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让天使计划通过，七个人的会议中至少要得到四票。
这个计划是老教皇和红云一同想出的，但想到计划还有替代方案的，是红云。
要说为什么。
红云可以为了自己的目的用尽手段，只要有可能，所有的方法他都会去想。
所以他第一次在姜府见到那个无所事事的少年时，才那么的欣赏他。
因为他看的出来，那个少年和自己是一样的。
他缺少的只是一个目标。
“嘿嘿，小家伙，想不想来教廷啊？”
……
“你是说……用光属性体质的平民？”
“没错……”
“……这……不可行吧？天使计划本来我就担心不会被同意，你再提出这个替代方案……这也太惨无人道了。”
“不，冕下，就是因为这个替代方案绝对不会被同意，我们才要提出来。”
“怎么说？”
“您有没有听说过，‘漫天要价，坐地还钱’？”
“听说过，和这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提出一个更加惨无人道的方案，他们反而会接受原本抓住暗夜精灵族的提案。”
“为什么？”
“因为相比起替代方案，抓住暗夜精灵原本就是我们必须做的事情，只是把处刑改成了献祭，变的会更好接受。”
“原来如此……所以到时候你会提出这个替代方案，那样的话其他人就会接受原本的方案？”
“不错……但……可以的话，希望这个方案不是由我提出。”
“哎？”
“冕下，您觉得，就这样展开会议的话，有几成的可能性计划能通过？”
“这……我感觉原本只有三成，算上你的替代方案作比较……可能有六成。”
“不对啊冕下，是一成都没有。”
“哎？”
“冕下，在会议上有两个人的存在，会极大地放大‘天使计划’的残忍性：该荣和车叶，这两个人会不停地揪着‘天使计划’的问题所在不停地反驳，其他人收其影响，只会下意识的认为计划不应该被通过，如果我在那个时候提出这样的方案，只会被车叶和该隐骂的狗血淋头，无论我怎么反驳，‘心狠手辣’的印象都会深深的印在其他几人的脑海里，所以，通过的可能是不存在的。冕下，语言的影响力和分量，是真实存在的。”
“那你的意思是……”
“只要不能说服这两个人，他们就会疯狂捣乱，所以我们必须……弱化这两人的影响力。胜负不能放在会议上。”
“也就是说……”
“在会议之前，就决定会议的走向。”
“提前说服其他人？”
“没错，只要有了四票，无论车叶和该荣说什么，都没有影响。”
“你心中一定有了人选吧？”
“当然，最好的人选，是金诚和军筠。但保险起见，我认为把花茶也说服了比较好。”
“那就都交给你……”
“不不不！冕下，交给我可不行，如果让他们知道我提出了这个替代方案，会拿什么目光看我这个和他们朝夕相处的朋友？那样根本就没得谈了。”
“那你的意思是？”
“我有一个计划，我去找花茶，您去找金诚，而军筠，交给金诚。”
“怎么做？”
“您只需这样……”
……
“金诚和军筠被车叶以及该荣拆散了，但二人从心底里一直没能放下对方——该荣虽然是军筠的师兄，但他对于感情的事情实际上一无所知，但身为金诚哥哥的你看的却是一清二楚，所以……”
姜念雄淡淡的陈述着，仿佛作出这些事的不是红云而是他自己。
“只要教皇向金诚许诺，金诚投赞成票，并且说服了军筠，并答应金诚‘替代方案’只不过是为了衬托原方案的可行性，金诚自然就会同意了，对吧？”
“哈哈，仿佛你就是当事人呢。”
“呵……然后金诚再用同样的说辞，告诉军筠只要提出那个替代方案，教皇就会做主让他们能够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军筠也会答应。而为了避过该荣的阻止，军筠和金诚这次都避开了心直口快的该荣和车叶。从那个时候起，会议的结局就已经决定了，提出这个方案的人，也变成了军筠而不是你。”
“毕竟如果是我提出来这个方案，就会马上成为众矢之的呢，但如果换了是军筠……”
“该荣和车叶除了负气出走，什么也做不了，而他们的负气出走反而进一步促成了计划的通过。”
“哈……”
红云风轻云淡地笑着，又回忆起了当初老教皇离开时回头的问话。
“小云，这个方案，真的只是做衬托用的对吧。你不会真的去实施吧？”
“放心吧，冕下，我怎么会做那种事情。”
“那就好……”
老教皇颤颤巍巍的离开了，红云却眨着眼睛，若有所思。
老教皇已经撑不了多久了，渡天劫失败，各种隐伤暗伤都附加在他的身上。
自己必须挑起教廷的大梁。
必须在时限到来之前，把黑暗教廷灭掉。
为此，天使计划是必要的。
为了这个必要的计划。
任何牺牲都是必要的。
如果真的找不到暗夜精灵的踪迹，那就只有……
……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让军筠来作为那个替代方案的提出者，并不是为了栽赃之类的理由呢。只是为了让计划通过而已。”
“可是有什么区别呢？军筠提出计划导致了该荣疏远了她，该荣疏远了她导致她无法心安理得的与金诚在一起，老教皇没多久就死了，该荣死后军筠更是觉得是她害死了对方，更不可能昧着良心独自享受幸福。也因此，从一开始，所谓的会帮助二人在一起就是一张空头支票。”
“是这样没错呢。”
“只可惜，天使计划虽然完成了，但那个大天使却不会庇护你了呢。”
“……嘛，也是可以想象的事。”
“牺牲了金诚、栽赃了军筠、害死了该荣……毫无疑问，你危害到了教廷的利益。大天使没有动手清理门户已经仁至义尽了。”
“为了教廷的利益而危害教廷的利益，就像你为了抓住我而协助我一样不是吗？”红云轻松地笑着，仿佛没有一点压力，“不过没有关系，天使计划已经完成，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接下来‘红云’作为教皇的使命已经走到了尽头，我只要慢慢看着黑暗教廷覆灭就好。”
“明明教廷已经覆灭了，让这个大天使灭掉黑暗教廷还有意义吗？”
“当然有，我的目的从来都不是为了教廷。”
“哦？”
红云的这个回答，却是让姜念雄吃了一惊。
“那你是为了什么？”
“对我而言，包括教廷本身，一切都是为了服务‘天使计划’存在的。只要在时限之前，让大天使降临人间界，灭掉黑暗教廷，这就够了。”
“我不明白，如果不是为了教廷，只是为了天使计划，你能得到什么。”
“那么我问你，小念雄，在这个案子里，你得到了什么？”
“……”
“罪名？负担？压力？危险？”
“不……”
“不对，你得到了满足感，因为你确实的破掉了案子，完成了目标，还保护了想要保护的人。”
“呵……所以，你是我了完成自己的计划，为了所谓的‘满足感’而行事？”
“不不不，那根本不是重点 ，重点是后面的部分。”
“……什么意思。”
“小念雄，你应该早就知道了才对——很多时候，如果你要保护什么，你就越是要欺骗对方，伤害对方，甚至站到对方的对立面去。”
姜念雄沉默了。
因为他的确深有体会。
“那么你为什么觉得，我就不能是呢？我说过了，我们是一样的。”
“你想保护什么？花茶？”
“嘿，我可没说过是她，另外再告诉你，花茶被废也是我干的。她看上去支持了天使计划，实际上她是猜到了我拉了别的票，知道她反对也没有用，所以想要先假装支持，然后暗中再说服军筠和金诚，最后重新召开会议，取消天使计划。”
“猜到了，你当然不会让她那么做。”
“哈，总之，大天使已经出现了，接下来外面发生什么事，都已经和我没有关系了。接下来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
姜念雄沉默了半晌，没有回话。
他想起了一些往事。
……
“嘿嘿，小家伙，想不想来教廷啊？”
“……”
姜念雄抬头看了眼这个笑眯眯的陌生人，又看了眼他身旁的姜天。
姜天没有任何反驳的样子，看起来去教廷并没有什么坏处。
但是……
“没兴趣。”
“唉？说说看为什么？”
“因为去了没好事，你一看就是个骗子。”
“呃……”
“哈哈哈哈！儿子！会说善名远扬的教皇阁下是骗子，你还是第一个啊。”姜天放肆的笑着，红云则是摸了摸下巴，眯起了眼睛。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你看着我的眼神和浮会长不一样。”姜念雄若无其事地回答道。
“呃……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浮流光会长看我更像是看宝贝——‘这个孩子很不错，值得栽培。’”
“难道我不是吗？”
“你不一样，你的眼神和他略有区别，因为我见过太多浮会长那样的眼神，所以我明白，你看我的眼神其实是——‘这个孩子很有用，值得栽培。’”
“啊哈？”莫名其妙发出怪声的是摸不着头脑的姜天，他完全没有明白姜念雄的意思。
但是教皇眯起的眼睛却睁开了。
“很不错”和“很有用”。
一个是看宝贝的眼神。
一个是看道具的眼神。
这个孩子……
不信任自己。
不，他能分辨出这么细微的眼神差距，他是不信任任何人才对。
“啧啧……小家伙……看起来你对各种事都没什么信任呢。”
“不了解，原本就不该信任。”
“那么了解了呢？”
“即便真的‘了解’了，也不能保证自己了解到的都是真的。”
“原来如此……”
有趣的小家伙。
“嘿！小家伙，我再问你一次，想不想加入教廷呢？”
红云又一次眯起眼睛看了过去。
原本不感兴趣的姜念雄，感觉到教皇的语气似乎有些不同，抬起头第二次审视着这个陌生人。
“如果……你想要相信什么的话？我可以教你——教你怎么去相信不值得相信的东西，什么东西都不能相信的话，很无趣吧？”
“……真的可以？”
红云明白，姜念雄问的并不是他是否真的可以教他。
而是是否真的可以相信。
因为姜念雄并不认为存在这种方法。
“如果你想要相信的话。”
这，就是方法。
姜念雄，从来都没有忘记过那天的回答：
“……我想要……加入教廷。”
我想要……去相信。
即便尽是些不值得相信的东西。
……
（从来没有写过姜念雄是怎么加入教廷的吧？趁着继续填坑的时候，顺便就把这一茬也填了。
一边欺骗着，一边怀疑着。
一边却又希望相信。
这是姜念雄自身的矛盾，也是姜念雄逃避不愿意调查的原因之一——我记得以前应该提过。
那么……祭品篇应该要收尾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