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这是不知被多少人用烂了的词句。
令狐娇觉得,这句话现在用在自己身上再合适不过。
才刚刚进入城主府,就有了不小的收获。
从这个所谓客卿的衣着打扮,令狐娇基本可以断定他是刚刚从沙漠过来,然后几句话的交谈让她确信了一件事。
城主府果然是敌人。
自己询问对方的身份,对方避而不答也就罢了,居然反问自己“是不是质问”。
一个万人城的客卿,敢这么对武侯的“千金”说话?
倘若这是对方不经过大脑的反问,说明这个人潜意识里没把武侯当作城主的上司,换言之他根本不是城主的客卿这么简单。
倘若这是对方经过了思考的反问,令狐娇只能说……
这个人智商不高。
就算不想说出身份,这么对武侯千金说话纯粹就是没脑子的表现。
那样的话或许可以得到更多情报。
“原来如此,没想到万人城还有这等好茶。说起来……不知城主大人这么早却不在府中,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去处理了吗?”
令狐娇不能确定牧东流不在到底只是个托辞还是真的外出了,如果是前者还好说,如果是后者……
江连地很可能不在城主府,已经被转移到了其他地方。
可以说是最糟糕的情况。
姜念雄遇刺在先,江连地失踪在后,令狐娇愈发觉得近期发生的事情不简单了。
一个“阴谋”已经无法解释这一切,最能让她接受的可能,就是有多个不同的阴谋交织在一起,共同笼罩了“三人行”的所有人。
如果是这样,身处其他地方的人或许也不安全。
“奈何桥大人传音说,她找到了一个关着人的地牢,但是地牢有屏蔽感知的结界,她无法确认里面有没有关着谁,要不要动手?”
耳旁传来杀二的传音,令狐娇顿时明白这是萧雪怕传音给她出了岔子,选择了间接交流的方式。
令狐娇轻轻摇了摇头,表达了不让萧雪轻举妄动意思的同时,听到了对面客卿的回答。
“城主大人的确有要事处理,但用时不会很久,令狐小姐稍坐片刻城主大人就能回来,反倒是在下还没有问:小姐来万人城所为何事?听闻令尊近期诸事缠身,为何让小姐孤身离开澜云,就不怕您遇到什么危险吗?”
这个笑面虎。
令狐娇心跳微微加速,明白这是对方对她的试探。
即便见到了令牌,对方应该也有自己曾在姜府生活的情报。
但这不意味着自己真就是姜天的女儿。
如果让对方知道自己来到万人城姜天根本不知情,哪里还会有什么顾忌。
“正因澜云城最近并不平静,家父才让侍女带小女子来万人城避避难,大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家父不希望小女子也牵连进去。怎么?家父不是有写书信送来吗?”
哪有什么书信,根本就是信口胡诌的。
令狐娇并不打算带着萧雪真的在这里住下,谁能证明路上是否存在一封还没有到达的书信呢?
“咦,是这样吗?或许是信还没到吧。”那客卿点了点头,却让令狐娇的心脏猛地一沉。
令狐娇的问题,除了帮自己找借口外,也是在试探——试探城主府是最近才出了问题,还是早就有问题。
如果是最近城主府才出了问题,比如城主被掉包,或者近期才有人冒充客卿潜入而城主并不知情。那他这时应该会很慌乱,这样他的解释应该是“或许城主读了信但我只是一个客勤并不知道”又或者“忘记了这件事”。
可他的回答却是“信应该在路上”,说明他知道城主府并没有收到这样一封信。
也就是说,城主府早就有问题了。
“不过,在下对一件事感到颇为奇怪,不知小姐可否为在下解惑?”
“当然可以,说来听听?”
“身为堂堂武侯府的千金,小姐为什么用‘小女子‘这种十分卑微的自称呢?在下认识的像令狐小姐这样的大家闺秀,往往都是用‘本小姐’、‘本姑娘’之类的自称的。”
糟糕!
卑微习惯了,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句话几乎已经刻在了自己的骨子里,过于迎合他人的做法反而成了自己的破绽?
不过好在这件事并非没办法打圆场。
“这个嘛……不瞒阁下,小女子出生卑贱,如果不是许多年前意外结识了姜念雄,得以进入姜府,继而得到了家父的喜爱,小女子也不会成为姜家的养女了。也因为小女子的身份见不得光,家父并没有对外声张,至于这口癖,却是改不了了——还是说阁下希望小女子表现得嚣张跋扈一点?”
“这倒不必。”
客卿的两眼微眯,没有继续追问。
正如情报中所说的一样,令狐娇是四年前才第一次出现在姜府,和姜念雄关系密切。
但是,从那之后就没有了这位令狐娇的消息。
所以他知道,令狐娇可能是在胡扯。
但是他不敢确定,令狐娇这四年是不是只是在姜家,因为姜念雄和江连地的双双失踪二收到了姜天的严密保护?只是最近澜云城不太平,所以姜天秘密安排她来到万人城一避?
毕竟姜天现在除了能动用姜府自家的一点点卫兵,可以说是孤家寡人了。
根据城门眼线的情报,令狐娇是和江连地一起来的,从某种意义上也更加证明了她的话——她成为了姜家的养女,而且姜府其实早就找到了失踪的儿子,却秘而不宣。
他看不出来,这个令狐娇到底是在说实话,还是狡猾的故弄玄虚。
年纪这么小的姑娘,真的有这么深的心机吗?
澜云有一个姜念雄,魔痕有一个颍离,这人间有这么两个少年妖孽难道还不够?
就在此时,令狐娇又听到了杀二的传音。
“牧东流回来了,和他一起的还有……两个人,实力全部在四阶。”
牧东流回来了?而且这个阵容是什么鬼?算上这个客卿就是四个四阶。
而根据他们进入城主府时查探到的结果,城主府里还有两个五阶强者坐镇,这也是萧雪说强攻毫无胜算的理由。
这阵仗是不是太大了点?
发觉自己低估了敌人的数量,令狐娇感觉事情有些大条了。
或许,这一次是自己太冒进了。
以为萧雪侦察到的就是万人城全部的守备力量,为什么这么大意?
可恶的谢天机……
如果不是他,眼下的局面绝不会如此捉襟见肘,至少再加上杀一和夜无痕的话……
“要不要找借口离开?”
令狐娇只是轻轻摇摇头,忽然离开只会让对方醒悟自己只是在狐假虎威,只要自己一方不动手,哪怕实力差距再大,对方应该也不敢擅动才对。
只要……
只要不暴露姜天根本不知道她来这里的事,她们就是安全的。
没错……
……
“阎王大人,为何加快回返的速度?”
牧东流的房中,牧东流正卑躬屈膝的请教铁阎王加速回返的理由。
“呵呵……因为我等的鱼儿上钩了啊。我倒也没想到居然会来的这么快,‘心’传音提到的那个名为令狐娇的少女,你知道吧?”
“第一次出现是在澜云城姜府,之后跟随姜念雄活动了一段时间,然后几乎同时失踪,这就是我们对其掌握的全部情报。”
“你也觉得那个养女的说法是真的?”
“真假应该在五五之数。”
“不对啊,‘苦’,你还是考虑的太少,我有九成的把握可以确定她是假的。”
“这是为何?”
“你们判断她真假的理由,无非是从道理上判断了姜天现在在澜云城的困境,这种情况下姜天不得不将自己的女儿送到离澜云城很远的地方,而这万人城就是最好的地方之一——毕竟姜天的儿子姜念雄曾经是万人城的英雄,姜天的养女也就是姜念雄的义姐,这样一个人来万人城,身为万人城主的你绝不可能怠慢。”
“正是如此,因此姜天将女儿送来这里合情合理。”
“但那也只是从道理上讲罢了,你们少计算了一件事。”
“是什么?”
“武侯姜天的骄傲。”
“……”
“你们当然不会知道,在所有魔痕人眼中,姜天不过是一个拐走了公主做妻子的卑鄙小人,而在所有澜云人眼中,姜天又是一个忧国忧民以国家大事为先的大丈夫。不论是任何一方,姜天将女儿送来这里都是最佳的选择。可是我清楚当年的真相,当年并不是姜天将人杰公主带来了澜云,而是人杰公主跟他来到了这里。”
“……这和今天的事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你可知道高贵的人杰公主为何会看上一个只不过是修为高一点的贫贱冒险者?”
“为什么?”
“因为他骄傲。”
“……”
铁阎王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的心里明白,苦知道太多对他不是一件好事。
但是铁阎王是少数知道当年的真相的人之一。
身处这个位置,铁阎王可以说对魔痕和澜云帝国的每一个官员都有自己的研究。
当年姜天的确拐走了燕人杰,他本有机会以公主作人质,就此离开魔痕。
但是他没有,他只是简单恢复了一番,就亲自带着燕人杰悄悄潜入了魔痕帝王的寝宫。
逼宫?
不是。
抓更有威慑力的人质?
更不是。
谁都没想到他的真实目的,居然只是带着燕人杰见到魔痕帝王。
然后让燕人杰亲口承认了他的清白。
他不是盗贼,更不是对公主无礼的流氓。
尽管他知道很可能有去无回。
他就是这么的骄傲,即便知道自己做不到,只要不顺他的心,他就会去做。
这样一个人,只不过是被夺取了权力。
他的一身修为还在,他的一身傲骨还在。
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子女交给别人保护?
铁阎王记得很清楚,十多年前,这个人背着自己的两个儿子闯遍大江南北,寻找救治他们的方法!
亲力亲为,才是武侯姜天的做法!
这些什么都不知道的小辈,怎么会懂?
“那我们现在……?”
“别急,我也只有九成的把握而已,等我见过那个最关键的人,就能彻底确定,这个姜府千金到底有几分真金了,走,去见那个叫向婷的小姑娘。”
……
(猜一猜令狐娇和铁阎王斗谁会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