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幻森林,真的是一个好地方。
如果没有遇上钻进钱眼的甘兴霸,如果没有遇到放心不下的游小绝。
想要找一个僻静之地一个人呆着的话。
这个地方,的确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就像现在一样。
交代完所有的事,在离开这个地方之前,终于可以得到一段短暂的寂静时间。
“咚咚咚。”
“……”
“咚咚咚。”
姜念雄没有说话,门外敲门的人,也没有说话。
但双方都知道里面/外面有一个人。
姜念雄并不知道外面的人是谁,但是理智让他不想再理会。
不可能是江连地,江连地已经来过了。如果是又回来了的话,他大可以直接开口。
也不会是游小绝,那个率直的家伙并不会像现在这样沉默不语。
更不可能是月池。
没有直接开口,必然有没有开口的理由。
但姜念雄对那个理由毫无兴趣,好不容易解决了所有的事,难得的清净。
不想打破。
如果门外的人能体会到自己现在的心情,就应该离开。
可是敲门声并没有停止,反而一次又一次的按照这个频率敲打着。
门外的人既没有着急的加快速度,也没有就此打道回府。
这样姜念雄十分诧异。
这个人没有不耐烦,说明是个很有耐心的人。
可再怎么有耐心的人,在几次、十几次的敲门之后,一直得不到回应的话,应该也会开口询问才对。
莫非,对方有什么不能开口的苦衷?
“……”
敲门声不断响起,姜念雄始终没有回应,这仿佛成为了一场比拼耐心的游戏,门外的人只管敲门,只希望门内的人回答。门内的人闭着眼睛,只希望门外的人离开。
“咚咚咚。”
“咚咚咚。”
十几次、几十次。
成百次、上千次。
姜念雄从没有见过这么不识相的客人。
但对方既然如此想让他先开口,他是无论如何不会让对方如愿的。
他索性用“夺取”的力量,夺走了自己的听觉。
一瞬间,万籁俱寂,什么也听不到了。
姜念雄继续假寐,外面的敲门声再也不能影响他了。
但只是一会儿,他就解除了对听觉的“夺取”。
有点小题大做了。
如果关闭了听觉,对方开口自己也不会听见,而且有什么其他的事发生自己也无法得知。
烦一点就烦一点吧,就不信这个人能一直敲下去。
姜念雄倒是想用精神力探测一下外面的是一个什么人。
但是不行,对方的精神力显然比他强,他的探测遇到了一层精神力的屏障,无法进入。
问题是,这个人没有去找精灵族的人问为什么锁挂在里面。
这就是说,对方和月池、江连地一样,也不知道自己原本是被软禁在这里。
因为如果知道的话,他们就应该要了钥匙或者找了人开锁,可现在这个人既进不了门,也没有找人来开门。
说明这个人的潜意识里认为原本就是“姜念雄从里面锁上了门”。
这个人必然不是精灵族的那几个高层,而是一个外人。
外人却来找自己呢……
呵……
不想再管闲事了。
半个时辰。
一个时辰。
两个时辰。
夜晚的时间就这样在敲门声中流逝,就算是有着这有节奏的敲门声,姜念雄还是快要睡着了。
终于。
那个门外的人终于忍不住了。
“你……就不能理我一下吗?”
“……”
这个声音……
是令狐娇的。
她怎么会在这里?
又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的?
“我知道,如果我开了口的话,你一定会装作没有听到的。”
“……”
“你一定不会理会我,不管我说什么话……毕竟……毕竟你是那个想法设法避开我的姜念雄……”
“……”
“你知道吗?我追了你很久。生了病、脚上起了泡、遇到了形形色色的人、见到了千奇百怪的事……见识了暴风雪、又见过了所谓的天机。终于、终于才把你又找到了。”
“……”
“和我一起回去,好吗?来这里的路上,我总觉得,如果来晚的话,就会失去些什么了。不论我怎么思考,最后得出的结论都是,最后我会失去你。”
“……”
“你怎么了?为什么不愿意回家?为什么避着姜叔叔和阿姨?为什么不告诉我?”
“……”
“你答应过我的,那么多事。你欠我的,那么多事。难道你要反悔吗?”
“……”
“真的,真的不能和我说吗?我们……不是朋友吗?如果你有什么困难,我可以帮你啊?”
“……”
“……”
“……”
“还是……不理我吗?”
“……”
“毕竟,理我的话,你也不会就那么走了呢。”
令狐娇叹了一口气,姜念雄听到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对方似乎是蹲在了门口。
“我不管,反正……反正你早晚得出来的。”
“……”
敲门声平息了,姜念雄终于得到了想要的清净。
可是。
却怎么都无法平静。
最终。
姜念雄叹了一口气,走上前打开了门。
“我不会回去的,你回去吧。”
姜念雄的话,并没有说完,他首先看到的,是令狐娇欣喜的跳了起来:“你终于搭理我……你的眼睛……怎么了?”
“……你回去吧。”
“我不!我要把你一起带走!这才多久,你一个人乱闯就少了一只眼睛!我……我怎么向姜叔叔交代!”
“眼睛是我自己给出去的,你不用管。我不会回去的,至少现在是不会的。你不用想着劝我,这件事和你完全没有关系,你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你就告诉我啊!?教皇红云,到底在佣兵公会让你做了什么?”
“……”
没想到令狐娇居然查到了这里,可是这并没有任何意义。
只要自己不说,就算是问佣兵公会,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回去吧,告诉我父母……儿子对不起他们……就这样。”
“你到底是怎么了!”
令狐娇冲上前,抓住姜念雄的衣领,追问道:“既然你背负着什么,就说出来啊!我来帮你!”
“……”姜念雄摇摇头,推开了令狐娇:“和你没有关系,不用你管。红云冕下什么也没让我做,你可以放心。”
“你骗人!”
“骗人又能怎么样。你也不用演戏了,你难道不是在骗我吗?”
“啊?骗你?”令狐娇愣了愣,摇头道:“我不懂你说的是什……”
“你确实是没有直接的骗我呢,但是你却在演一出戏,一手亲情牌打的真是令人佩服。我不想多说,你回去吧,省的我揭穿你。”
“演……戏?我演了什么戏!”令狐娇气的瞪起了眼睛,原本打算劝说姜念雄的她,此时却感觉蒙受了不白之冤。
“包括你现在一幅很冤枉的样子,都是在演戏,不是吗?不……这么说也不太对,应该说,从你最开始以一幅活泼主动的机灵少女出现的时候,全部的全部,都只是在演戏。令狐娇,现在的你,绝对不是原本的你,我可以这么断言。”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
“就连令狐娇这个身份,都是假的。非常遗憾的告诉你,因为我看过所有人口失踪案的卷宗,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名为令狐娇的失踪者的确存在,但是她现在不应该是一个像你这么大的少女,而是一名成年的女性才对。从一开始,你的身份就是假的,你用这个身份欺骗了兽人、也欺骗了我们。你的意图是什么?”
“我……我只是……”
“像你这样的人,隐藏身份只有一个理由。”姜念雄冷眼看向令狐娇,紧盯着她的眼睛:
“你只是在提防着我们所有人而已。”
“……难道我一个孤苦无依的女孩子,提防着一点不对吗?”
“我没有说你不对,令狐娇,但是从知道你的身份也是假的时候,我就在观察你了。虽然你做的非常的隐蔽,但我看的出来,你到底是使用什么样的方法来和各种各样的人交流。答案很简单——让对方对你产生好感。换句话说,就是用对方最容易亲近你的方式去接触对方,除了面对军人一类你显得束手无策以外,面对不同的人,你永远都是不同的姿态。面对我的母亲你非常乖巧,面对我的父亲你又尊敬带着一点俏皮,面对我的时候,却是活泼中带着一点公事公办的态度——甚至,你还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在对我暗示一件事。”
姜念雄指了指令狐娇,又指了指自己:“即便你没有开口说过,但是我会看不出来吗?你一直用行动不断向我暗示——你喜欢我。”
“什——”
“被我说中了吧,就在刚刚,你还在做着我所说的暗示呢。”
“你……你……姜念雄你太过分了!”
“我过分?不得不说,真的是非常高明的交流技巧,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向你学一学。但可惜我并不感兴趣,不得不说,带着点活泼又能总是公事公办,的确是最适合我的搭档。因为我身边的确是缺少一点生气,我本人又比较喜欢公事公办的做法。但是啊,令狐娇,那个面对着军人瑟瑟发抖的你,那个无助到了站都站不起来的你,才是真正的你!你在对着所有人饰演‘令狐娇’这一角色!还记得我刚从监牢里出来的时候,问过你什么吗?”
“……”
“我问过你,‘你会相信我吗?’‘你可信吗?’,这两个问题。而这两个问题的答案,你都给了我肯定的答复。可惜……你明明知道,明知道我是不可信的。因此你的这两个答案,全部是对我撒了谎。”
“……”
“令狐娇,你可以对我演戏,但是不要对我撒谎。演戏我可以只是看着不管,但是对着我撒谎……你骗不了我的。”
“我……我没有……我没有……”
“你难道没有在表演出一幅喜欢我但是又傲慢的不愿意主动说出来的模样?你难道不是在表演出一幅苦苦追寻我很久,只因为不想看我出事的模样?不要再自我暗示了,令狐娇,自我暗示可以让你演的更像,但是太过于强烈的自我暗示,在像现在这样被我揭穿的时候,连你自己都不会相信。”
“……”
令狐娇的怒意渐渐消退,她握紧了拳头,低下了头。
姜念雄没能看到她不甘的脸色,却也可以想象此时的她到底有多么不甘心失败。
“……说说看……我为什么……演这出戏。”
“为了接近我。”
“为什么……接近你。”
“从一开始,你让令狐柔在棋馆闹事,到后来去找文候,在进入我家,最终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借助各种各样简介的方式,接近我。在像现在这样,你都找到了我,可见你对接近我到底有多么的执着。能想到的理由,只有一个。”
姜念雄看着令狐娇,对方始终不抬起头,他也无法确认对方现在到底是什么表情。
“你是什么时候起……就已经先于所有人,知道了我是命运之子呢?”
……
(嗯哼?不要着急啊各位,令狐娇自己还没解释呢,继续看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