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城，城主府。
姜念雄，江连地，月池，夜无痕以及甘兴霸都如约赶来，同时过来的还有景王胜和萧雪。
齐南天已经离开，何成霞跟着他走了，与其留在这里，跟齐南天离开见到何成兴的可能性要大得多——毕竟何成兴也是今天离开万人城的。
让姜念雄没想到的，是景王胜还带来了一个麻烦的东西。
涯葬天的那块脊骨，景王胜没能处理掉。
“咳咳……本来我是想去找一个亡灵法师和死神谈话的，但是没找到。”
景王胜尴尬的解释，姜念雄扬扬眉毛——景王胜能找到亡灵法师？
澜云大陆除了伊云，还会有第二个亡灵法师吗？按照令狐娇之前的安排，伊云现在多半去了迷幻森林等候夜无痕——尽管他是等不到了。
“姜念雄，既然我们在万人城，为什么不向另一个神借力？”
江连地冷淡的问题，让姜念雄微微一愣：“谁？”
“死神可以处置，神王也可以吧。神王能不能封住这个东西。”
江连地的意见并非完全行不通，虽然人间界并非神王的故乡，神王想过来几乎不可能。但是如果用仪式把脊骨送去神界，并非没有可能。
“不行。”
“给我一个理由。”
“没有理由，就是不行。”
姜念雄皱起眉，除了他自己，其他人并不知道红云曾经留下的那块记忆宝石的事，更不会知道红云怀疑的不只是光明教廷，更是神界的神明们。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手下人都不是好东西，上位者能逃得了吗？就算不是恶人，也是十分不负责的类型。
“你又想独断专行？”
“怎么？不行？江连地，别忘了我们的赌约。”
赌约？
江连地记得很清楚，姜念雄和他的赌约是，当他们再次见面时，如果江连地动手打了他，他就唯江连地是从。反之，如果江连地在见面之后没有打他，以后他就要听姜念雄的。
可是……
江连地并没有忘记这个赌约，在他从昏迷中醒来，第一次见到姜念雄那笑眯眯的嘴脸时，他就有几乎无法遏制的冲动想打姜念雄一顿。
何大哥的事，向婷的事，三人行的事……
姜念雄什么都瞒着众人，更是利用众人为他自己的目标行动。
向婷的死，让江连地在看到姜念雄的那个瞬间几乎要动了杀意。
是燕雨蝶四年来对他的特训，是梦中向婷说过的那些话，让他忍住了这些。
同样，还因为姜念雄的惨状。
姜念雄把他一只眼睛给了自己。
姜念雄把他的所有精神力给了自己。
姜念雄把他的所有斗气也给了自己。
如果说，姜念雄的计划中所有人都或多或少是受害者，那么兜兜转转下来，获益最多的却不是姜念雄。
而是他江连地。
谁都有资格打姜念雄，他江连地没有。
“……你继续说，你想怎么办。既然你拒绝了我的提议，你总该有个好办法吧。”
“这才是句实在话，我就知道你是个守信的人。”姜念雄微微一笑，摇着轮椅将一张地图摆在了桌面上。
坦白说，如果江连地真不听他的话，姜念雄还真没什么办法。江连地配合自然是最好，如果不配合，他就只能对计划进行修改。
“我们现在正在调查光明教廷，贸然要举行连接神界的仪式，可能会引起他人的怀疑。脊骨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否则这东西很容易被有心人利用。别的不说，江连地你想一想，如果这脊骨落在四年前的红云冕下手中，会有什么后果？”
“这……红云变的更强？”
红云本是六阶巅峰天师，根据之前的经验，脊骨可以把之前寄生者所有的能力和修为继承给下一个人，如果让红云得到老圣骑士长和涯葬天的力量……
那样的红云，只会变的势不可挡。
“呵呵，你想的太简单了，江连地。”
“什么意思？”
“目前为止，大多数人都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这脊骨突然附身的。可是如果你提前知道了这脊骨的作用，最好的利用方式，根本就不是得到哪些力量。”
“什么意思？”
“如果我是冕下，我得知了这脊骨的事，那么我会不惜一切手段得到它，但是并不让它附在自己身上。”
“那你用在什么地方？”
“当然是澜云帝国武侯。我会以教皇的身份约见武侯，将这脊骨作为‘礼物’偷袭送给对方。江连地，偷袭杀死一个人或许很难，可是偷袭将一个东西放在另一个人身上却并不困难。别忘了，就连‘江湖侠客’涯葬天，都着了脊骨的道。而人心比这东西险恶的多，更加防不胜防！如此一来，只要冕下向被扭曲了心智的武侯表明立场，双方就可以达成合作。请问江连地，如果教皇和武侯都成为了敌人，这个澜云帝国还有救吗？”
“……可是红云已经死了。”
“但是教廷里并没有就此变的干干净净。江连地，我永远都是那句话，我不怕强大敌人，但是我怕自己人的背叛。这个脊骨的事情，绝对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泄露，任何外人都不得插手其中。”
“……我明白了，听你的。”
终于说服了江连地，姜念雄长出一口气，其他人一般都不会有什么意见，只要不牵扯到特别的话题，月池和夜无痕通常不会干涉他的决策，甘兴霸是个职业的佣兵，只要有酬劳不论是对是错都无所谓，外人就更不用说了。
“月池，你之前说的，蚩丘将审判者还给游小绝的事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难道我还会撒谎啊。”
“我不是怀疑你，只是……蚩丘的一举一动都太过诡异了。”
姜念雄的话，也正是江连地等人此刻所想的。
蚩丘一来万人城就来了一出百鸟朝凤，向所有人展示了他的强大。
可不仅如此，他还高调的挑衅了城主牧东流。
要知道，就算牧东流现在奈何不了他不敢翻脸，难道牧东流还不能向澜云帝国求助？更不用说这万人城明明还有多位六阶，蚩丘不可能感觉不到。
“我和你的观点一致，蚩丘——老教皇的现身，很可能只是一个幌子。”
“幌子？用堂堂教皇做诱饵？”夜无痕皱眉道，“这个代价也太大了吧？”
“如此大的代价，恰恰说明老教皇所掩饰事物的价值远远超过他这个教皇。你们想一想，之前老圣骑士长本来是想去刺杀齐南天的，但是仔细一想就会有一个问题，为什么老骑士长有自信除掉命运之子？难道他不知道命运之轮会干涉？”
“这个问题我一直都没有想明白。”
江连地摇头道，就结果来说，老骑士长在半路被涯葬天意外截胡了，他根本就还没有动手刺杀。
但这也恰恰说明，老骑士长杀死命运之子的手段过于难对付，让命运之轮都不得不提前布置救星——就算如此，这个救星还变成了杀星，险些要了姜念雄的命。
“如果蚩丘的高调现身，正是为了这个杀死命运之子的手段，我觉得牺牲一个六阶剑客并不亏。虽然这只是一种猜想，可这也能够从另一个角度得到证实——老圣骑士长之前或许并不是要直接来刺杀齐南天，而是打算先一步赶到万人城。只是二者的路线重合度极高，才会被我们误会他打算直接对齐南天动手。”
姜念雄的猜测令部分人点了点头，可是依然有人提出了异议。
“姜念雄，你这个猜测有一个错误的前提——你错误的将蚩丘从一开始就放在了敌人的立场上，可他如果不是敌人呢？”
质疑姜念雄的，正是见识到了蚩丘从还剑到夸赞姜念雄，再到承认自己过错以及不卑不亢放任其他人找援兵等一系列行为的月池。
月池将自己的所见又讲述了一边，接着点点头：“我认为蚩丘先生其实是一个不错的人——如果他真的没有撒谎的话。”
虽然对蚩丘一系列行为感到迷惑，月池最终还是希望能够相信那个慈祥的老人。
“可是他自己都承认了知道‘天使计划’的事。”江连地皱眉道。
“同时他也说了，只是知道有那么一回事，具体的行动他一概不知，毕竟教廷从很久以前就已经交手给红云了啊。”
姜念雄只能苦笑：“月池你太容易相信别人了啊，你自己不都觉得他可疑吗？”
“可疑归可疑，我觉得他不是坏人。否则他为什么把真的审判者还给游小绝？游小绝明明都认错了。”
“第一，他怕之后游小绝发现剑是假的秋后算账。第二，当时他的精神力感知到了你们的靠近，就算游小绝眼拙没能认出真的审判者，城主大人也不会认不出。”
姜念雄一边解释一边看向牧东流，牧东流点了点头。
虽然他是个普通人，但教廷作为他的“最大对手”，他的研究并不少。
魔法变成的审判之剑，往往只是一个虚影。乍一看或许和真的一模一样，可是一旦和真的放在一起，就能清楚的发现质地的不同。
哪怕真的审判之剑黯淡无光也是如此，沙子从来都是埋不住金子的。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是直接对蚩丘动手，还是按照原计划继续调查？”
“现在还不能动他。正如月池所说，我们一来没有掌握什么证据，没有动手的理由。二来，蚩丘可能真的是被冤枉的。既然他不是，我们也不该在明知他是个幌子的情况下将所有注意力放在他身上。恰恰相反，正因为蚩丘的高调，我们才更要低调，这次月池见到这些，足以说明我安排大家在不同城区的计划是正确的，你们继续在各处监视。接下来，我打算再探教廷。”
“你打算怎么做？”江连地皱眉道。
“我安排游小绝盯着司空情，游小绝却被打发走了，我觉得我有理由去看看，司空情在做什么。”
姜念雄一边说着，一边看向甘兴霸：“你跟我走一趟吧，其他人都已经有任务了。”
“又是我？”
“能者多劳。”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