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为什么这里没有人?”
南宫月和齐镇空顺着“滚刀肉”的气息一路赶来,最终来到了另一个人的家。
很奇怪的是,这户人家大门敞开着,家中却空空如也,简直和“滚刀肉”的家如出一辙。
“这么晚了,怎么都不待在家里?”
齐镇空的问题也正是南宫月感兴趣的,深更半夜不呆在家里本就十分可疑,家中没人还把大门都敞开,这就更奇怪了吧。
“空气中有种好奇怪的味道啊。”游小绝皱着鼻子道:“我不喜欢这个味道,但我好想在哪里闻过。”
“哪里闻过?”
南宫月和齐镇空对视一眼,都皱起了眉。
两人成为亡灵之后,自然是失去了味觉的。所以游小绝所说的那什么味道他们根本就闻不到。
这很可能是什么重要的线索,现在他们却没办法掌握。
“姑娘你能形容一下那味道吗?以前有没有闻过类似的东西?”
“嗯,闻过!”
“是什么?”
“是水!”
“……水?”齐镇空和南宫月面面相觑,竟不知是该哭开始该笑。
水能有什么味道?
这姑娘一定是闻错了。
“对!就是水!而且是那种……放坏了的水!”
……
三年前,迷幻森林。
甘兴霸例行公事的去佣兵公会接受任务回来,刚要进姜念雄的房间汇报工作时,在姜念雄门口站岗的游小绝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异味。
“你快走开!不要靠近!”
“哈?你今天发什么神经?”
“你多久没有洗澡了?这是什么味道!”
“我?也就三四天啊,不至于吧?”
甘兴霸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身上:“不臭啊?”
“不是臭味!很奇怪的味道!你先去洗澡!不然不许见圣子殿下!”
“……”
甘兴霸无言,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看了看自己怀中的坛子:“哦,你说这个啊!的确,味道是很大……”
“嗯?不是你身上的味道?”
“不是,其实是这坛……”
“是这坛水的味道。”
门内忽然传来一个声音,游小绝回过头,竟是姜念雄推开门走了出来。
甘兴霸愣住了,游小绝却没能发现甘兴霸的表情变化,而是诧异道:“水的味道?水也是有味道的吗?”
“水当然有味道,只是人大多数时候都闻不到——或者闻到了也对其不敏感罢了。你闻到的这股异味,其实是水放的太久,放坏了的味道。”
甘兴霸翻了翻白眼,姜念雄看看他道:“辛苦你了,坏了的水就不要带到迷幻森林来了,下次在森林外面解决。”
“是是是……”
甘兴霸抱着坛子离开了,姜念雄这才看向游小绝:“你看上去很疑惑?”
“我的传承记忆里,没有说过水是会放坏的啊。”
“但也没有说不是吧?”
“的确哎。”
“那就听我的。那种放坏了的水,以后千万不要喝,你是天使,那种水会玷污你——有些不知真相的普通人容易上当受骗,从奸商那里买到这种水,你可不要上当。”
“我明白了!”
“对了,如果看到别人喝这个水,你也不必阻止,虽说是放坏的水,对身体的坏处也没那么大——毕竟只是水嘛。如果你阻止,会引来信徒的厌烦的。”
“是!”
……
游小绝结束了回忆,再看向带自己来此处的两人:“‘滚刀肉’真的在这里吗?”
“本来是在的,看起啦又被什么人带走了。”齐镇空有些难办的环顾道“这里的气息十分混乱,来的人很多。”
“会不会是强盗?”
游小绝的问题令二人无语,南宫月道:“城外可能有强盗,城内是不会的。而且这里的家具,床铺都没有混乱,看起来不像是起过冲突。”
“又或者是双方差距过大,根本谈不上冲突。”
齐镇空补充道。
“我觉得这个可能性很低,你忘了吗?‘滚刀肉’家里的那些证明他是个练家子,就算差距再大,也不可能毫不作为吧?蚂蚁要被大象踩死,还要努力挣扎一下呢。”
“这倒也是,如此说来,是他的朋友将他带走的?”
齐镇空皱眉道,又看了眼游小绝:“你这个如意郎君的狐朋狗友有点多啊?”
游小绝摇摇头,示意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接下来怎么办?继续追吗?”齐镇空看向妻子,南宫月点点头道:“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吧。”
再者说,就算他们不帮忙,身为亡灵的他们也无事可做。虽然现在是深夜,可亡灵是不会感到疲惫的,他们根本就不会有所谓的困意。
“可是看这群人的走向……”
齐镇空有些担忧的向远方看去:“前进的路线很笔直啊。”
“那边有什么?”
南宫月对万人城并不如何了解,倒是齐镇空似乎因镇西将军的职位有一点了解。
“这万人城里还能有什么?教廷啊。”
“……”
想要帮这个姑娘,前提是他们的亡灵身份绝对不能暴露。
可是如果和教廷的人接触,很容易就会穿帮。
精灵族和光明教廷,是亡灵生物的两个大敌。
“姑娘,我们可能不能在明面上跟着你了。”
南宫月忽然开口,令齐镇空和游小绝都愣了愣。
齐镇空愣住,是因为按照他的意思,既然不方便就不要继续帮了。适时的脱身不好吗?
可游小绝愣住,纯粹是因为不懂了。
“什么意思?”
“我们的身份有些尴尬,不能和教廷的人直接见面。接下来我们会在暗中帮助你,传音给你,指引接下来该怎么做,如何?”
“你们和教廷有过节吗?”
游小绝眨眨眼睛,疑惑道。
“没有过节,但是教廷对我们有些偏见。”
“那个简单啊!”游小绝拍拍胸脯,自信满满道,“我帮你们化解啊!”
齐镇空哈哈大笑:“姑娘,就算你是教廷忠实的信徒,也不可能帮到我们的。”
尽管以亡灵冰冷的声音发出这样的笑声有些渗人,游小绝却完全没有感觉哪里不对。
“我可以的!”
“小姑娘,别看你年纪不小了,我走过的桥可比你走过的路都长。”齐镇空摇摇头:“你又不是什么圣子圣女,帮不到我们的。教廷的人不会听你的。”
“啊?教廷的谁不会听我的?”
“谁都不会听你的。”
“可是我经常见到,大家都会听我的话啊?”游小绝眨巴着眼睛,她所见的一切和对方所说并不相同。
齐镇空愕然,看向南宫月,双方对视良久,似乎是在交流着什么。
终于,齐镇空轻轻点了点头,看向游小绝。
“姑娘,一直都忘了一件事——还没请教你的名字?”
“我?我叫游小绝啊。”
“……”
如果两人拥有可以工作的汗腺,此时他们一定是大汗淋漓。
如果两人拥有正常运行的神经,此时他们一定是颤抖不止。
游小绝。
举黑暗教廷所有人的力量,甚至墨玉拼上了自己的性命,都没能击败的真正的大天使。
七阶的大天使,就算说她能消灭一个帝国,也不会有任何人可以怀疑。
如果一个帝国所有的强者加起来打不过她一个,那么说她有灭国之力又有什么问题?
可是,那个传闻中的游小绝和二人面前的女子大相径庭。
游小绝应该是英勇的。
而不是像她一样吊着泪花。
游小绝应该是强大的。
而不是像她一样弱不禁风。
游小绝应该是威严的。
而不是像她一样,邻家女孩般可亲。
“你真的是游小绝?”
“我就是啊。”
“可是你似乎……并不强大……”
“啊,我封印了自己的修为。老主教告诉我,如果暴露我的修为会吓到普通人的。啊!我怎么忘记了!你们不是普通人吧!我是不是吓到你们了?”
……
坦白说,真的吓到了。
刚才有那么一段时间,齐镇空和南宫月在商量逃跑的对策。
因为如果面前这个人真的是大天使游小绝,那么她就强大到了两人完全感觉不到她的强大。
对上这样的敌人,毫无胜算。
可是游小绝先前的种种表现,让两人就这样莫名其妙的相信了她的理由。
游小绝应该是纯洁的。
这一点,和传闻别无二致。
她没有撒谎。
而如果游小绝封印了修为,就不会发现他们根本不是人类。
“呵呵……没有没有。确实有点害怕。不过正如你所说,我们不是普通人。”齐镇空点了点头,又看向自己的妻子。
妻子默不作声,他也不知该说什么。
面前的人的确不谙世事,却是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天使。
他们算是明白了,“滚刀肉”和游小绝之间的代沟在什么地方。
“等一等……这么说……”
南宫月忽然看向教廷的方向,声音变的低沉。
齐镇空也明白了她的担忧,同样看向教廷。
如果这个女子是大天使,那么“滚刀肉”等人被带去教廷,或许有着另一个解释。
那些人不是“滚刀肉”的狐朋狗友,而是教廷的人。
“滚刀肉”离大天使,离得太近了。所以教廷要将他除掉。
这个可能性一点都不低。
“小姑娘……咳咳,大天使。你的那个朋友,‘滚刀肉’可能有点危险。”
“危险?他怎么了?”
游小绝一下子就急了,上前要抓住齐镇空的胳膊,齐镇空连忙躲开了。
这袖子看似正常,实则空空如也,他可不敢让游小绝这么抓上一下。
“……飞蛾扑火啊……”
齐镇空不知该如何向这位单纯的姑娘解释,只能抬头看向夜空。
太过靠近光明的人,只会被光明所吞噬。
更不用说,这位“滚刀肉”靠近的不是什么烛火,而是挂在天空中的烈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