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这个夜晚如此的宁静。
月黑风高。
适合杀人越货。
甘兴霸独自坐在帐中,望着手中的杀圣令牌,陷入沉思。
很多人都知道,甘兴霸曾经杀死过上一任——现在是上上一任的幽冥渡,由此才有了林垚的上位。
杀圣死亡,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做杀手的谁没做好这一天的准备?
问题在于。
幽冥渡的杀圣令牌始终没能回收。
杀圣可以死,令牌不能丢。因为那既是身份的象征,也是杀手公会向杀圣发布任务的道具。
换言之,甘兴霸可以凭借这个对没见过他的杀手自称杀圣。
这是一个相当严重的问题。景王胜也因此登上了杀手公会的悬赏名单。可以说,除了江连地,他就是杀手公会悬赏上唯一一个吃两份悬赏的人。
但这个问题,随着时间慢慢的被人遗忘,因为许多年过去,甘兴霸也没用这枚令牌做过什么纹章。
可树欲静而风不止。
景王胜没想过用它,它却自己有了反应。
这一次杀手公会对杀圣的任务是发给所有杀圣的,因此,发送时选择了对所有令牌发送。
所有人都忘记了,有这样一枚遗落在外的令牌,在甘兴霸手中。
因此,甘兴霸也接收到了那个消息。
当然,他并没有回复。
“这个女孩儿,说的是那天出现的向婷吗?那个小丫头居然会成为杀手公会的目标啊……啧啧,抓一个小女孩儿居然要所有杀圣出马,这个重视程度史无前例啊。”
“嗯哼……杀手公会……”
甘兴霸一边嘀咕着,一边踩了踩脚下的几具死尸,冷哼一声。
“既然你们一直追着老子不妨,这个任务老子非给你搅黄了不可。既然是所有杀圣出动,魔痕那些人应该也会过来吧。如果是坐船到澜云大陆西边,那么要来这边肯定会经过空月关……”
“看老子不给你搅个天翻地覆!”
……
同一时间。
司空家族。
司空家族有着一个极为强力的结界,这个结界会拦截所有七阶及以上强者,以及所有掌握了空间法则的人。
但也因为这个结界的存在,司空家的人自己无法施加任何其他的结界覆盖在上面。
因为这个结界太强了。
结虽强,对司空家的安全却没什么大用,因为它所提防的对象在人间界根本就没几个。从效益上讲,甚至还不如普通的防御结界。
但司空家有再多的委屈,也不敢去对那位说。
哪怕所有人都知道,就算说了对方也懒得管。
正因为司空家的结界不好用,司空家族的防御力量主要还是依靠人力监视。
因此,司空家一直以来都和佣兵公会有着极其良好的关系,因为司空家时强时弱的家族力量,对外界助力的需求远高于其他几大家族,也因为这个,司空恨才会成为佣兵公会现在唯一的女性佣兵王。
佣兵,才是司空家族的主要防卫力量,司空家族本身的强者并不多。
今天晚上,就是这样一个紧张的晚上。
司空家的地牢中忽然关进去了一位神秘的囚犯,佣兵们接到的任务就是,绝对不能让这个囚犯跑了。
但是他们还有另一个任务。
那就是如果来犯不可力敌,当以自身性命为重。
“团长可真是爱惜自己的羽翼啊,比起那个重要的犯人,团长更加关心自己的团员。”
一名佣兵正和自己的好姐妹谈论着司空恨的英明神武,能够成为唯一女佣兵王麾下的一份子,她们也有着自己的骄傲。
可是,她们的骄傲,马上就会被彻底摧毁了。
“大家都在谈论说团长可能是现在人间界的第一高手,不少人都在拿团长和木帅、武侯等人作比较呢。”
“哼哼,团长在五阶时就击败过六阶巅峰强者。而那个武侯在六阶时却只是和万剑宗那个穆剑打了个平手。高下立判啊。”
“说的也……”
“哦?司空恨这么厉害?”
耳旁忽然传来一个爽朗的声音,两名佣兵还没有反应过来声音从何而来,就感觉到脑后传来重击。
“抱歉了,希望你们醒来之后不要受到太多责罚吧,我听说司空恨是个相当严厉的家主来着……”
这个忽然出现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今夜前来劫狱的姜天。
按照闻识香所说,被抓起来的郝六正是被关押在司空家的地牢,而闻识香已经告诉了他司空家地牢的位置,已经他摸索到的驻防情况。
当然,驻防情况姜天自己也能感知到,问题在于闻识香还刺探了地牢里的机关,并告诉了姜天避开的方法。
这就很不可思议了,闻识香应该只见过郝六一次,那么这个地牢他充其量就是一进一出,更没有触发过这些机关,他怎么就知道哪里有机关,怎么规避?
事实上,姜天按照闻识香的说法进入地牢之后,一路上都没有触发什么机关。
要么这地牢里根本没机关,闻识香是杞人忧天。
要么就是他真的神乎其技,早就看穿一切。
姜天更希望是后者。
终于,在一路打昏了多个暗哨和守卫之后,姜天来到了关押郝六的牢房。
里面关押着一名衣衫褴褛的男子,光是从他身上的血迹和伤疤,就可以预想到这段时间他接受过什么样的酷刑。
可以想象,司空家族有多么想知道是谁派他进行刺杀的。
正因如此,他的身份更不能暴露。
慕容家未必惧怕司空家,但裂痕一旦出现,动摇的不只是八大家族。
树根的任何一角坏死,都有可能导致整棵树的疾病。
如果不根除,就会引起大患。
已经有一个何家需要“切除”了,姜天绝不希望节外生枝。身为重要情报机构的慕容家和掌握强大融合魔法的司空家,手心手背都是肉,怎么切都疼。
“你就是郝六吧……”
一道剑气斩开封锁着牢门的大锁,姜天来到了囚犯的面前。
“是我……你是……?”
万幸的是,囚犯意识是清醒的,并没有因为伤势过重而昏迷。这样就不怕救错人了。
“我是来救你的人。”
姜天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份,虽然已经按照闻识香说的做了,但是他依然担心隔墙有耳。
他倒是不怕暴露自己的实力和体质,澜云大陆光属性武者满大街都是,六阶的也有不少。
谁会知道是武侯大人做的?又不是魔法师,用个魔法凭借拟态就能认个大半,只要不用标志性很强的武技,就没有问题。
“呵呵……我不相信。”
“……哈?”
“行了吧你们,这个套路还打算玩几遍?”
“……什么套路?”
“冒充来救我的同伴,指望从我口中套出秘密……别想了,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我也哪儿都不去,我觉得牢房挺好的,每天管饭不说,皮痒痒了还有人来给我挠挠,多舒坦啊。”
“呃……我真是来救你的。”
“你已经是这几天第四批来救我的了,不得不说,你看上去倒是很厉害,他们从哪儿雇的你?体质这么纯,不是司空家人吧?回去给司空家带句话,想知道谁派我来的,做——梦!”
“不是,我好不容易闯进来救你,你却不相信我?那我不是白跑一趟了?”
“哼,我凭什么相信你?要是说服不了我,哪儿我都不去。”
牢房中的囚犯冷哼一声,竟是十分光棍的坐在了地上,怼的姜天竟无法反驳。
“那你怎么才肯相信我?”
“这简单啊,谁让你来救我的,你说说看,如果你能说的上来,我自然就知道你是不是冒充的了。”
“嗯……好像也是哈。”
姜天愣了愣,点了点头。
“那你听好了,我是……”
咚!
伴随着一声重击,以及囚犯的倒地声,姜天冷冷地将囚犯扛在了肩上。
……
“真是的,浪费我的时间,真以为我会花时间和你在这里聊?再聊一会儿,司空家的人发现你就等着天王老子来救吧!果然你还是先昏迷着比较好。”
半刻钟的时间都不到,司空家族发现了郝六已经被劫走了
……
“你说什么?”
“武侯大人,您救错人了,不是他。”
慕容茜认真的打量了囚犯许久,又伸手对着囚犯的脸**了多次,才摇摇头道:“他不是郝六。”
“哈?怎么会?我专门问过的,牢房的位置也没有问题,他也承认了自己就是郝六啊。”
“……武侯大人,您没有对他提起过您的身份吧?”
“……你的意思是……”
姜天虽然略微草莽,却绝不是蠢货。
慕容茜这么一问,他就明白了。
这个郝六。
是一个陷阱。
之前的那些话,根本不是在试探自己是不是真的是救兵。
这个囚犯正是在确信他就是救兵的情况下,出言试探他的来历。
恐怕,只要姜天之前说出“我是武侯姜天”或者“是慕容茜派我来救你”这种话,这个家伙马上就会大声把司空家的人惊动。
到时候就是人赃俱获。
如果不是姜天行事稳妥,为了节省时间直接把人打昏带走,司空恨的计谋就得逞了。
“没……没想到这个司空家主城府这么深啊……她早就知道闻识香会把情报泄露吗?”
“不……这应该是不知道的,否则武侯大人您这次去就是自投罗网。她应该只是断定迟早会有人来劫狱,就在让闻家主见过郝六之后,将郝六转移了地方。当然,经过这次的事情,恐怕闻家主会被人怀疑的——但也仅仅是怀疑罢了,毕竟司空家的地牢并没有结界保护,有实力的强者都可以凭感知找到。”
“这样就好……”
姜天长出一口气,看了眼仍在昏迷的囚犯,尴尬地问:“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这是个西贝货,真郝六在哪里我们又不知道。无计可施了啊……”
“不,武侯大人,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什么办法?”
“既然司空家主玩了一手偷梁换柱,我们大可以将计就计回敬他一个李代桃僵啊。”
“怎么个李代桃僵?”
“他不是想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告诉他就是。”
“啊?”
“只不过,我们要告诉他的是……”
“我们是何家的人,或者魔痕派来的卧底。”
“这太狠了吧,司空家会和何家不死不休的。”姜天皱着眉道,总觉得这种背后使绊子的手段不是自己的风格。
“哼,反正这盆脏水,多半也是何家的人破给我们的。我还是不相信我的内线会没事去杀司空家的继承人。”
“……也好,现在也只能这么做了,总不能直接把人送回去,那样反倒会让对方知道我们心虚,猜也能猜个大概了……”
……
(现在大家多半也知道司空恨让古月救郝六干什么了吧?
郝六这枚鸡蛋,一个篮子不够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