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像……”
禁闭室中,青年带着手铐,在椅子上正坐着。
此时的他并不知道,墙壁的另一侧,正有一名妇人注视着他。
“这孩子,这样的执拗,这样的坦然……和他父亲真像……”
说话的,正是先前自称隼青母亲的云夫人,而在禁闭室中等待询问的,自然就是制造恐慌,破坏商场,袭警的重大嫌疑犯——隼青了。
“都安排好了吗?”
云夫人看向身边的局长,局长只是点了点头:“一切按您的吩咐安排下去了。”
“如此便好,开始吧。”
就在云夫人的注视下,对嫌疑犯隼青的侦讯开始了。
……
“姓名。”
“隼青。”
“性别。”
“男。”
“年龄。”
“二十三”
“籍贯。”
“我是本地人,就在几条街外的云彩小区租了房子,方便上班。”
“……”
质询的女警官愣了愣,对比手上的资料,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怎么不问了?”
隼青诧异道,女警只能干咳一声:“没什么,你这么配合的‘恐怖分子’我还是第一次见。”
“我不是恐怖分子。”
“每个‘恐怖分子’被抓后都这么说。”
“我是自首的。”
“每个自首的人都说自己想改邪归正,实际上只是想减轻处罚。”
“可是我真的不是。你可以列举我的罪行,我可以明明白白的给出合理的解释。”
“那好,为什么擅自离开工作岗位。”
“我在追击违章驾驶的……”
“用违法来对抗违法?明明可以联系邻市,让他们采取交通封锁,为什么不这么做?”
“对方穷凶极恶,我不认为一般的交通封锁会对她管用。而且对方的驾驶技术是职业赛车手水平,车子也是改装过的车,就我所知,邻市没有同事有抓住她的能力。你们也看到了,对方轻易的闯入商场,并且在警方的包围下扬长而去。”
“……看起来你早就准备好了说辞。”
“这只是事实。”
“那你就能抓住?”
“我可以,而且事实上做到了,你么可以去调查我昨天夜里居住的宾馆,当时我已经抓住了对方,并打算今天将人带回。”
“那你为什么没有这么做,而是闯入商场大肆破坏?”
“……”
“为什么不回答?”
“对方莫名其妙看上我了,在抓到她之后我才明白,对方的违章驾驶只是为了引我上钩。为了摆脱这个女人,我不得不逃走。”
“哈?”
“你不信?就连她违章的事,上面都给她一次性抹除了。我的上司直接跟我说不要多管闲事,她也没犯什么大事,我奈何不了她。可我要走,她却不让,一路紧追。”
“所以你就开着车冲进商场?”
“……我那是上头了,我可以主动申请去看心理医生。”
“我觉得你确实需要去看看心理医生。”侦讯的女警翻了翻资料,冷笑道,“你是不是没睡醒?白氏集团的大小姐,会看上你这个小警察?”
“……白氏集团?那是什么?”
“现在是我在提问!”
“我真不知道,你就当她疯了吧,或者你们可以直接去问她。不过我觉得,她破坏商场应该赔些钱就能了事吧。”
“你知道还跟着她胡闹?你们还袭警,袭警了知道吗?”
“袭警的是她不是我,这个可真是冤枉我了。我也交代清楚了,我们不是同伙——当然,我接受上级给我的处分,但我绝不承认我是什么罪犯,我的举动充其量是防卫过当,扰乱秩序并造成公共财产损失,这些我都接受处分,也愿意赔偿。但如果坚持要以更重的罪名起诉我,那我要申请律师——不过我想,你们也不想闹大吧?”
女警的脸皮抽了抽,半晌才道:“看你仪表堂堂的,没想到这么油啊。”
“大家都是同行,虽然不在相同的部门,你们具体会做什么我还是猜得到的。那个白荷既然能用钱摆平,这次的事情局长一定想找个背锅侠吧?处分我认,但是如果做得太过分了,我也不会就范的。”
“呵,那如果是让你滚蛋呢?年纪轻轻就找到一份这样的工作,不容易吧?你的档案上说,你的理想就是做一名交警吧?你知不知道,从今往后你可能再也进不了公职人员的系统?就因为你的冲动?”
“……”
“先在这里好好想想吧,你的证词,我们会找白大小姐核对的。”
女警察叹了口气,整理了一番文件,起身离开。
只留下禁闭室中,隼青望着手铐久久不语。
……
澜云城。
木屋已经化为废墟,笼罩着这里的结界已经彻底被毁了。
直到这里的战斗摧毁了结界之后,姜天才明白自己的举动是多么无谋。
无谋者,匹夫尔。
他是匹夫吗?
是,也不是。
只是一直以来的冷静,随好友的昏迷而破碎了。
察觉到全城的异状,已经是那之后的事。
在爆发出全部的剑意,将贝尔菲戈尔连结界一同击碎之后的事。
望着下方巨大的烟尘,姜天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无法挽回的错误。
司空恨。
她的气息也在司空家。
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这位司空家的女家主,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武侯……大人,不知,你在我司空家的禁地……做什么事?”
司空恨。
司空家建立以来第一个成功达到了六阶的天才,掌握着融合魔法的她,在六阶魔法师中实力和地位都是绝对的顶尖,甚至压过了魔法师公会会长浮流光。
如果有人问,人类最强的六阶强者是谁,或许众说纷纭。
但如果有人问,人间界最强的六阶魔法师是谁,答案只有一个。
司空恨。
这就是为什么,姜天要做这么麻烦的事,也不想让司空家和自己站在对立面。
朝堂之上的烦心事,充其量恶心一下他。
但如果司空恨公开立场反对姜天,帝国为了安抚司空家,他所剩无几的一点实权可能要被彻底剥夺。
到那时,澜云帝国就会成为何万财之流的玩物。
“……碰巧……路过。”
“我能先问一下,您是怎么凭空出现在我们境地的吗?”
“他是挖地道过来的。而且,挖地道的魔法师是十分精通,整个过程没有丝毫的声响。”
下方,忽然传来一个令姜天无比惶恐的声音。
他瞪大眼睛,低下头。
烟尘散去。
下面站着一个人——一个十分陌生的人。
不,那不是人。
只是化作了人形的贝尔菲戈尔。
“你……还活着?”
“莫非你以为,能杀了伟大的贝尔菲戈尔?”
这不可能。
刚才的那一剑,是无比愤怒之下,姜天目前为止所能斩出的最强一剑。
他的剑道,是心剑,信念越强,则剑越犀利。虽手中无剑,却胜过有剑。
包含着他全部剑意的这一剑,即便是他自己使用之后都有些虚脱,贝尔菲戈尔居然毫发无伤?
不……不是毫发无伤。
贝尔菲戈尔的脸上,有一道划痕。
可这道划痕,也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
无法战胜。
这样的敌人无法战胜。
身为帝国的顶梁柱,饱含愤怒的全力一击却只能伤到对方的皮毛。
澜云帝国的帝都居然隐藏着这样的怪物而无人察觉,这样的帝国该如何保护自己?
“武侯大人!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你会在司空家禁地!”
司空恨怒声道,先是莫名其妙的地震,接着司空家忽然有不少人陷入昏迷,再接着又是禁地被破,姜天冲天而起。
她怎能不把这些联系到面前这位大名鼎鼎的武侯身上?
“是你做的吧!伤害我司空家子弟!还闯进我们的禁地!”
“你们的禁地?”
“回答问题!”
“现在该我来提问!”
令司空恨怎么都没想到的,是姜天一改之前的惊慌语气,转而无比强硬的反问:“我问你!为什么司空家在帝都隐藏着这样强大的怪物!你们是何居心!”
“……哈?”
“回答我的问题!在帝国首都暗藏这样的力量,你是想造反吗!?”
司空恨怎么都想不到,这个被他质问的男人,会在这种时候发起反击。
而这个问题,她并无法回答。
如果说自己知道贝尔菲戈尔的存在,那是瞒而不报。
如果说不知道,恐怕会令贝尔菲戈尔大人反感。
“呵呵……人类。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指责司空家的人?你的攻击结束了吧?现在,是不是该我了!?”下方站立着的贝尔菲戈尔,冷笑着升了上来。
“以前常常听说,人类最经常发生的事,就是自相残杀,在这一点上,就连我们臭名鼎鼎的恶魔都比不上你们。今日一见果然不错,才刚一见面,两个人就可以如此咄咄逼人。”
司空恨:“……”
姜天:“……”
“很好,人类。已经太久没有谁能够伤害到我了,你不仅做到了,还做到了两次。我一定要把你的肉一寸一寸的剥下来,剁得稀碎,再砸成酱,包馅做成饺子,煎得外焦里嫩,再全部扔掉!”
姜天已经明白了,面前这个恶魔最喜欢的报复方式,就是把对方做成吃的然后扔掉了。
“做得到的话,你就试试吧。”
没错,战胜这个恶魔,是不可能的。
光是战胜恶魔身后的司空恨,已经是一个极为困难的任务。
但是。
不到放弃的时候。
现在还不到,放弃的时候。
……
“真的没救了吗?”
江连地握紧拳头,望着病榻上的少女,以及少女身旁的游小绝。
游小绝奄奄一息尚未死去,可是女孩已经没有了呼吸。
本就身患癌症,又被抽干了信仰之力。
病痛与意外,任何一样都能要了这个女孩儿的性命,此刻却同时施加给了她。
“这个孩子……真是可怜……她成为了诸多阴谋的牺牲品吗?”
妙云仙幽幽一叹,却令江连地揪起了心。
诸多阴谋的牺牲品?
没错。
天使计划。
如果没有它,这个女孩儿不会患上癌症。
姜念雄。
如果他没有故意离开让蚩丘进入隐牢,“伪神之阵”不会启动第二次。
以及司空情、蚩丘,他们是造成女孩儿死去的直接凶手!
“不……不对。”
这些阴谋……最直接关联的,应该是游小绝,而不是秽慧这个牵扯其中的小姑娘。
江连地的目光,忽然转向了游小绝。
“为什么她还活着!?”
如果能搞清楚这个问题。
也许……也许还有救?
还不到放弃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