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自己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还有心思管别人的事……”空月不住地咋舌,帝蓓蓓只好笑了笑道:
“所以才说他爱逞强啊。”
“之后呢?之后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之后,当然是在帝天孤和白银雪的陪伴下,幸福快乐的度过了自己的童年。”
“那还好……”
“骗你们的。”帝蓓蓓对着空月吐了吐舌头。
一阵沉默……
“大哥说的一点都没错。”小空道。
“什么?”
“你真的是个性格恶劣的人呢……”
“哦?我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他居然说过这话?”
“呃,并没有,是你听错了……”空月擦了把汗,也不知是帐篷里太热还是怎么的。
“呵呵,那就当是这样吧,我就不计较了,等他回来再跟他算账,反正男人都是些狼心狗肺的家伙……”
“呃……你怎么说都对行了吧。”空月显得相当无奈,“不过提起狼心狗肺……似乎帝天孤和我们大哥一样,都和狼有些关系?”
“这我可得纠正你们一下,首先冰狼和雪狼并不是一个种族。其次,和狼有关系的,可不是帝天孤哟……”
“啧,狼也许是悲伤的化身也说不定?”
……
“小家伙,能告诉阿姨,你叫什么名字吗?”
白岩的家中,银翠把饭菜端了上来。为了不吓到孩子,银翠尽可能的表现出了一副温柔的样子。
然而男孩儿没有一丝动静,对面前的饭菜也无动于衷。
在旁边看着的白岩只好叹了口气,示意大家先吃饭。
帝天孤愣愣的望着家里多出来的这位成员,忽然想到了什么,兴高采烈的问:“小哥哥,你吃过兔子?”
众人先是一呆,然后白岩连忙抽了一下帝天孤的小手,疼的帝天孤委屈的缩了缩脖子。
男孩儿却是红了眼,恨恨的瞪着帝天孤。
“不……不好吃吗?”帝天孤被看得有些害怕,低下了头。
白岩无言的捂着脸,暗叹帝天孤年少无知,童言无忌。
让他没想到的是,男孩儿的愤怒比想象中来的更激烈。
只见男孩一手抄起手边的盛着饭的碗,就对着帝天孤砸了过去。
这一下好巧不巧没砸到帝天孤,却是砸到了在帝天孤身边,因为什么也听不懂,乖巧的歪着脑袋的白银雪。
小银雪刚好挡到了,真是个倒霉孩子……
“呜哇——”
小银雪一下子哭了出来,银翠连忙过去吧白银雪抱了起来,一边看着小银雪脑袋上的红肿,一边哄着小银雪不哭。
打错了人的男孩儿也有些慌乱的往后坐了坐,帝天孤却也坐不住了,想要学男孩儿把碗扔过去——然而盛着饭的碗帝天孤是丢不动的,只是把饭碗打翻,饭菜撒了一桌。
“你打银雪!”帝天孤怒气冲冲,鼓起脸颊,“坏人!”
“你才是坏人!你什么都不懂!你才是坏人!我爷爷都死了你还说!你才是坏人!”男孩儿说话要比小天孤利索多了,帝天孤怎么可能是对手?
“我……你……你坏棱!嘶——”因为情绪激动,帝天孤咬到了自己的舌头,疼的眼泪直流,却还瞪着这个比自己大了近三岁的男孩儿。
“活该!”男孩儿转过头,不再与帝天孤对视。结果发现转过头看到的是伸着手不知道该干什么的白岩。
“咳咳!大家都是好孩子,平时要和平共处哟。”白岩只好咳嗽两声这么说,然后又看向了银翠。
“小银雪什么样?”
“没事,没有正面砸中,只是蹭到了……”银翠哄着孩子对白岩道。
似乎是因为砸伤了银雪有点愧疚,男孩儿终于回话了。只见男孩儿低下了头,小声道:“我是爷爷捡到的,没有姓氏,爷爷说我和他一样是流浪儿,所以给我起名叫浪儿。”
“没有姓氏?”白岩眨了眨眼,“那要不要跟我姓?我姓白。”
小浪儿低着头,没有吭声。
“那以后就叫你白浪儿了……这名字听着挺古怪的,叫你白浪怎么样?”
银翠险些笑出了声——白家人还真是喜欢两个字的名字……
“我不要叫白浪。”谁知小浪儿竟摇摇头拒绝了白岩。
“唉?不想跟我姓吗?那倒也无所谓了……”白岩不禁有些失望。
“我要叫白狼!”小浪儿抬起头,白岩从未想过能从一个年仅四岁的孩子身上,看到这样坚定的眼神……
日子照样得过,唯一不同的是,白岩在干活的时候,多了个“小狼”一直在旁边看着,就仿佛身旁多了个小徒弟在学自己的手艺似的。白铁当初跑去经商不子承父业,现在有这么一个人将来可能会继承自己的技艺,白岩打心底里还是很高兴的。
有些时候,白岩也在感谢雪狼神,因为是它把白狼送到了自己的身边。
雪晨国的人都是信仰雪狼神的,白岩自然不会例外。
望着飘飘洒洒的雪花,白岩停下了手上的工作。
“白爷爷,怎么了?”白狼有些奇怪的问。
“下雪了,在外面会影响我上漆的。”
是的,白岩所做的那口棺材,现在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
望着雪花越来越多,白岩笑了笑。
“冬天到了……”
秋天的时候,白家最经常看到的景象,是帝天孤拉着白银雪乱跑,动不动就摔跤的模样。
冬天小天孤可不敢这么做了,大地已经铺上白毯,现在他自己跑在上面都会栽跟头,更何况小银雪?
不过到了冬天,小孩子们似乎能找到更多的乐子?
平时帝天孤都是只能和小银雪玩的,因为别人家的家长都让自家的孩子尽量远离帝天孤这个“灾星”,也就只有开明的村长会允许自己两岁的闺女和帝天孤玩耍,不过白岩家和村长家里的不是很近,对于小孩子们来说,除非是家长带去基本上是不会自己跑去的。
但现在帝天孤有了新的玩伴。
与其说玩伴,在白岩看来,就只是年龄大的白狼在欺负帝天孤和白银雪两个小家伙罢了——打雪仗这种游戏,帝天孤能玩的过白狼?就算帝天孤已经和白银雪站在了统一战线,但显然再给他加几个白银雪也不会是白狼的对手。
手掌大,自然能攥更多的雪。
腿脚快,就不会被轻易集中。
而且白狼丢雪球还的确丢的蛮准的。
有意思的是,白狼丢的虽然准,但在把雪球丢向帝天孤的时候,总是会莫名其妙的被小银雪给挡刀。帝天孤没有故意往白银雪身后躲,白银雪也没有专门去“保护”帝天孤,可有些事情就是这么诡异。
简直就像是……
“啧,老天都在保着帝天孤呢……”白岩笑了笑,给棺材添上了最后的底色。
“接下来就是修饰了……”
一般来讲,画棺材与做棺材,是两种不同职业的人所做的事情——画棺材的工作应该是有职业的画匠来完成的。
但这个村子本身就不是很大,如果是请画匠,要跑到很远的地方才行。所以本村人的棺材,一般都是白岩自己来画的。
尽管不是职业的画匠,白岩对此还是有些研究的,既然要做一口卖的了好价钱的棺材,就不能不认真。
首先是棺材里面,要在棺材头画上五只黑蝙蝠,中间围着一个“寿”字,意为“头顶五福捧寿”;脚下画七彩祥云,意为“腾云飞升”。
天色渐暗,白岩瞥了眼玩累了的一帮少年,视线在自己的“小徒弟”身上更是多停了几秒。
然后白岩继续动工,连银翠叫吃饭都没有听到。
在外壁画上皑皑白雪,以及六匹凶猛的雪狼,在棺材盖子上更是画上了雪狼神的模样。
棺材壁上画狼是雪晨国的习俗,这样的棺材只有雪晨国人才可以用,因为那些狼会保护亡者不受邪秽侵扰,但如果里面躺的不是雪晨国的人,据说下葬之后尸体会被上面的雪狼吃掉。
当然这些都是传说,刻意的神话了雪狼在雪晨国的地位罢了。
“完成了!”白岩拿起画笔,用黑漆点上了雪狼神的眼睛。
向外一看,才发现天已经完全黑了。
“哇!这么晚了!吃饭吃饭!吃完好好睡一觉,等油漆晾干就可以去拿钱了!”
白岩哈哈大笑,吹灭了工作室的灯,转身出门。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白岩抹的满脸都是油漆,然而因为天色很暗,白岩并没有注意到手上沾着没干的油漆。
当白岩回去的时候,众人已经吃过了饭,不过银翠正要带起夜的小天孤去嘘嘘。
借着屋子里的灯光,小天孤看到了白岩脸上的“狼藉”。
“哈哈哈!爷爷你的脸……哈哈……”
白岩一愣:“我的脸怎么了?”
银雪此刻也看到了白岩的囧样,连忙道:“爸,你快去照照镜子吧,油漆都抹在脸上了。”
“呃,是吗?”白岩连忙走到家里的铜镜前照了照,果然自己的脸上到处都是红红的油漆。
无奈的笑了笑,白岩才道:“我先去洗一洗吧,这都红成啥……”
话说了一半却戛然而止,白岩的眼睛忽然长得老大。
“爸?”
白岩却仿佛想起了什么,飞奔出门。
为什么……
为什么是红的!
红油漆?自己制造刚刚揉眼睛是接触过脸,为什么自己手上会有红油漆?自己只有上底色用过红油漆,但那时候用的是大刷子,上完底色后自己就开始画别的了,那个时候的红油漆按理说早干了啊!
不对,自己在写“寿”字时,曾用过画笔来写,那是用的也是红色,但就算是那个时候的油漆,在自己画了好多狼之后也干得差不多了,怎么可能会在刚刚摸自己一脸?
而且这手上的油漆,明显是刚刚用过的!
白岩心中浮现出一个可怕的想法,也许……也许自己做了什么亵渎雪狼神的事情!
希望自己猜错了……
白岩冲进工作室,重新点着了还在冒烟的灯,然后看向了棺材。
眼睛还因一整天的全神贯注而有些发酸,但白岩努力的挤了挤眼睛后,还是看清了棺材上画着的东西。
一切都很正常,这口棺材做的完美无瑕。
除了雪狼神画像上,那双直视着自己的血红色的眼睛。
本身红色和黑色差距就不是太远,因为灯光本身比日光昏暗,加上眼睛有些酸,自己把写寿字时用过的红笔,当做了点睛的黑笔!
“怎么会出现这么严重的失误……”白岩颤着双手,咬了咬牙,从漆桶中拿起点睛用的黑笔。
两次娴熟的落笔,白岩便将红色的眼睛覆盖了去,雪狼神漆黑的眼睛显得不再那么可怕,而是炯炯有神。
“这样就没事了……对,没事了……”
白岩安慰着自己,默默吹灭了灯。
……
(悲伤篇第四章,还望大家多多支持哟!不管哪一边都是,请多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