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里了。”
放走了迷之少年和追踪他的人马后,涯葬天自然不会真就这么算了。
那几个人杀了人,而且就是最近。
调查一番并不会花费多少时间,更不用说这次的任务有十个人——十一个人在做,他完全没有着急的必要——虽然不用杀人的任务他是很喜欢。
“还是景王胜好啊,刚刚回来就有个假期,我给他顶了那么久的班,这家伙回来就可以呆在店里每天喝小酒。”
当然,涯葬天也知道他不是在喝小酒,而是在和闷酒。唯独奇怪的是,离开澜云城时涯葬天去看了景王胜一眼。
本应该宿醉的他并没有喝过酒的表现,甚至对着他疑神疑鬼的问了许多问题。
……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哈?”
“回答我。”
“嗯……是你刚来杀手公会,挨个挑战杀圣的时候。哎呀哎呀,某人的八连败我是记忆犹新啊。”
“住口,果然是真的……不不不,这件事情当时的人都知道,你让我再想想……”
“你秀逗了?到底怎么了?”
“嗯……我喜欢的人是谁?”
“这还用问?你经常和谁吵架喜欢的就是谁啊,认识你的人都知道。”
“啊?”
“怎么?不信?”
“嗯……不管我信不信,这个问题也不行……把你的葬天刀拿来,我看一眼。”
“笑话,那是我的刀,凭什么给你看。”涯葬天不满道,警惕的握住了腰间的刀,“我从没听说过有人向刀客提出这样的要求。”
“哇!你要不要脸!你经常问我借往生刀的!”
“有吗?”
“别翻脸不认账!看你不知道的样子,果然你是假冒的吧!”
涯葬天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到景王胜骤然拔出往生刀,大喝一声:“接我一刀!往生刀出……”
“停停停!你是不是受萧雪刺激受大了?我给你看!给你看行不行!”
涯葬天无语,拔出葬天刀交给了景王胜。
“嗯……长度比之前短了啊,果然你是假……”
“我去!你有完没完!我的刀你四年没见了!又短了你有什么意见吗?还是说你不在质疑我的刀道?”
“呃……原来如此……你知道断刀的理由吗?”
“什么意思?”
“唯独这个理由,应该是只有你我知道的事才对,你果然不是假的。”
“所以你到底在试探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哈哈……”
“你是傻子吗?”
……
还记得离开澜云城之前,景王胜这家伙就有点不正常,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从澜云城出发,如果他也出发了,稍微等等也许能碰到。
不过涯葬天不打算等他,他掉头返回只是为了调查之前那几个人杀人的真相。
正如他所预料的一样,因为是夜间杀人,很有可能直接选择抛尸——因为很难有什么目击者,更不用说那几个人还很外行。
就在一处荒野之中,他找到了那个死者。
他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搞清楚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如那人所说,是个该死之人。
调查尸体,寻找案发现场?
不用那么麻烦。
他只要去问“那个家伙”就好了。
“那个家伙”有一个众所周知的名字,而且是一个在创世神界没有人愿意提起的名字。
比毁灭神末世更大的禁忌。
法则之碑。
创世神界有命运之子,毁灭神界有法则之子——当然,因为万年前末世的竭泽而渔,这个万年毁灭神界不会有法则之子的出现。
可是,事实上创世神界依然受到天地法则的限制,毁灭神界依然受到命运之力的操控。
但是,并非那么直接。
这是法则之碑和命运之轮对另一个世界的渗透。
命运将一切设定好方向,使万事向着终将到达的重点前进,就像是随风飘荡,却始终无法摆脱绳索的风筝。
法则将万事规定出限制,使一切沿着不能偏离的航线前行,就像是永无止境,却始终无法偏离轨道的列车。
在创世神界,命运之轮是绝对的,天地法则的影响则没有那么明显。
因此法则可以被突破,命运却难以违抗。
如果是在毁灭神界,人间界决不允许六阶以上强者的存在,在创世神界却可以用各种手段避开。
同样,毁灭神界的人也不会因为和先天空灵体的接触,就莫名其妙的搭上性命,毫无道理,直达结果。
命运之轮在渗透毁灭神界,法则之碑也在渗透创世神界,除了创世神和毁灭神本人,就只有像涯葬天这样的人知情。
代行者。
涯葬天是在创世神界为法则之碑工作的人,他的工作,就是代替无法亲自管束创世神界的法则之碑“执法”。
因此他也可以被叫做执法者。
得到这个使命,是在他第一次断刀的时候。
法则之碑告诉他,他被选中了。因为他是能够真正理解规则的重要性的人之一,经历过自我的坍塌,刀道的重新确立,他有着做代行者的潜质。
创世神界的命运之子天生注定。
毁灭神界的法则之子众里挑一。
曾经,还有个罪界的罪恶之子,需要靠努力获得。
代行者也是一样,法则之碑的代行者,是法则之碑由无数人中筛选的。涯葬天大致也能想象,毁灭神界存在一些天生的命运之轮代行者。
他不知道那些命运之轮代行者的使命是什么,他的使命是“纠正违规之物”。
比如说,有着七阶修为却停留在人间界的游小绝,就是一个违规之物。只不过涯葬天现在并没有纠正的实力。
为了方便执行代行者的任务,涯葬天有着和法则之碑直接交流的能力。
这种交流,仅限于“确认某种事物是否违规”。
世界有世界的法则,国家有国家的法则,甚至村镇都会有自己的条理条规。
天地法则不制定每一项规则,却掌控每一项规则。
就如同命运之轮对命运的控制。
命运之轮不掌控每个人的命运,却将这一切从一开始制定好。
多亏了这个身份,涯葬天在每次执行杀手公会的任务前,都会这样问法则之碑。
自己要杀的人是不是某项规则的“违规者”。
如果不是,他就会去找景王胜,断刀。
“告诉我,法则之碑,这个家伙是不是拿了规矩外东西的‘违规者’。”
……
“是吗,果然并不是,那几个家伙骗了我……”
……
中断和法则之碑的交流,涯葬天气急败坏的握紧了拳头。
会在杀人的理由上撒谎,意味着其他的事可能也是撒谎。
他们果然是去找之前那少年麻烦的。
可是现在掉头去追吗?
除了那批人,还有一个高手跟着那少年,敌友不明,自己跟过去真的能起到什么作用?
而且……
根据这里的痕迹残留,涯葬天可以判断出一件事。
他们杀人抛尸之后,忽然兵分两路了。
跟着那少年的只是一拨人,还有一个人离开了他们,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在杀完人后特意分出来一个人,多年做杀手和佣兵的经验告诉涯葬天,这个分出去的人,才是更加重要的那个。
“有点意思,看来给你们点颜色看看,是不行了啊……”
……
次日凌晨。
确认过自己追踪的气息已经十分接近之后,涯葬天停了下来。
并不是放弃了追踪,而是有什么人在过来。
马蹄声,虽然还很远,涯葬天还是捕捉到了地面传来的声音。
不是一般的民用马匹,是装着沉重铁蹄的马匹。
否则不会有这么沉重的马蹄声。
只有两种地方会有这种的马。
军队。
教廷。
除了这两个地方的骑兵部队,其他地方的马就算是装配蹄铁,也不是这个声音。军队和教廷的制式马蹄铁,打造要求比普通蹄铁高得多。
“换了景王胜那蠢货一定听不出来。”涯葬天心中鄙视道,作为对之前景王胜发神经的报复。
接近了。
涯葬天悄悄的收敛声息,藏在了这匹马的必经之路上。
感知不到骑马的人。
这匹特别的马不可能没有经受过训练,没有载人受惊逃走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要么是马的主人让它独自离开。
要么是马上的主人实力比他强,他感知不到。
涯葬天基本可以确定是后者,因为这匹马的行进路线十分笔直。
正是他一路追来的路线。
马匹可学不会什么追踪,就算是魔兽,涯葬天也没听说过什么马类魔兽擅长追踪。
因此,一定是有人骑着马顺着自己正追踪的人走过的路而来。
要么是和自己一样的追踪者,只不过是在追踪那个人的来路。
要么……
是和自己正在追踪的人一伙的。
如此说来……
涯葬天终于想起来了一件事。
之前遇到的那个少年,背着一对枪盾。
当时自己只猜想到他是军队的骑兵之后。
现在这里的人也是个骑士,这是巧合吗?
作为代行者,与其说这是巧合。
涯葬天更愿意用命运来解释。
终于,马蹄声越来越近,涯葬天看到了一道疾驰的白影。
白色的盔甲,白色的骑士。
这个人不是军队中的人,在军队中能够有如此的实力,绝对不会默默无闻。
至少涯葬天在澜云帝国呆了这么多年,并没有听说过这个六阶的骑士。
那么答案就已经确定了。
这个人,是光明教廷的圣骑士。
光明教廷两任圣骑士长车叶和金诚都没有这么老,白马上的声音分明就是一个近百岁的老者——如果这副老态不是伪装的话。
金诚和车叶应该没有这么厉害的伪装技术吧?而且金诚早都死了。
除了他们,涯葬天只知道一个骑士有可能也达到了六阶。
金诚和车叶的师父,培养他们成为圣骑士的人。
车叶的前任圣骑士长。
可他的穿着……
和之前那几人果然是一样的,他们是一伙人。
之前那伙人也是教廷的?
那他们追着的那个少年是谁?
江连地的画像涯葬天见过,毕竟是新任的黑暗圣子,又是新的杀圣,涯葬天没有道理不去了解。
但是那少年不是江连地。
可除了江连地,还有什么少年值得教廷的人追踪?甚至出动了一个六阶的老骑士?
那会是……
只能是命运之子。
姜念雄和江连地是双胞胎,那之前遇到的少年只能是齐南天!
“呃……”
不知道我这算不算和他产生交集了?
法则之碑的代行者应极力避免和命运之子的接触,虽然不像法则之子和命运之子直接是敌对的,但双方毕竟有着一些相冲突的地方。
毕竟,所谓的命运之子,往往就是无视规则的存在。但在这个创世神界,法则之碑的作用力比命运之轮弱太多了。
“……不管那么多了,总之先收点利息吧。”
光明教廷,这次可是严重的“违规”了。
总之,先得让飞驰的马停下才行。
在老骑士长还没有发觉的时候,隐藏在马匹前行道路上的涯葬天动了。
他要在这里给这些“违规者”一点教训。
理由?
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为那个无辜惨死的人报仇,都已经足够了。
正所谓。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啊。
拔刀。
血溅。
继而是老骑士愤怒的大叫,以及白马沉痛的长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