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齐镇空？”
司空情倒吸一口凉气，如果是，齐镇空的亡灵出现在万人城就并不奇怪了。
众所周知，齐镇空死于燕雄和颍泉之手。而现在最著名的亡灵法师伊云，就是魔痕帝国人，更是颍泉的好友。
那么他会用亡灵魔法复活齐镇空的亡魂就毫不奇怪，甚至十分合理。
因为齐镇空是澜云帝国本地人，如果选一个有些实力的强者在澜云帝国刺探情报，没有人会比他更加合理。
如此看来，另一个幽魂就是他的结发妻子南宫月了。
南宫家的小丫头他还是见过的，数十年前南宫笑和南宫月也曾跟在他屁股后面喊叔叔。只是后来他离开了司空家，并未见过长大后的南宫月。
“我如果不是，谁能是！”
齐镇空冷声道，亡灵之体说出这番话更显冰冷，司空情却笑了：“那我就更能够确定，你是魔痕帝国派来的了！”
“……杀了我，你就不会有心理负担？”
“你早就死了，何来什么负担！”
司空情冷笑着，手中仪剑已是雷光大作，齐镇空则是缓缓开始后退。
并非他怕了对方，这完全是魂体的本能。
雷属性和光属性魔法，都是对亡灵极为克制的！
更不用说面前这个老头是雷光双属性！
“消失吧！”
……
万人城寂静的街道。
一边是展开了翅膀，圣洁无比的大天使。
另一边，是收缩成一团，阴森恐怖的幽魂。
孰正孰邪，一看便知。
“你为什么不逃了？”
游小绝呆呆地问面前的幽魂，不久之前，这个幽魂还假装是人类，声称要帮助他。
她明白了为什么这对夫妻不让她碰到，因为他们怕被自己发现他们的亡灵气息。
哪怕自己封印了一切的感知，他们还是本能的害怕自己。
“我怎么飞的过有翅膀的天使。”
南宫月苦笑道，尽管幽魂的形态不够稳定，游小绝还是看到了她的表情。
“你之前和我说的，都是谎话吗？”
“部分是吧，比如我和丈夫有传染病的话。再比如我们说会跟你传音的话。”
“你们根本不是有传染病，而是害怕被我碰到发现你们是亡灵，对吗？”
“你误会了，大天使……”南宫月摇摇头，“我们的确发现被你发现，但是既然你封印了感知，在我们眼中你就是一个普通人。”
“那为什么……”
南宫月打断了游小绝的话，继续道：“因为我们是亡灵，如果碰到活物，哪怕我们并不这么想，也会伤害对方。尤其是对你这样的普通人，只是接触我们，就可以将你的手腐化。这就像是一种毒，却又不是毒，仅仅是‘死亡’而已。”
游小绝愣了愣，继而查找自己的传承记忆，发现南宫月所言不假。
“那我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我是应该净化你，还是不该净化你？”游小绝沉沉的低下了头，她从没有像现在一样进退两难过。
她多想有个人能帮她拿个主意，哪怕这个人什么都不懂，哪怕这个人和她毫无关系。
南宫月沉默了，她静静的注视着这个纯洁的姑娘。
她什么都不懂，却又什么都懂。
不懂的是人情世故，懂的却是万物之理。
她太年轻了，和这幅成熟的身躯完全不符。
没有父母教会她待人处事，只有神界的传承记忆让她掌握了大量的知识。
知识……
知识能交会她判断对错，却不能教会她应对非对非错之事。
就像当初在南宫家，南宫家族教会了她如何变强，教会了她魔法、武技。
可是却是教官教会了她什么是军人，什么是担当。什么是骨气，什么是坚强。
于是她和出身平凡的教官走在了一起，共赴边疆，成就一段佳话。
但是，她和游小绝有一个决定性的不同。
她拥有自己的判断，她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可游小绝——这个无所不知却一无所知的大天使并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想要教廷兴盛，想要消灭黑暗教廷——那都是传承记忆中的指令。
包括对圣子和圣女的亲近，也只是出于振兴教廷考虑。
她自己想要什么？
想到这里，南宫月终于开口了。
“我觉得，你应该净化我。因为我是亡灵生物，而你是教廷的天使。”
“可是……”
“如果你想报恩，可以将净化我这件事延迟。这样你既不用内疚，也可以完成自己的使命。”
“……延迟？”
“对，延迟。实际上我和你一样，也有自己想要找到的人。你想要找到那个叫‘滚刀肉’的男人，而我却想找到自己的儿子。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儿子长大的模样，这次来到万人城，也正是来见他一面的。大天使，能否在我找到儿子，夙愿达成之后再净化我？这是……这是一个母亲诚恳的哀求。”
如果幽魂拥有躯体，那么此时的南宫月，无疑是跪在游小绝的面前。
她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她也知道自己不可能逃走。
但是，见识过游小绝的纯真之后，南宫月相信自己能够说服对方。
游小绝不是一个杀伐果断没有感情的机器，她是天使，却也是一个人类。
“你说的是真的吗？”
游小绝呆呆的问，神色十分茫然。
延迟净化？
这似乎就和司空情之前教她的一样，她可以先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暂时将使命放下。在自己的事处理完之后，再继续完成使命。
如果之前抛下司空情去寻找滚刀肉是正确的，那么现在暂时不净化南宫月之后再说也是可以的吧？
游小绝并不确信，因为这两件事似乎很相近，却并不相同。
“我想带你去见一个人，然后决定怎么处置你。”
“谁？”
“圣子殿下。”
“那怎么行，他既然是光明教廷，肯定不会放过我的。”南宫月有些惊慌，光明圣子姜念雄是姜天的儿子，姜天和齐镇空又是好友。如果她还活着，她绝不会介意见一见这个小侄儿。
可是她现在是一个亡灵，是光明教廷绝对的敌人。
“不会的，圣子殿下甚至和亡灵法师有合作——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
“和亡灵法师？谁会和光明圣子合作？”
“好像是叫……伊云？”
游小绝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她对圣子和圣女殿下之外的名字记忆都不是很清晰，好在伊云这个名字她听过也就几天功夫。
“……主人？”
游小绝呆住了。
南宫月称呼伊云为主人？
也就是说，将她转化成幽魂的亡灵法师就是伊云？
“啊，那就没关系了。”游小绝长出一口气，伊云是圣子殿下的合作伙伴，那么伊云手下的亡灵也就是圣子殿下常说的“自己人”了。
不用将她净化真是太好了。
“但我还是不能就这么简单的相信你，我还是想和您去见一见圣子殿下，由他来决断。”
“既然你说主人和光明圣子有合作……那就这样吧。”
南宫月并不太清楚伊云的事，她已经有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他为什么会和光明圣子合作？就不怕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还是说，姜念雄命运之子的身份，真的就是绝对中立的？
如果是这样，寻找自己的儿子或许会轻松许多，因为齐南天似乎也是这个团队的一份子。
“好吧，那……能请你先去救一救我的丈夫吗？”
“您的丈夫？”
“对，就是另一个幽魂，我们真的是夫妻。”
此时游小绝才想起，司空情已经去追杀另一个亡灵生物了。
“糟糕了，司空大主教实力很强的！我们快去！”
游小绝大叫不好，振翅向司空情那边赶去，南宫月自然也赶忙跟了上去。
……
司空情的家门口，姜念雄和甘兴霸还在这里等待司空情来开门。
“喂喂，姜团长，我有情况汇报。”
“什么情况？”
“游小绝的气息能够感知到了。”
“哦？你专门感知了一遍？”
“那怎么可能，我是纯武者，就算我放开精神力，也不可能全城搜索啊。”
“那是如何？”
“是游小绝主动释放出来的，她可能变成本体了。天使的气息非常明显，稍微有点修为的都能感觉到。”
姜念雄一愣，神色微微一黯：“只有我这样的废人感觉不到么……也罢，带我去找游小绝吧。她忽然变为本体，如果不是在战斗，就是出了大事。”
“那我们不等司空情了？”
“以小绝那边为优先。”
“行。”甘兴霸抓住轮椅的扶手，摆足了驾驶道：“那您坐稳了！”
“快！”
“走你！”
……
光明教廷。
手拄拐杖，弱不禁风的老人，已经回到了这个熟悉的地方。
他曾经是教皇。
他曾经统领光明。
他曾经教出优秀的学生。
此时此刻，他已经卸下重担，他已经不再能代表光明，曾经的学生们，逝去的逝去，离散的离散。
如今，此处只剩下一片废墟，以及一个老人。
令人唏嘘啊……
蚩丘感慨着世事无常，手中的拐杖，对地面狠狠敲了几下。
“有人吗！？”
“光明教廷！你们的教皇回来了！”
或许此处已辉煌不再。
或许此躯已腐朽不堪。
但只要教廷一天需要人领导，他就不会推辞。
大风将其，浪涛将至。
他必须作为最高的那棵树，扎根此处。
如此，教廷的基业才不会如同流水，彻底流失在风暴中。
……
（教皇的台词源自英雄联盟沙皇台词：
恕瑞玛！你们的皇帝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