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顾菲就这样生活了三年，三年后，养生堂里来了一名新的总教头。
这名总教头看上去颇为和善，尤其对顾菲非常好，经常给他带些糕点之类的，给顾菲安排一些轻松的活儿做，对顾菲颇为照顾。
顾菲一开始对这位总教头十分感激，直到有一天。
有一天，顾菲被一名教头叫到总教头的房间，说道总教头正在洗澡，让顾菲进去给总教头搓背。
顾菲此时敬这位总教头如慈父，能侍奉总教头一次，当然是心甘情愿。哪知道进去搓了几下背，那总教头突然对他动手动脚，顾菲略一挣扎，居然被总教头按倒在地，对着脸上胡亲一气。
原来那总教头竟然是个好男色的变态，顾菲长得俊俏，便入了他的眼。他对顾菲照顾，心中居然怀着如此龌龊的目的。
刘一龙的父亲是军人，教过刘一龙一些家传的武艺，顾菲这三年间得到刘一龙的一些指点，身子已经颇为健壮。被那总教头按倒在地后，奋起反抗，膝盖猛顶在那总教头下阴，那总教头吃痛，竟然一时被顾菲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占了上风，顾菲骑在总教头身上，劈头盖脸一阵猛打，打斗声惊动了别的教头，一群人冲进来，才把顾菲制住。
那总教头十分残忍，受了如此大辱，更是发了狠，把顾菲折磨的不成人形，送回房间时，顾菲已经奄奄一息。教头却不准刘一龙带顾菲出去找人医治。当夜养生堂的孩子们都来探看顾菲。顾菲三年来待人和善，人又俊俏，深得孩子们喜爱。孩子们看着他被折磨的奄奄一息，却不能得到医治。几个男孩子面如死灰，女孩子更苦的跟泪人儿一般。
刘一龙眼看好友若再不得到医治，便要命丧于此，一发狠，居然从厨房偷了一把菜刀，潜入总教头的房间，把总教头杀了。杀过总教头，想到养生堂的教头们个个凶狠残暴，这几年来自己跟一群孩子们受尽折磨，便把教头们的寝室反锁起来，然后叫起一群孩子，去拿了总教头的钥匙把养生堂的财物都偷出来，让他们带着顾菲逃走，自己回到养生堂放了一把火，连着几个教头统统都烧掉了。
养生堂被烧，衙门只道是孩子们也一起烧死了，也不仔细调查，那片地也就荒废了。刘一龙带着一群孩子们在外面躲了大半年，治好了顾菲的伤，又回到养生堂里住了下来。仗着几间没烧掉的破屋装神弄鬼，也没人敢靠近这里。这里便又成了孩子们的安乐窝。
顾菲伤好后，刘一龙把顾菲和自己的名字里各取一个字，组成了“飞龙帮”。其时南京驿站附近，泼皮无赖颇多，一群孩子上街游玩时，时时与这些泼皮无赖接触，便学会了一些卑鄙下流的手段，抢劫过往的客商。
看完了“飞龙帮”的资料，凌千翼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叹什么气呢？”
凌千翼转过头，却看到五月一双明媚的眼睛正看着自己。原来她已经醒了，却仍然伏在桌上看着凌千翼，脸上带着甜蜜的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