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觉向婷的出现并没有让江连地太过动摇时,铁阎王犹豫了——他本以为自己上了令狐娇的当。
可是江连地态度的再次变化却让他更为不解。
如果向婷对江连地是重要的人,他不该如此淡定。
如果向婷对江连地是不重要的人,他为何在刚才的试探中,没有用更强力的语气反驳?
以及,江连地的现状。
铁阎王看得出来,江连地属于旧伤未好又添新伤,这样的状态下他依然敢来拦路,显然有着足够的自信。
如果是别人,铁阎王会认为他狂妄,但是对于江连地,铁阎王必须要认真对待。
“江连地,我给你一个机会,你现在马上自杀,这样的话,我还可以放她一条生路。”铁阎王冷笑一声,指尖窜出一股斗气,划破向婷漂亮的脸颊,又在向婷的脑门晃了晃:“我想你也不希望她在你面前香消玉殒吧?”
江连地皱了皱眉,没有丝毫动作,反问道:“你抓住的是她,和我有什么关系?”
“因为你不自杀的话,我就杀了她。”
“你要杀就杀,别在这里啰嗦。”
江连地言简意赅的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只见铁阎王脸色一僵,又看了一眼向婷。
莫非这小姑娘真的和江连地交情不深?
令狐娇这个狡猾的家伙,果然和自己玩了个心眼儿……可是,令狐娇骗自己拿向婷做人质的意义何在?她为什么想借自己的刀,除掉向婷?
铁阎王看看向婷,又看看向婷。
江连地摆着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似乎也在等他动手。
“为什么所有人都想你死?你这么不受待见?”
铁阎王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提问一样看向向婷,向婷哪里回答的了她的问题?
被封住修为同时还定了身的她,除了定定的听他们说话什么也做不了。
“向婷,你听好,接下来我会救你,但是需要你好好配合,明白了吗?”
耳旁忽然传来奇怪的传音,让向婷呆了呆。
这传音不是别人的,正是来自身旁的陌生女子。
这个人不是铁阎王的手下吗?为什么说要救自己?
“我是萧雪,伪装成了铁阎王的手下,是为了找机会杀他。你放心,我不会害你的。”
哎?
萧雪?
向婷自然知道萧雪,就是那天夜里与他们几人会面的,江连地的老师。
难怪江连地敢这样来救人,原来是因为铁阎王身边有内应?
这么想着的向婷,一下子精神了许多。
“接下来我要解开你身上的禁制魔法,在解开之后你什么都不要做,只管冲向江连地就好。”
向婷很想点头或者眨眼示意,可是她现在只能等待萧雪所说的时机。
……
魔痕帝国,燕人杰的寝宫。
“啊呀呀,想见一见这位公主殿下可真是难啊,好不容易被点名叫了过来,却只是分配了任务就让我滚蛋了。”
颍离在门口吃了个闭门羹,要说没有丝毫怨言那是不可能的。毕竟是燕人杰点名要他过来,可是他真到门口时又说不见他。
不过考虑到燕人杰正处于丧父之痛中,心烦意乱,颍离只好把这一肚子委屈吞回去。
正当他准备离开时,看到了眼熟的身影。
“啊!小蝶妹妹!好久不见,甚是想你啊!”
“颍离哥哥?我正准备过会儿去找你呢,你倒是先来了——怎么?阿姨——殿下她醒了?”
“嗯?阿姨?你怎么叫公主殿下阿姨?”
颍离敏锐的发现了燕雨蝶的口误,燕雨蝶干咳了两声,没有解释而是反问道:“你不知道朝堂上发生的事吗?”
“嗯,我只知道陛下驾崩了,公主殿下让我去调查,我正准备找个知情人问问当时朝上的情况。听说,陛下是中了‘魂牵命连’之毒?”
“没错,而且我已经找到施毒——施法的人是谁了,正准备先向公主殿下汇报情况再去找你。”
“哦?是谁?”
“我的师祖,暗裔杀手冷淅淅。”
显然燕雨蝶给出的答案也是颍离没能想到的,他瞪着眼睛问道:“为什么是她?她和陛下不是关系很差吗?据我说知,陛下当初最喜欢的夫人,也就是现在公主和太子殿下的母亲就是被她杀的。我能理解她对陛下将她软禁怀恨在心,的确有谋害陛下的动机——可是她没有作案条件啊,她和陛下关系那么糟,怎么可能对陛下施法?”
“我本来也这么想,因此原本的嫌疑对象是宫中的其他妃子,可是在听过师祖的话后,我改变了想法——师祖和陛下的关系的确很差,但是在很多年以前,她们的关系不仅不差,更是生死之交。”
燕雨蝶将自己从冷淅淅那里听到的故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颍离,又将自己的推测也说了出来。
“你的意思是,恶魔冷淅淅在被软禁的过程中对陛下的仇恨越来越深,而尚有人性的冷淅淅则因为见不到陛下,对他的思念越来越深。当这思念到达一个极点后……”
“没错,如果师祖主动服软,想必陛下是有可能与她再次见面的。”燕雨蝶点头道:“乔奈何生前就希望陛下能够和师祖和好,并且想要阻止师祖的恶魔化。某种意义上,这就是乔奈何的遗愿,陛下当然不会置之不理。”
“而在见面之后,因为对陛下的恨意,恶魔冷淅淅占据了主导,哄骗陛下喝下了‘魂牵命连’之毒。即便陛下感觉到了‘魂牵命连’之毒的强烈元素波动,可是深知冷淅淅喜欢他的陛下并不认为冷淅淅会害他。”
“不仅如此,我猜,恶魔师祖诱导陛下服毒的方式是……交杯酒。”燕雨蝶揉了揉太阳穴道:“因为乔奈何原本就打算让师祖和她同时成为陛下的妻子,陛下也接受了那件事。对于早已失去爱人的陛下来说,任何能够完成乔奈何遗愿的事他都会去不遗余力的去做。如果陛下正如师祖故事中所讲的那般痴情,陛下很可能为此不顾自身安危。”
“你怀疑……冷淅淅是陛下的情人……”
“可以这么说,但是这个情人却是恶魔师祖,人性的师祖并不知道这件事。因此才会在得知陛下死去后,将我支出去,自己殉情。”
颍离摸了摸下巴,点点头道:“这个其实很好验证,暗裔祭司的继承者必须是处子,可以确定的是,在冷淅淅被陛下软禁之前都是处子之身——如果她真是陛下的情人,只要让验尸官……”
燕雨蝶的目光渐渐变得危险了起来,颍离连忙咳嗽两声道:“开个玩笑,开个玩笑。我不会亵渎你师祖遗体的。”
燕雨蝶冷哼一声,对颍离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颍离只好不住地赔笑。
“可是,如果不验尸,我们很难判断你猜测的真假——你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冷淅淅做了这一切,首先:冷淅淅和陛下不是同时死去,说明陛下‘魂牵命连’之毒连接的并不是冷淅淅。其次,就算真的是冷淅淅下的毒,陛下连接的是别人——那连接的人又是谁?被软禁的冷淅淅能从哪里找来一个甘愿做替死鬼的死尸?最后一个问题,恶魔冷淅淅如果想杀死燕枭,机会多得是,用‘魂牵命连’的方法也太慢了点。陛下找过她的事除了她本人根本没有第二个人知道。那么我问你,凭她大名鼎鼎的‘奈何桥’的本事,以及陛下对她感情上的信任,悄悄的杀死陛下不被外人发现根本没有任何难度,她为什么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你说的问题,我也想到了。可是师祖确实是恶魔,在师祖死去之后,她的伪装全部解除了,恶魔的气息和样貌都是不可能作伪的。”
“这个我明白,但这也只能说明冷淅淅和你说的故事是假的,不能说明她就是此案的执行人——或许,她只是向你编造了一个故事骗你,自杀则是因为世上已经没有了报仇的目标,失去了活下去的动力。”
“……你怎么能把人想这么坏,我觉得我怀疑死去的师祖是凶手已经很过分了。”燕雨蝶不满地踢了脚颍离的小腿,颍离连忙躲远点道:“嗯……也可能是你讲的故事,没有本人讲的绘声绘色,富有情感吧。我对于这个故事,并没有多少真实感。”
“哼!”
“不过,我建议你还是不要现在进去找殿下报告了。”
“为什么?”
“为什么你真的不清楚吗?小蝶?”
“……”
燕雨蝶当然清楚,不管冷淅淅是不是谋害陛下的人,都和这件事脱不了干系,更不用说是冷淅淅曾经杀了公主的母亲。
这要是燕雨蝶进去通报了,燕人杰会给她好脸色才怪——冷淅淅可是她的师祖。
“可我要是知情不报,之后被阿——殿下知道了岂不是更加生气?”
“到时候你就说你本来打算进去通报,结果被我拉走了。”
颍离贼兮兮的笑道:“然后我就说我查案正到紧要关头,需要你帮忙。而比起通报不确定的消息,尽快查到真相更重要,所以才带走了你。”
“那你肯定会挨一顿狠骂的。”
“没事没事,反正我脸皮厚。”
颍离像是想起了什么,尴尬的摇了摇头:“不说这个,跟我走吧,在听了你说的话之后,我有了新的想法——也许我知道真凶是谁了。”
“是谁?”
“你跟我说,世上现在只有姜念雄和江连地两个人知道‘魂牵命连’的制作方法。那么我问你,冷淅淅要和这两个人产生联系,是不是只能是他们从澜云大陆过来找她,而不是她离开魔痕大陆?”
“当然,师祖大人一直被软禁在这里,不被允许外出的。”
“那么,这四年来姜念雄和江连地,谁有离开澜云来到魔痕大陆的机会呢?”
燕雨蝶沉默了。
江连地,可是一直在山洞中和她修行的。
“那我们为什么不直接进去和殿下说?”
“有证据吗?和你一样,我这也只是推理而已。和我走一趟海关,我要调查一下,最近四年来到过魔痕大陆的陌生人的记录。不管他再怎么伪装,年龄摆在那里,身形的变化不会很大。就算两国暂时结好,少年人往返于两国,也不是常见的事。”
……
(你们猜一猜,到底是不是姜念雄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