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叫霸气!一招制敌!”星辰又一次发出了那冰冷而生硬的声音。
“切,那是别人不熟悉罢了,若是知道这剑的能力,应付的办法多得是!”妖媚的声音反驳道。
一旁,小空小月只得摸着脑袋苦笑。
……
“别来无恙啊,齐兄?几日不见,你怎么瘦弱了不少?”
齐镇空用袖子擦干了嘴角的鲜血,在妻子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少跟老子套近乎!燕雄,你不解释一下这是怎么一回事吗?我可从没听说过你还有这么一柄剑!”
“此剑乃是我在半年前所得,却一直没拿出来用过,就是为了今日送你一份大礼!”燕雄狂笑道,甚是得意。
“那还真是承蒙挂念了……”齐镇空冷笑一声,结果发现眼角的鲜血流到了口中。
“不用谢我,你还是第一个正面抗下这一剑而没死的人,此剑别看外貌不怎么样,如今却已重过万斤,他只有一个能力,那就是吸收所有他看得上眼的金、石来增加自己的硬度和重量!我得到这剑时,也不过百二十斤罢了,可现在就连我自己举起他也要费一番功夫。你的枪尖与你身后的城墙,并非因高温而升华,而是因剑的吸引力而分解了!”燕雄大笑着说,“它的重量似乎没有极限,所以我叫它——无极!”
齐镇空惊奇地看向了城墙上插着的无极剑,只见城墙上冒出的阵阵白气果真融入了无极剑中,而无极剑看起来也似乎厚重了几分。
“不介意我这个将死之人试一下吧!”齐镇空突然开口,一瘸一拐的走向无极剑。
南宫月焦急道:“别!你快疗伤,我先顶着!”却被齐镇空抬手打断了她的话。
“当然,你尽可一试。也好让你明白,我不是只凭好兵器才打败你的。”燕雄摊摊手。
此时,颍泉的魔法已经完成了,不过他并没有发动,只是静静地看着齐镇空。
喊杀声震天,空月关的将士正一个个战死,可齐镇空却仿佛没有看到、听到——就算看到了、听到了,他又能做什么呢?
终于,齐镇空挪到了无极剑前。信号石剑是斜插着的,若是直立着,现在的齐镇空能否够得到剑柄都是个问题。
南宫月捂着嘴巴,强忍着没有出声,明明已经泪流满面,却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丈夫摇曳的身影。
双手握住剑柄,齐镇空感受着无极剑惊人的重量。
“这么重……就算是全盛状态的我,也拔不出来吧……亏你举得动啊……”齐镇空望了望空中的燕雄。
“我是土属性体质,论力量自然比你大些,何况这半年来我一直用它来锻炼臂力……”
齐镇空忽然诡异一笑:“我似乎没有允许你,把破烂丢在我家的墙上吧!”
“破烂?你——”燕雄话音未落,只见齐镇空抬起脚,狠狠地跺了跺无极剑下方的墙根。
哗——墙根应声碎成了一堆的石块儿,无极剑也落到了地上,深陷了进去。同时,还砸到了齐镇空的那只脚。
咔!尽管十分战场上喧哗,但燕雄还是清晰地听到骨折的声音。
“……你这是何苦……”燕雄幽幽一叹。
“我可还没死呢!你们的一根头发,都别想登上这城墙!”齐镇空并掌如刀,飞身而起,双手随着身体移动,斗气迸发间,城墙生生被切下来一根长过两丈的石枪!“怎么也要拉一个垫背的不是?”
“我们再战!”齐镇空大喝,却不是说给燕雄,而是说给自己的妻子。
“幼稚!”颍泉冷笑一声,发动了一早完成的魔法。
“禁——地狱魔傀!”
未等齐镇空握好长枪,空中突然裂开了一道十丈高的裂缝,裂缝迅速扩张,变成了一扇十丈高,四丈宽的大门,门内黝黑一片。
紧接着,门内跨出了一只暗黑色的,由黑雾凝成的大脚。没有实体,没有声音,一个巨大的黑影从门内走了出来,大门随之关闭。
傀儡魔法,每一系的魔法都有与之对应的傀儡魔法,但一般来说傀儡魔法都是四级魔法,只有少部分发展出了进化版本,就比如暗系的地狱魔傀。
这并非是由法师自己凝聚出的傀儡,而是与魔法师达成了精神力上的交易,才能从冥界界召唤出来的冥界生物。
也就是说,这种傀儡魔法不需要法师操控,拥有自主意识,不需精神力维持,达成交易后会自主回归冥界。这种层次的傀儡术,不止被划为五阶魔法,甚至进入了初阶禁咒的范畴。
而实际上,地狱魔傀本身的实力,是达到了六阶的,之所以不被划为六阶魔法,是因为地狱魔傀本身是不接受魔法师多余命令的。
它只执行交换来的,第一个命令!
“灭了这对夫妇!”颍泉下达了指令,而后缓缓喘了口气,虚坐在空中便开始冥想恢复。
齐镇空盯着那巨大身影的脸,黑洞般的眼睛无比骇人,但他还是毫不犹豫的冲了上去!
“人类!受死!”巨大的身影一点也不显得迟缓,右手握拳,地狱魔傀竟要以拳头硬捍长枪!
已经吃过了无极剑万斤重量的亏,齐镇空怎会犯类似的错误?长枪只是横向抽了拳头一下,便如同撑杆跳一般,齐镇空用完好的那只脚在地狱魔傀小臂上一点,弹射而起!
“躲过大拳,试试我这小拳如何!”
仿佛早已料到齐镇空的行动,燕雄覆盖着褐色斗气的拳头迎面而来——他自然不会去捡无极剑,刚刚吸收了齐镇空的枪头,以及城墙上大片的寒铁矿石,现在的无极剑不只奇重无比,更是相当脆弱。
没有人会主动揭自己的短,只有燕雄自己知道,为什么无极剑满目苍翼。
无极剑可以很轻易的吸收任何它“看得上眼”的金属或石头,但转化利用却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在这期间,它是十分脆弱的、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无极剑的缺陷很大。
“谁跟你硬碰?”齐镇空冷笑,向后飞退,长枪前指,捅向燕雄肋间,“常言道:‘一寸长,一寸强!’”
“哼!”燕雄挥拳便将石枪砸断了小半截,他身后的地狱魔傀也在这时丢出了几十个小暗元素球,虽然只是二阶魔法,可胜在数量不是吗?就算换了没有受伤的齐镇空,也够他手忙脚乱的了——当然如果齐镇空没有受伤,可不会在乎挨上这玩意儿几下子。
齐镇空并未有慌张之色,因为他有最坚实的盾牌。
如一片雪花在空中飘舞,南宫月身形不断移位,忽前忽后,将元素球一一挡下,纵然是与她同层次的燕雄,也看得一阵眼花缭乱。功成身退,南宫月又隐入了齐镇空身后。
以斗气再度凝出枪尖,齐镇空甩了一个枪花,被燕雄刚刚砸偏的石枪竟强行扭回原位,继续朝燕雄肋间刺去。
“还想来?”燕雄变拳为掌,又切断了小半截石枪,右手将断下来的半截握住,作为了暂时性的武器。
屡次攻击都没有收到成效的地狱魔傀怒吼一声,身上升腾起了大片大片的黑雾,将齐镇空与南宫月笼罩其中,两人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迟缓诅咒?”在空中冥想的颍泉眼皮一跳,这可是三阶魔法,就是他自己也做不到瞬发……
唯一让齐镇空幸灾乐祸的是,燕雄虽不是迟缓诅咒的主要对象,可也多少沾染了点儿黑雾。只可惜地狱魔傀的下一拳自己怕是躲不掉了。一咬牙,齐镇空决定孤注一掷,端起长枪愤然前刺!毫不吸取先前的教训。
燕雄皱着眉头,一次又一次的斩断了刺向自己要害的石枪,两人一攻一守,喘息间,石枪的长度已不足六尺!
“齐兄,你这种毫无意义的攻击,算是垂死挣扎吗?”燕雄突然为自己多年的对手感到悲哀。
齐镇空却不说话,只是一味的刺着枪,燕雄则如砍瓜切菜一般,连连挥掌……
嗒!嗒!嗒!嗒……嗒!当——
石头断裂的声音,忽然变成了金属颤音,燕雄未来得及为隐隐作痛的左手感到惊讶,锐利的枪尖已经穿过前胸,深深的没入了他的身体!
燕雄也非常人,在这种情况下,居然用身体顶着枪前行,右手上的半截石枪也贯穿了齐镇空……
……
“我还一直在纳闷,怎么不见‘澜云之盾’出招,原来她的枪早就被你瞒天过海,埋在了石枪里……真是的,居然阴我……”燕雄吐出了一大滩鲜血,怒睁圆眼,瞪着齐镇空。
“不阴你阴谁?再说以后可就没机会了。”齐镇空也不看这是什么时候,居然开起了玩笑。
“那吃亏的也是你。”燕雄毫不认输,忽然笑了起来。
“同是致命伤,你给我垫背,我吃什么亏?”
“我这一重伤,肉痛我一个;你这一重伤,肉痛一个,心痛一个。”
齐镇空恍然大悟,拔出了腹中石枪,转过身,抱住了心疼至极却一言不发的南宫月。
燕雄叹了口气,退到了一边:“你们去吧……”
而这时,地狱魔傀的大手,攥住了两人……
边缘地,沙场边,一枪贯世穿空宇,与妻同在,愿子齐天;
冰雪天,雄关戍,一盾阻云如月圆,与夫共死,护儿平安。
……
硝烟平息了,地狱魔傀已回归冥界,空月关的原驻兵马一个也没有剩下。不顾将士劝阻,燕雄拖着重重的无极剑,站在了空月关城门之上。如果颍泉是一名水系、木系或者光系的魔法师,或许能吊住燕雄的命,可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没有五阶以上的治疗魔法,在这种不可能有什么灵丹妙药的边关,燕雄必死无疑。
“这是我第一次,站到这里……”燕雄的声音虚弱无比,满是沧桑。
“国家一定会厚待你的家人的。”颍泉也只能如此说。
“丞相,有件事我一直不明白呀……”
“何事?”
“当今陛下并不像是有野心的人,为何要死揪着攻占澜云不放?”
“……如果不想举国尽灭,这就是必要的……我只能说这么多……”
“必要的……么?如果不是连年交战,也许我会和空月夫妇成为朋友吧……”燕雄眼中闪烁着奇异的神色,忽然将无极剑平放在地上,也不顾伤口被牵动,便蹲了下来,抚摸着那一处处凹陷,一道道裂痕。
忽然,燕雄鼓足全身力气,向剑身上最大的一道裂缝轰出一拳!
咚——整个城墙似乎也因这一拳的巨力而颤抖,无极剑应声碎裂……
“你这是……”
燕雄扑通一声摔倒在地,指着无极剑碎片中的一个东西。
“拿起来……”
那是无极剑的剑首,一颗直径约两寸的类球形陨石。
“这是……它的核心……带回去……找一个……合适的……”一句话终究未说完,燕雄的手永远地落了下去。
惜强敌,身巨力,终破雄关却叹息,浑身无力;
心无极,碎于地,为国殒身无悔意,满腔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