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
“老家伙，你确定要带着这孩子进城主府吗？”
烸轮回冷笑着望着走在最前面的黄泉路，拜黄泉路的魔法所赐，这孩子经历了一路颠簸，完全没有任何苏醒的意思。
他相信，如果逼急了黄泉路，他会毫不犹豫把孩子当做人质。
但是一码归一码，带着这个孩子进城主府，合适吗？
烸轮回当然也听说了，城主府的城主牧东流被铁阎王手下的鬼换掉了，可是城主府毕竟人多眼杂，换掉的是城主又不是全部，黄泉路就不怕走漏了消息？
金仇被偷走，金家的人发现肯定会到处搜寻，离金家这么近的万人城不可能放过，尤其是那天他们曾经和金钟说起他们要来万人城。
金家来万人城搜寻，就不可能不拜访城主府——在万人城找人，找城主帮忙自然是最快的。
因此他对黄泉路带着金仇来城主府还是很诧异的，他本以为黄泉路会找间客栈先把人给藏起来，然后再来城主府赴约。那样他就有机会把孩子偷偷转移，之后再送回去。
难不成黄泉路是在防着他？
“万人城不太平，留在这里的强者比想象中还多，因此我打算接头之后马上离开，此地不宜久留。”
黄泉路的回答令烸轮回愣了愣，看起来之前被浮掠影撞见令黄泉路很不安。
又或者万人城中还有其他令他不安的元素。
进入城主府之后，就有家丁来迎接了。
“敢问几位可是城主大人约见的朋友？”
“正是。”
“请跟我来，其他几位客人已经等待多时了。”
家丁笑着在前方引路，黄泉路却停下了脚步。
“怎么不走了？”
步生死诧异道，黄泉路却摇了摇头：“为什么铁阎王不亲自来迎接？他做了那种事情，还敢摆谱？”
“咳……说不定他是不敢来见您？我们快走吧。”
步生死苦笑着走在前面，没多久，家丁带着他们来到了正堂。
步生死见到了一些熟人。
乔奈何、景王胜。
也见到了一些陌生人，比如那个尖耳朵黑皮肤的精灵，比如那个十多岁的独眼少年。
想必他们就是夜无痕和江连地了。
但是，唯独不见铁阎王。
“其他人呢？还没到吗？”
黄泉路也进入了房间，一进门就非常不快的皱起眉来，“铁阎王呢！”
面对黄泉路的问题，屋中的四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景王胜摸了摸鼻子道，“铁阎王死了。”
“……哈？死了？”
“对，死了。”
“谁杀的！”
黄泉路吹了吹胡子，尽管众人看不到黑袍下他的面孔，但光听起伏不定的呼吸就知道他此时有多么生气。
“无常鬼。”
“无常鬼？”
黄泉路愣住，呆滞片刻才又问，“哪个无常鬼？”
“小的那个。”
“……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
景王胜看向萧雪，萧雪点了点头，将一个记忆水晶递给了黄泉路。
“我把大致情况录在里面了，你们自己看吧。”
“记忆水晶？”
黄泉路更加惊讶，与他一起的烸轮回也步生死也没回过味来——到底发生了多少事，居然要用这种方法讲？
“赶快看看吧，发生的事，一定比你们想象的多得多。”
黄泉路接过记忆水晶，将手中的孩子交到萧雪手中，萧雪不解的望着孩子道：“这是？”
“金诚和军筠的儿子，金仇。”
“……哎！？”
……
过去了不知多久，当三人看完记忆水晶中的内容，这才放下水晶，陷入了沉思。
“也就是说……阎王帖、葬天崖都死了，目标——向婷自杀身亡，遗体失踪，无常鬼跟着命运之子齐南天离开了，而彼岸花到现在都还没赶到？”
“正是如此。”
“怪不得铁阎王把我们丢下私自前来……前面的我都明白了，阎王帖和葬天崖对命运之子动手，死有余辜，那不是杀手公会该招惹的敌人，可是彼岸花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来？”
“这得问本人啊，或许和你们一样，因为什么事耽搁了？”
景王胜耸耸肩，不以为然。
他可是知道的，那个彼岸花实力绝不一般，能成为十杀圣之首，如果他出了什么意外，恐怕也是无法避免的意外。
“城主牧东流可信吗？”
“虽然阵营不同，但是我们也算是帮了他的忙。再者说，囚禁他的事铁阎王，铁阎王已经死了。我们只是作为朋友在这里见面的话，应该不会有事。”
萧雪的话并没有令黄泉路放心下来：“话虽如此，这里不能再呆了，我们马上转移到别的地方。”
黄泉路一边说，一边看了眼江连地和夜无痕。
此次会面除了由他们带向婷返回魔痕大陆之外，还要交流各自掌握的情报。不仅如此，“十杀圣”选择在万人城聚头而不是各自执行任务将目标带回，自然有聚头的理由。
他们还有一个任务，要在这万人城进行。但现在城主府已经不是杀手公会掌控，自然不能在这里继续商议。
江连地和夜无痕对视一眼，江连地低声道：“有必要转移吗？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
本来，萧雪要带他来这里他就是不愿意的，可是萧雪软硬兼施，姜念雄也建议他来一趟，他这才参加这个聚头。
他比谁都不愿意来。
每当他想起，这次见面是为了把向婷带回魔痕大陆，他就想起那个女孩儿的离去。
一度被他当成了妹妹的人，死在了姜念雄的算计中。
如果二者只能活一个，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向婷而不是姜念雄。
向婷诚实而善良，姜念雄狡诈而残忍。
可偏偏，向婷自愿付出了性命。
想到自己是这个“十杀圣”中的一员，江连地就感到羞耻。
如果不是燕雨蝶，他才不会做什么杀手，更不会成为杀圣。
黄泉路眉头一皱，看向江连地。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少年态度如此恶劣，仿佛和他有什么恩怨。
他很确信，江连地绝对没有见过他。
“接下来要说的都是机密，不能被外人听去。”
“你觉得我和夜无痕是外人吗？既然如此，又何必拉我们进入‘十杀圣’？”
“成为杀圣乃是杀手的荣耀，何出此言？况且我说的外人，乃是城主府的人。万一隔墙有耳，谁来负责？”
“牧城主是一个君子，他不会做这种事。”
“这个世上没有谁是君子。”黄泉路冷笑道，“只是君子做过的二三事不为人所知，才得到了‘君子’的虚名罢了。”
“你凭什么这么说？”
“就凭我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都多。”
黄泉路眯起眼睛，直视江连地的独眼。
“你似乎对我有意见。”
“我不对你有意见，我对杀手公会有意见。你们为什么要抓向婷？她做了什么？她到底是什么人？”
“我不知道。”黄泉路摇摇头，“抓捕向婷是黑暗教廷的指示，直白一点说，是推荐你成为十杀圣的黑暗圣女燕雨蝶的指示——现在你还有疑问吗？”
“燕雨蝶？”江连地愣住了。
他一直以为这个命令来自于魔痕帝国。
结果不是吗？
“并蒂莲——我觉得这么叫你比较合适。你觉得光明教廷对澜云帝国来说，是什么？”
“帝国内一个庞大的组织，拥有很多的信徒，仅此而已。”
“那么黑暗教廷呢？”
“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澜云帝国势力极其驳杂，光明教廷只是其中之一，但我魔痕却是绝对的中央集权。在一个中央集权的帝国，只需要一个帝王。”
“这又如何？”
“既然只需要一个帝王，皇帝和教皇，谁才是帝王？”
“当然是皇帝。”
“答对了，那么教皇又该处在什么位置？”
“……”
“黑暗教廷不同于光明教廷，如果说光明教廷只是澜云帝国的一部分，黑暗教廷就已经深深扎根进了魔痕帝国本身——就像所有其他的势力一样。魔痕之剑的女儿是黑暗圣女，又是十杀圣的传人；第一代奈何桥是皇帝曾经的伙伴，却又是另一位圣女。现在你明白了吗？”
“我不明白。”
“……燕雨蝶说的不错，你很愚钝。”
黄泉路提到燕雨蝶，令江连地的脸色很是难看：“你又知道燕雨蝶的什么？”
“这句话该我来问你，并蒂莲。你对这位黑暗圣女、未来的杀圣、魔痕之剑的女儿，了解多少？恐怕我提到的这三个名词，已经是你了解的一切。”
“……”
“黑暗教廷在魔痕帝国没有多少力量，它只是帝国这个庞大的机器中的一个零件，只不过不同的是，黑暗教廷身处的位置，是魔痕帝国最中心，也就是‘魔痕’。”
江连地听说过。
魔痕大陆之所以被称为魔痕，就是因为有一道几乎贯穿了整个大陆的裂谷。
而黑暗教廷的本部黑暗神殿，就在那峡谷最低的地方。
“黑暗教廷就是魔痕帝国的心脏，虽然它不能指挥帝国，帝国却会因它的兴衰而兴衰。因此，平日里黑暗教廷的命令或许谁都不用在意，但如果牵扯到了帝国命运，就不得不听。”
黄泉路顿了顿，又道：“燕雨蝶会以黑暗教廷的名义直接指挥‘十杀圣’，便说明了，这个任务关系到帝国的命运。而就在不久前，这个任务在你们手中失败了。这一点，等我们转移了地点再向你们问责。”
“……”
失败了？
是啊，失败了。
向婷就死在他的旁边，他却一无所知。
什么都没能做到。
江连地只感到羞耻。
他辜负了向婷，同时还辜负了大洋彼端的燕雨蝶。
（嗯……得好好构思构思圣者篇的收尾才行。
为什么我在杀圣篇构思圣者篇的收尾？
嘿嘿，还记得当初的万里篇和江河篇吗？当然这次是不会再多个江河万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