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雪儿？”
在见到萧雪——奈何桥的第一时间，往生镜是十分激动的。
他和奈何桥产生了一点误会，而这点误会都来自于老无常鬼的冒充。
可是此刻，奈何桥看到他后的表情却不怎么好看。
那是担忧与责备混杂在一起的神情，同时那目光还投向了此刻在他身边的无常鬼。
“你怎么和她在一起，幽会？”
“哎——！！雪儿你怎么能这么想？”
“我怎么不能这么想，我在沙漠里冒着生命危险救了你，结果你呢？你是怎么对我的？”
“那个把你接走的不是我啊！我被传送走之后，第一时间就回去接你了！可我到的时候你已经离开了！”
往生镜大呼冤枉，讲道理如果不是因为齐南天来了万人城和他说起了另一个往生镜的事，又提起了心情烦躁的奈何桥，往生镜都不知道有人顶着自己的脸惹了奈何桥不高兴。
“那个不是你？”
奈何桥皱了皱眉，又看向了无常鬼。
“我什么都不知道！可能……可能师傅的确做了什么吧。”无常鬼连忙把自己撇清楚，同时被最擅长暗杀和现在已经到六阶的两个杀圣盯上，她以后能有好日子过？
“哼，既然你说有人冒充了你，你又怎么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你是真的往生镜呢？我怎么确认你是不是老无常鬼。”
“我不是啊！啊！对了！你等会儿可以进去问齐南天！我和他做了个约定，我在自己的刀柄上刻了一刀，假的肯定是没有这个标记的！”
奈何桥听到往生镜的解释，这才点了点头。齐南天之前才进了城，她只要进去问问就知道真相了。
于是她又看向了奈何桥道：“江连地是不是之前和你在一起？”
“哇！不愧是前辈！您怎么知道的？”
“我看到了你们战斗的现场——江连地现在怎么样？”
“失血过多，虽然已经及时输了血，却迟迟不肯醒来。据说是因为脑子里面长时间缺血，现在虽然补上了，能不能醒来也得靠运气。”
“命运之子不会缺少运气的，没事就好。”
奈何桥长舒一口气，这才准备询问往生镜的伤势从何而来，她不是刀客，否则就能从往生镜身上的参与刀意判断出这些是葬天崖弄出的伤了。
可就在她开口之前，却发现往生镜的神情变得紧张了起来。
“你怎么了？难不成真和这丫头背着我做了什么亏心事？”
“哎？不不不！绝对没有！我只是想问：你说你刚才看了他们战斗的现场？”
“对啊。”
“那你有没有看到铁阎王？”
“看到了，出其不意，一刺穿心，干净利落，这丫头是个做杀手的好材料。”奈何桥赞许的对无常鬼点了点头，从来没被人这么夸过，无常鬼竟有些飘飘然的昂起了脑袋。
“那……铁阎王的背上有没有什么伤？”
“有啊，他的致命伤就是在背上。”奈何桥说着看向无常鬼，“你就是从后背刺穿的他对吧。”
“对啊，往生镜前辈，这有什么问题吗？”
“那个洞多大？没有别的伤口了？”
“至少能有拳头大。”
奈何桥点了点头道。
“那……里面有没有跑出来什么奇怪的东西？”
“奇怪的东西？你在说什么啊？脑子被打坏了？死人肚子里怎么会跑出来奇怪的东西？”
奈何桥皱起眉伸手去叹往生镜的额头，却被往生镜下意识的躲开了。
“……你为什么躲着我。”
往生镜完全是条件反射的行动，奈何桥当然不会看漏。
他在害怕自己。
“你还说自己没有做亏心事！”
“我没有！”往生镜大叫，指了指自己的右臂道，“我身上这些伤，你知道谁弄的吗？”
“谁？”
“葬天崖。”
奈何桥意外的挑了挑眉毛：“他终于对你出手了？他人呢？”
“雪儿，你好像一点都不奇怪他对我动手啊，该不会你已经知道了他动手的原因吧。”
往生镜用独臂扯着无常鬼慢慢的远离了奈何桥，奈何桥皱起眉头：“我当然知道，女人的观察力可是很强的，别以为我和你们男人一样都是不会读人心思的直肠子。”
“哎？”
“你还没有说他怎么了。”
“我把他杀了。”往生镜沉痛的低下头，尽管不愿意想起这件事，此刻还是不得不说出口，因为他知道，葬天崖一直都很照顾奈何桥，他们二人本身也是朋友。
奈何桥先是一愣，继而一个踉跄，也后退了几步。
“雪儿，你要节哀，葬天崖的这笔账我一……”
“就因为他喜欢我，你就把他杀了？我知道你现在修为比他高了，可是你也不能这么对他吧！他可是帮了我们很多次的！难道葬天崖不是你的朋友吗！”
奈何桥的声音越来越高，往生镜的话完全被打断了。
等一等。
因为葬天崖喜欢她所以自己杀了人？
天哪！这些个女人都是些什么想法！
往生镜还没解释，就看到旁边的无常鬼吃惊的长大了嘴巴，口中还喃喃道，“果真是红颜祸水啊，好好的朋友居然因为……”
“够了！”
眼看着奈何桥越来越愤怒，打算好好训斥他时，往生镜再也忍不住了。
“我杀他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他先要杀我！还要杀命运之子！”往生镜气鼓鼓的把葬天崖的杀圣令牌丢在了地上，“你们以为我愿意吗！你们以为我不痛心吗！可是我所知道的葬天崖，在对我动手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啊！”
往生镜突如其来的咆哮制止了已经动怒的奈何桥，因为她看得出来，此刻的往生镜比任何人都要愤怒，都要不甘。
接着，他们从往生镜的口中听到了一个故事。
一个“江湖侠客”行侠仗义，除掉了想要杀死命运之子的祸根，却被这祸根附体，扭曲心智，一步步走向自灭的故事。
“葬天崖会走到这一步，是他自己的选择。我……只能尊重他的选择。”
往生镜长叹一声，此刻不用他再解释，奈何桥也明白了。和往生镜的决战，就是葬天崖自身的选择。也正是这个选择，让他几乎没有抵抗的就被扭曲了心智。
“所以你之前问我那些，是怀疑铁阎王身体里也有这个奇怪的脊骨？”
奈何桥和无常鬼都仔细的打量着往生镜携带在身上的那块被冻的十分牢固的脊骨，十分好奇。
“如果不是这样，他为什么冒这么大风险对付命运之子？对付了命运之子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这样的骨头世上多吗？”
“我不知道多不多，但我已经知道沈纬龙和葬天崖各自有一块了。如果铁阎王身上也曾经有一块，多半已经从那个伤口中离开，又或者……”
“又或者？”
无常鬼眨了眨眼，疑惑道。
“又或者在接触过铁阎王遗体的你、火蝾螈和火熔岩，以及雪儿身上。”往生镜这次连无常鬼也放开了，因为他刚刚才想到，如果奈何桥没有发现脊骨且没有撒谎，杀死铁阎王的无常鬼也是有嫌疑的。
葬天崖不就是杀死敌人之后中的招吗？
而且往生镜很清楚，奈何桥是一个检查尸体十分细心的人。和他们这些大刀阔斧的杀手不同，奈何桥使用的大多是暗器，暗器杀人如果偏差些许，目标很可能就会生还。因此奈何桥检查时比他们要仔细的多。
奈何桥不可能发现不了那块奇怪的脊骨，杀手对一个人有多少块脊骨再熟悉不过了，萧雪绝不可能遗漏——尤其是伤口本就在背部的情况下。
要么，奈何桥撒了谎，要么脊骨早已离开。
是谁？又或者谁都不是？
如果是平时，往生镜只要检查一下两人即可，可是现在他不能这么做。
他已经是重伤了，现在的他，如果战斗或许无常鬼和奈何桥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可如果要检查，他就必须靠近。
偷袭的话，十个他也都不过奈何桥。虽然他现在已经是六阶，残破的身体却已经无法做出敏捷的反应了。
要自己去检查吗？还是说相信他们都没有被附身？
这两个方法，都是不同种意义上的冒险。
不，其实还有一个方法。
不管怎么说，奈何桥和无常鬼就算有人被控制，也只会有一个人。
往生镜想到这里，渐渐眯起了眼睛。
“你们两个，能互相检查一下吗？检查一下对方的脊骨有没有多出来一块。”
奈何桥和无常鬼沉默了，经过了往生镜的解释，他们也明白了往生镜突然拉开距离的原因。
她们都很清楚眼前这位是一个很不擅长应付偷袭的男人。而且很显然，葬天崖的袭击已经给往生镜留下了心理阴影。
“我拒绝，如果前辈被附身了，我这么做不是很危险？我可没有信心对付前辈啊。”无常鬼摊手道，还摇摇头：“再说了，我说了没有看到就是没有看到。凭什么你让我去检查我就去检查啊。”
“我会保护你的。”往生镜郑重道。
“嘁，你们男盗女……狼狈为——咳咳！总之你们两个本来就是一起的，往生镜前辈你一定会保护奈何桥前辈而不是我吧！如果奈何桥前辈袭击了我，你也最多会给我报仇——甚至连仇都不报对不对！”
“……”
往生镜尴尬的挠了挠脖子，他的小心思被看穿让他很难堪。正如无常鬼所说，他肯定是主要关注奈何桥的。
可是就在他准备说些什么给无常鬼吃一颗定心丸时，奈何桥接下里的话关上了他的嘴。
“我也拒绝，往生镜，我之前就说了，我没有看到那什么脊骨。”
“所以说我没法相信……”
“我们之前的信任，就只有这点程度吗？”
“……哈？你说到哪里去了？”
“在沙漠里你和我说的那些话，都只是些哄我开心的花言巧语吗？”
“怎么可能，我绝对是真心的！”
“那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我就算被那什么脊骨附身了，也绝对不会被控制！我怎么会对你撒谎！”
往生镜愣住了。
奈何桥说的没错，她是一个不喜欢撒谎的人。至少从认识她一来，除了在澜云的卧底任务，往生镜从来没有发现她撒过谎。
“但是……”
奈何桥没有见到，自然会这么说。
可如果她见到了呢？
她依然会这么说啊！已经被扭曲了心智的话，真的会保持先前的原则吗？
葬天崖的改变，他可是亲眼所见！
“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
“那你就来亲自检查！我不要被这个可疑的女人靠近！如果她真的杀我的怎么办？你现在的状态，真的能及时把我救下来吗？让女人替你冒险，你还是一个男人吗！”
“……”
奈何桥说得对。
往生镜的确没有绝对的把握在互相检查的两人手下救下另一个人——如果他有，他就不会担心自己被偷袭了。
但是，他是一个男人。
抬起头，和萧雪对视。
萧雪的眼神中，有怒气，更多的却是深情。
她希望在他的手中证明自身。
“好。”
往生镜只是如此说道，一步步迈向了奈何桥。
……
（明天！
爷爷加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