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只有一瞬。
在拔出塞子的瞬间，确认另一端的气息，然后用已经准备好的空间传送魔法将自己送过去。
执行起来并不困难，只需要抓紧那片刻的时间。
齐南天已经让何成霞用空月枪待命，待会儿只要他拔掉撒子，何成霞直接用空月枪堵上。
那是一个只有壶塞大小的空间通道，哪怕慢上一点点，也会错过时机。
“绝对不要犹豫，我是空间传送过去的，别担心会伤到我。”
“哇，别自作多情了弟弟，我才没担心你。我会用上我全部的实力去刺这一枪的，放心吧！”
“……”
齐南天点点头，深吸一口气，看向那无名壶塞。
“我准备好了。”
“你随时可以开始。”
“我数三二一。”
“嗯。”
“三、二、一！”
齐南天一声令下，握住壶塞的手骤然发力，伴随着“啵”的一声轻响，壶塞被他轻而易举的拔了出来，就仿佛只是拔开水壶的壶塞。
空间隧道显现出来，齐南天完全没来及感知另一头的气息，就看到它以惊人的速度开始闭合。
另一端的气息！
没有溢出来！他看到了空间通道，但是他精神力渗透的速度完全跟不上，而里面的气息溢出远没有空间隧道的闭合那么快！
来不及！
根本来不及！
错过了这次，如果蓓蓓真的有危险，该怎么办？
只有一个选择了。
只有一……
“哧！”
就在齐南天即将发动魔法的瞬间。
空间隧道，被明月枪堵上了。
“……”
“你刚刚是不是还没有确认另一边的情况。”
“……我们谁也没有真的打开过空间通道，它比我想象中关闭的更快。”
“你想没想过，如果另一边不是你所熟知的帝界，而是冥王通知下的冥界，你该怎么办？如果我没能及时填补这个通道，你回不来了，又该怎么办？”
“不用你管。”
面对何成霞的问题，齐南天却冷起了脸。
他本以下定决心，何成霞却阻止了他。
最让他生气的，是何成霞填补了通道之后，他终于感知到了由空间通道另一端溢出的气息。
那是他无比熟悉的，满溢着空元素，火、雷、风属性居多的气息。
帝界！
另一边就是帝界！
“把枪拿开，我要过去。”
齐南天皱起眉，直视何成霞的目光。
“那一边，就是我要去的地方。”
“现在？我觉得你现在情绪不对劲，你不能过去。刚才你明明可以等我用你的枪把空间通道撑开后，再让我开启一次，为什么那么着急？”
“……”
为什么？
对啊，明明刚才除了直接冲进去，还有别的选择。
那就是再尝试一次。
可是心中那份焦急，绝不是虚假。
“那边就是罪界，我必须要马上进去！快撑开通道！”
齐南天瞪大眼睛，心中的不安愈发剧烈，上前就要拿开明月枪，却被何成霞抓住了胳膊。
“放开。”
“不放。”
“别怪我不客气！”
齐南天怒道，何成霞却丝毫不为所动。
“你说过你去那边，是想找一个人吧？”
“我再说一遍，放开！”
“你想找的那个人，如果知道你为他这样冒险，他会高兴吗？”
“……”
“我可以放开，不过你要答应我，不要冲动。我们有很多时间，可以一次一次的尝试，我向你保证，绝不会让这个空间通道被关上，你也要先答应我，绝不会因为冲动再未确认那边情况的条件下过去。”
“我都说了那边就是帝界！”
“就算是帝界，空间通道的另一边就是安全的吗？虽然我没有去过那里，却也听说过帝界的现状，四年前澜云大赛的事虽然被澜云官方压了下去，但是你觉得我们杀手公会什么都不知道？”
齐南天沉默了。
杀手公会当然知道，因为参加过那一次澜云大赛的本身就有包括何成兴、何成才燕雨蝶在内多人与杀手公会有交集。
在他们离开时，帝界已经支离破碎，现在又过去了四年，谁也不知道帝界现在的样子。
空间通道的另一边，是安全的空间吗？
这个问题，不用问齐南天都能回答。
大概率不是。
只是以通道连接着另一端的这里，尚且存在大片不稳定空间，空间通道的另一头是什么情况可想而知。
别说空间不稳定，就算空间通道另一头已经是破碎的空间甚至完全是空间乱流，齐南天都不会觉得奇怪。
“我是命运之子，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就算你是命运之子，如果要作死，命运之轮也保不住你。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命运之轮安排拦住你的所谓‘救星’？”
“……”
“你们命运之子的事，我知道的并不是很多。但我知道的是，如果你真的关心别人，就该先想清楚自己于对方的意义。你在担心对方，对方又何尝不是在担心你？自以为是的牺牲和冲动，真的就是对方需要的吗？”
何成霞的话，令齐南天的瞳孔骤然一缩。
这些话，他从未听过，却似曾相识。
那是拉斯特与拉斯的过去。
执着于拯救拉斯特的拉斯，却不曾想过，自己的执念险些葬送了二人。
如果不是姜念雄（恩维）与江连地（斯洛斯）横插一手，他未必能够通过考验，那将会是个无法挽回的悲剧。
他在罪界考核中看到的，或许只是罪界本源借由罪恶之子过去经历推演的幻象。
但那些事是真实存在过的。
如今的他，莫非是在重蹈覆辙？
执念，是一把双刃剑。
完不成执念之前，永远不会疲惫。
完不成执念之前，永远无法休息。
在帝界本源时，姜念雄已经帮过他两次了，考核内因执念拉斯险些丧命，考核外的他亦是如此。
蓓蓓绝不想他因为去找她搭上性命。
齐南天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自身的愤怒与冲动。
原罪考验说的不错。
重要的是认清自己，然后学会掌控自己。
“好，我答应你，我们再来几次。我会想办法先摸清楚那边的情况，安全第一。”
“怎么做？你的精神力来不及渗透过去吧？”
精神力无法渗透过去，想要知道另一边的情况，就只有用空间传送先过去了。
可那样就算不上是安全了，完全是本末倒置。
“老大！你忘了我们吗？”
此时，齐南天的颈后，忽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那是小空在于他对话。
这声音当然也被何成霞听在耳中，不过说实在的，她对齐南天有各种各样奇怪的宝贝已经见怪不怪了。
“你们？”
“下一次先把一部分的我传送进去，我可以先确认那边的情况啊。留下来和这女人联络的人有一个就够了，小月留下，我进去先帮你探路。反正我们是死不了的，探路不是正合适？”
“你说什么呢！不管你的灵魂附着在哪部分上，如果那一部分被粉碎，你的灵魂会彻底消失的！”
“所以说啊，单纯是不稳定的空间对你们活人来说或许是致命的，却不至于把我给粉碎了。多几道划痕无伤大雅，就算断了也不碍事。”
“那如果另一端是空间乱流呢！”
“就算是空间乱流，也不可能瞬间就把我搅碎成粉末，那种时候就靠你了啊老大。在我被彻底粉碎之前，再一次打开通道把我拉回来啊。只要我在那边，你就能凭借契约轻易定位到我的位置，如果是安全的，老大你下次过来也可以直接到我的位置。如果不安全，老大你就把我拉回来。”
“不行！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失败了该怎么办！我的空间魔法没有那么娴熟，如果我准备好第二个传送魔法时，你已经被消灭了该怎么办！”
“可是老大……”
“不行！”
齐南天一口回绝了小空的请求，旁边的何成霞听得一头雾水，但是她也知道此时插话并不合适。
但的确有个人插入了齐南天和小空的争吵，自然是小空计划中会被留下来的小月。
“老大，你就答应小空吧。如果不是你，我和小空早在四年前就已经彻底消散了。死神大人和老大你的恩情，我们一直想回报却没有机会。”
“四年前要不是因为我，你们怎么会还没有出世就被杀死！如果我没有把你们从……”
“老大，如果不是你，我们怎么会知道原来外界的天空艳阳高照？如果不是你，我们怎么会知道我们本可以在天空翱翔？老大你是血肉之躯，传送过去一旦有危险就是致命的。但对我们来说远没有那么严重，就算真的被传送到空间乱流里，我们也相信你。你是我们的老大，如果你救不了小空，还有谁能做到呢？”
“……”
齐南天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小空和小月都不再说话，他们知道，齐南天此时才开始真正思索小空计划的可行性。
齐南天是一个很喜欢意气用事的人，很多时候他做事都是凭借自身的意志，而没有认真思考过所作所为是否可行。
半晌，他才睁开了眼睛。
“老大？”
“……”
齐南天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何成霞。
“看我干什么？你不会想让我过去帮你探路吧？”
“如果你同意的话，我是不介意的。”
“哇，亏我一口一个弟弟叫着你，你就这么没良心？”
“开个玩笑而已——你有没有血？”
“我要是没血，不就成那样了？”
何成霞翻翻白眼，指了指不远处的双头骨龙。
“不是你的血，我是问你有没有魔兽血。品质越高越好，有多少给我多少。”
“有倒是有一些，你要做什么啊？”
齐南天点点头，看向空月。
“我要确保小空的安全。”
